伤害还要多少?
她的好朋友,都这样为她鸣不平,可是她呢?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一如既往的平和,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徐染染志得意满,那一日的盛况,让她成了全a市女人最羡慕的人。
但在繁华落幕之后,酩酊大醉的顾亦寒看都没有看她和孩子一眼就离开别墅去了盛夏那里,徐染染在满心欢喜和庆幸之后,到底还是有了几分的落寞。
孩子已经入睡了,徐染染守在小床前看了他许久,方才悄声退出婴儿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今日,她收获了无数羡慕和嫉恨的目光,也收获了数不清的吹捧和诋毁,她站在人群中央,享受着也恐惧着这一切,她明白,这热闹就像是夏园里怒放的鲜花,总有凋零的一刻灏。
可她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是盛夏在和顾亦寒较劲儿,如果有一天盛夏对顾亦寒稍微一示好,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而此刻的所有尊崇和别人的艳羡,都会成为泡影……
如果盛夏想,只要她要,徐染染清楚的知道,顾亦寒会给她所有的一切骞。
她汲汲钻营都无法获得的完满和荣华,在盛夏那里,却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徐染染倏然咬紧了牙关,她将房间里那豪华精致的水晶吊灯全部打开,每一个角落,都被光明璀璨给覆盖住。
她环顾这房间里的一切,无一处不完美到了极致。
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盛夏准备的,所以顾亦寒耗尽了心血,甚至连任何一个别人无法注意的角落,都完美的一丝不苟。
徐染染站起身,她华美的长裙拖拽着从柚木地板上缓缓滑过,几乎一百多坪的豪华试衣间,琳琅满目的精美华服将衣橱塞的满满,其中任何一件,都是让她惊叹的天文数字。
徐染染的手指流水一样从那些华丽的衣饰上滑过,她缓缓的走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并不急着将这一切都看个清楚明白,还有的是时间,不是么?
将来这一切,总归都是她的,总归都是她和她的孩子的。
夏园。
美好的东西,只有在消亡的时候才会越发让人感觉到它的珍贵。
夏园,也该如此。
盛秋生了气,早早就回家去了。
今天这样的热闹,原本是她最热衷的,但是她今日里却是满腹的怨气。
盛夏知道盛秋的心思,但她此刻却是根本无心顾及她的感受的。
如果一个人活着,总是顾及着别人想什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一生,已经是可笑的一场悲剧,余下的日子,她要的只是自己随心所欲的活。
只是……
这又哪里有这样简单?
盛夏的手掌轻轻抚在已经微微有了小小隆起的小腹上,有这样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存在,她以后的人生,又何来随心所欲四个字?
如果她能随心所欲,这个孩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可是此刻,她如同死人一样,恐怕连自己一根头发丝儿的归属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中。
有这个孩子在,这一辈子她和顾亦寒都存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永远没有办法撇清,可这个孩子,如果死在她的手中,顾亦寒真的要整个夏园的人陪葬,怎么办?
盛夏怔仲望着窗子外的月,许是月中的缘故吧,今天这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都说月圆人团圆,她活了这二十多年,好似还从未曾体会过团圆是什么滋味儿。
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她年纪太小,根本不记事,后来,爸爸也不在了,那个家再也没有了温暖的感觉。
对于她来说,温暖这两个字眼,根本就是奢侈。
盛夏蓦然想起,在稀少的几乎堪称珍贵的幼年记忆中,爸爸仿佛对她说起过一件事。
在月亮最圆的那一天晚上,如果一个女孩子可以走在用萤石铺就的道路上,和心爱的男人携手走到道路尽头,那么她一定会一生幸福。
她仿佛记起爸爸对她说:夏夏,你也要找到那个牵着手和你走在萤石路上的人啊,爸爸希望你一生都幸福。
她的眼泪忽然蒙住了双眼,事到如今,她还去哪里寻找自己一生的幸福?
月光渐渐朦胧了起来,也仿佛是她的视线被眼泪阻挡的缘故,她甚至没能看见顾亦寒是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
“你哭什么?”
顾亦寒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她游移朦胧又充斥着哀伤的神情让他也有些动容起来。
来时醉意晕染后更加无法遏制的恨意和愤怒,此刻似乎也被她的眼泪消减了,顾亦寒又上前一步,他的身影遮住了那明亮的月色,盛夏一怔,含泪的眼眸缓缓抬起,他的面容撞入眼帘,盛夏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旋即就木然挪开。
她站起身,转身走回房间。
“站住!”
顾亦寒一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浓重酒气袭来,盛夏不自觉的微微蹙眉,转脸避开。
她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了。
“你到底要我怎样?是你让我把他们母子留下来的,我如你所愿了,你又哭什么?”
他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路人,无谓的多说话,也不过只是徒增烦恼。
她一动不动,任他怎样去说,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那眼眸中的眼泪也干涸了。
“好,你无所谓是么?我做什么,我和别的女人怎样,对你来说都根本毫无意义了是不是?”
盛夏微微闭着眼睛,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这些话。
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昭告了天下,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盛夏真是搞不懂,顾亦寒要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真好。”
顾亦寒放开她的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依旧是微微垂着眼眸望向地面,纹丝不动的站立。
“等你肚子里孩子出生。”
顾亦寒的声音似乎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他的嘴角仿佛噙着一抹极淡的苦笑:“安好的出生,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
“怎么解决?除了让我离开,其他任何结果,我都不会接受。”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
盛夏转过身,复又走到阳台上,初夏的夜真是美丽,她能看到不远处黑暗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真是美好。
“行啊,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你离开!”
顾亦寒这句话说得异常爽快,爽快的盛夏似乎有些惊愕,她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讶异,但却轻轻点点头,“好。”
这个孩子,她是绝不会生的。
盛夏心中讥诮的想。
只要生了孩子,只要有孩子在,盛夏怎么可能真的舍弃孩子不顾就离开呢?
顾亦寒这般想着,心中却是满布凄凉。
他竟是需要用一个孩子,来勉强的维系着他们之间这早已疮痍满布的情分。
“你早点休息吧,别动不动就掉眼泪,伤春悲秋的对孩子不好,你不管自己的身体,可孩子的事情最重要。”
顾亦寒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向外走。
她站在那里,只给他一抹消瘦至极的背影,他的话,没有让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悸动来。
他脚步微顿,忽然咬了咬牙关:“我今晚不住这里,染染和孩子还在等我。”
他仿佛感觉到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但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他没有再停留,快步下了楼。
顾亦寒走出这栋小楼,忽然觉得光线黯淡了下来,他抬头一看,楼里全部的灯光都暗掉了,大约是,她已经入睡了。
是了,就算是他说出这种违心的,永远都不会去做的事情,她也毫不在意,永远,都不会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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