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52 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眼睛里那蓝色的光芒几乎快要将素锦给淹没了,素锦有些失神,她若是自私一点,现在就该抓住莲,让自己脱离这样的困境。
可是,正是因为她喜欢过他,正是因为他那样的完美,她更加不能让自己拖累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心如死灰,再也不愿意相信爱情的弃妇!
“莲,我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素锦诚挚的开口,就算是过的再苦,她也不想把莲当作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
如他这般的优秀,他该拥有更好的女人,更完美的人生。
“是不是,你拒绝我,只是因为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喜欢了?”
莲暗蓝色的眸子里倾泻出点点的忧伤,腿上的伤口好似又在丝丝缕缕的抽痛起来,可是,那略带惨白的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他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素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莲的喜欢来的很快,去的,却也很快。
也许是她太善变,也许,是她直到现在还搞不懂爱一个人到底是应该怎样。
可是现在,过尽千帆,她真的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
“好吧,我不逼你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莲轻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就露出两枚戒指,一模一样的墨莲戒指。
素锦有些惊愕开口:“怎么在你这里?”
“这世上的墨莲戒指确实不止一颗。”莲轻轻开口,手指缱绻的抚摸那两枚戒指,虽然他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淡漠了,但是在这一刻,他是这样的感激她,怀念她,感激她当年所做的一切,让千里相隔的两个人,也可以有这样聚首在一起的机会。
素锦不由得眸色一沉,原来,当初真的是骗了她,他不知道送了多少戒指给别的女人。
“素素,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你妈妈留给你的首饰盒中,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吗?”
素锦闻言也有些吃惊:“我是很疑惑,可是,我也从未多想过这个问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莲将戒指交到她的手中,顺势又轻轻收拢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我以前也不知道,可是现在才知道,幸好,也不晚。”
他专注的望着她,忽然单膝跪下来,受伤的腿一阵的剧痛,他却是眉都没皱。
“素锦,嫁给我。”
他忽然脱口而出的话,让素锦吓了一跳,肚子里的宝宝也像是受惊了一样不安的动了一下,素锦慌忙轻轻的抚摸安抚一番,方才开口说道:“莲,你快起来,我现在真的是不想……”
“素素,如果我说,这是你母亲对你的唯一要求,你会不会答应?”
“妈妈?”素锦微震,妈妈走的太突然,她根本未从听到她的遗言,也不知道她会给她什么样的嘱托。
“对,你妈妈给你的那一枚戒指,是当年我母亲命人做出来的,其中一枚给了母亲的好姐妹,就是你的妈妈,当年这样做,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迷惑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其二,就是作为一枚信物。”
“信物?”素锦微怔,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一枚戒指的存在,只是,温家的人说,妈妈死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一个首饰盒一定要留给她,现在想来,妈妈的目的,也只是那一枚戒指吧。
“对,信物,当年我妈妈和伯母立下的誓言,若是将来伯母生下女儿,两家就将永结秦晋之好,那时候,我已经五六岁,而伯母还是单身,后来,她遇到了心爱的人,就离开了法国,再后来,我母亲过世,我在法国流离失所,就失去了你们全部的音讯,可是那一个誓言,是我的母亲和你的母亲在生时所立,素锦,现在,有墨莲戒指为证,你真的,还要拒绝我吗?”
他的话语是那样的诚恳,而他所说的这些话,更是让素锦心酸难忍,她从来认为,母亲走的太急,连最后一面都不曾给她见到,可是现在看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还在记挂着她的终身大事。
她这般的在意这般的执着,必然是因为对方是极好的人,才会放心将女儿交付,而现在,亡母早已不在,就连梦中几乎都难得一见那慈爱的容颜,她身为人子,若是当真绝情断爱,又怎么让慈母在地下心安?
心中柔肠百转,却已经渐渐浮起一个清晰的念头,这是母亲一辈子的心愿,也是她临死时的遗愿,既然百折千回之后,墨莲戒指重新在一起,莲还是深深的爱着她,是不是,她也该赌一把,赌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泪水已然簌簌而下,妈妈,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戒指的存在呢?
“素素……”莲看着她哭,只觉得心疼难忍,半跪在地上轻轻抱住她:“那时候我日夜被人追杀,伯母是担心你惹上麻烦,才会隐瞒了这件事。那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那里,却不敢靠近,不曾想,最后却还是被你所救,素素,你救我两次,我欠你两命,这是我们的宿命,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素素,你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只要把自己和孩子交给我,让我照顾你们。”
“我好想妈妈……”素锦忽然大哭出声,扑在莲的怀中泪如雨下,掌心里的戒指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套牢了他们两个人。
素锦从不曾想到,这样离奇而又温暖的故事却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也不曾想过,犹如天神一样的安若莲,这么多年从不曾背弃过亡母的誓言,一直都在寻找她,一直,都在等她。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无依无靠的,所得到的温暖远远少过于承受到的伤害,这世上的人待她好,无不有着形形色色的理由,就像是她掏心掏肺的爱着的那个人,他说喜欢她,也不过是喜欢着那个相同的名字罢了。
可是,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才骤然的发现,这世上竟然一直都有一个人在寻找她,爱着她。
这样被人在意,被人爱着的感觉,素锦感觉实在太过于美好。
莲有力的双手轻轻的环住她,任她在自己的怀中不停哭泣,素锦的脸就贴在那粗硬的布料上,哭的几乎哽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莲的眼底却是缓缓的弥漫起说不出的哀伤,她是在为自己的过去哭泣,也是在,为着自己那般飞蛾扑火的爱了一场而哭泣。
他从来不想逼迫她,可是这一次,为了得到她,他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虽然他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但是,他其实知道,素锦心里,也许早已不再爱他了。
用这样沉重的誓言,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莲不敢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素锦可以重新爱上他,那么,皆大欢喜,这就是一个团圆喜庆的大结局,若是素锦一直忘不掉陆泽楷,却要无奈的待在他的身边过一辈子,那么,这绝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而此时此刻,曾经无所不能,在面对死亡都不曾眨过眼的安若莲,却是陷入了无法排解的犹疑和矛盾之中。
若不是因为太在乎,若不是因为太爱,他怎么会卑微到要去顾及她心里每一个小小的想法和念头,然后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中,让自己整日不安?
莲无奈的轻叹口气,渐渐收紧了双臂将她抱紧,他闭上了湛蓝色的眸子,用法语在她的耳边轻喃:“素素,我宁愿这辈子,没有见过你。”
如果没有见过你,我就不会让自己沉入这样痛苦的深渊中受这无边无际的煎熬,如果没有见过你,我还是那个锁了心门的安若莲,尝不到情动的苦楚,如果没有见过你,我怎会让自己这样心甘情愿的低下头,臣服在你的手下,为你一笑而甘愿献出我的生命,如果没有见过你……
莲苦涩的一笑,谁又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白活了?
“如果受尽情伤,我能再一次握住你的手,那么,我安若莲,甘之如饴。”
陆太太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而季繁素确实对她照顾的十分尽心,抛开那些曲线救国的小心思,季繁素如此,却是因为陆太太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而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将她当做敬重的长辈照看,所以这短短一周的时间,两人相处的越发好起来。
陆泽楷又来医院的时候,正看到季繁素坐在陆太太的床边,两人在看同一份报纸,她很耐心的一句一句念给陆太太听,陆泽楷站在门外足足半个小时,自始至终,都未曾见到繁素脸上有一丝的不耐烦,甚至,他还注意到自己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母亲,时不时的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陆泽楷看的有些心酸,这么多年,母子两人聚少离多,就算是同在一个城市,也很少见面,一年到头,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不会超过十次,而这么久了,陆泽楷从未见过母亲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想要进去赶季繁素的离开的念头,却又被自己死死的压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游移不定,却又无法再逼迫自己惹重病的母亲伤心,进退两难,一时之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如同雕塑一般。
安城连着唤了他三四声,陆泽楷才回过神来,一扭头见是安城,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安排的事情,慌忙示意他向一边的走廊走去。
“见到她了没有?”陆泽楷的声音有些低沉,安城见他点了一支烟,眉心紧皱,整个人憔悴不堪,不由得有些心酸,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来。
“怎么不说话?”陆泽楷一见安城沉默不语低着头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由得大骇,心中乍然想到会不会是素锦已经遭遇不测,一时之间,心头犹如烈油兜头泼下一般,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就是一把抓住安城,浑身颤抖,声音都哆嗦起来:“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安城抬头看到陆泽楷惨白的脸,也吓了一大跳,慌忙摇头:“少爷,温小姐没事,她好好的……”
“没事?”陆泽楷似乎有些不信,他狐疑的看着安城,心底却如同钝刀一下一下的切割着自己的心脏一般,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自私和独断,对她的猜忌和污蔑,以至于让素锦身无分文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他就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几十个耳光!
可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想把她找回来,好好的补偿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的苦。
“是真的没事,温小姐很好,只是……”安城不敢说,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陆泽楷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跟着他这么多年,早已知道他是怎样骄傲而又霸道的人,他看上的人,又怎么会容许别人染指?
可是,可是温小姐确确实实跟着安若莲走了,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想隐瞒,估计也隐瞒不住了,想到这里安城狠狠一咬牙,开口说道:“安若莲将温小姐带走了。”
“你说什么?”陆泽楷显然更加不信这样的话,他桀骜的一笑,却仍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慌张,点烟的手指哆嗦了一下,连着几次才将火机打开点着烟,抽了两口之后,他才好似镇定下来,黑瞳之中俱是冷冽的寒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字不漏全部都告诉我!”
“就在咱们准备出发去b市那天,因为太太生病而耽搁了,那个时候安若莲抢先一步去了b市,弟兄们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亲眼看着安若莲带走了温小姐,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十分的亲密,自始至终,安若莲都是小心翼翼的环抱着温小姐的,虽然我们离很远看不太清,但是上车那一刹那,还是看到了温小姐的脸,我跟着少爷您这么多年,和温小姐也几乎是****见面,所以,决不会认错。”
“为什么不去拦住他!为什么不把她给我抢过来!”陆泽楷手中的烟蒂忽然被他狠狠的掷在地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咆哮,发出的声音却是粗嘎低沉的,安城吓的一步后退,几乎要跪在地上了,“少爷,那天去的时候,只带了两三个弟兄,而安若莲那里,光荷枪实弹的车子,就足足十几辆,兄弟们就算是舍了命恐怕也无法近到跟前……”
“安若莲,安若莲!又是他,又是他!我真不该将那戒指给他,这个混蛋!”陆泽楷气的几乎发狂,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虎口震的生疼,整个手掌关节的地方被他捏的发白,满腔的恨意几乎无处发泄,陆泽楷狂怒的像是一只豹子,安城站在一边吓的不敢吭声,有一个小护士刚开口说了一句;“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话还未落,陆泽楷头也不抬的低吼一声:“滚!”满眼通红的血丝,再加上因为怒火和醋意折磨而有些狰狞的神色,吓的那护士整个人一哆嗦,转身就一溜小跑的躲开了……
陆泽楷一个人发泄许久,却是渐渐的冷静下来,他原本也就不是寻常的人,此刻怒火稍稍收敛,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安城刚才说的一句话。
就在他预备带人出发去b城的时候,陆太太的电话打了过来,而母亲生病自然是真,可是极巧的事情就在于,当初打探出来素锦的下落,只有他手下几个生死弟兄知道,安若莲又是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的?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查到素锦下落的前几天,安若莲刚和家族的另一股势力火拼,他身中两枪,而对方也差点就丢了性命,狼狈逃回了意大利,他既然受了重伤,又怎么可能再去查素锦的下落?他手下的人想必在那种时刻,更在意的也只是安若莲的生死,而不是一个女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消息是有人故意透给了安若莲,陆泽楷想不到别的人,唯一的可能只能是繁素,但是,繁素又是从哪里打探出来的消息?
想到这里,陆泽楷不由得微蹙起眉,忽然拉过安城,沉声说道:“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你从现在开始就派人暗中跟踪他们,一有任何异样立刻告诉我。”
安城见他神色严峻,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也差不多猜到了一半,立刻就答应了去做。
陆泽楷却是默然的站在原地,唇边缓缓的挑出了一抹极冷的笑意,季繁素,希望你,不要真的让我厌恶你,对你彻底失望。
站在妈妈的墓前,素锦又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好在莲用“孕妇爱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千方百计的劝住了她。
这也许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来妈妈的墓地,素锦已经决定跟莲去法国,这一生,都不会再踏上中国的土地!
乔装打扮的两人,默默的祭拜之后,莲却是又上前一步,缓缓的单膝跪下,墓碑上的女人有着一张慈祥而又美丽的脸,和素锦有六分的相似,莲望着那张脸,心中渐渐涌上淡淡暖意,若不是这般美好的女人,又怎么会教养出这样好的素锦,只是,他和素锦,却是没有机会孝敬她了。
“妈妈,你放心,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她。”他低低的轻喃,这一句话,他从来没有让素锦听到过,这一生,他也不会让她听到,他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孩,幸福的开心的生活下去,不想让她背负着,他所背负着的那些沉重。
就算是对他的担忧,他也不许。
“我们走吧,该去机场了。”莲站起来,轻轻搂住她,有些许的歉意:“你怀着宝宝,原本不该这么长途跋涉,但是,留在这里,我害怕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伤害到你,所以……”
素锦轻轻一笑,这样被人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样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尽善尽美,让她不但不用费一点心,更是似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就这样被捧在了他的手心中,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的感觉,却也是如此的好。
也许是之前受到的苦痛太多,所以此刻才会倍加的珍惜这样的幸福。
素锦反握住他的手,莞尔一笑:“阿莲,你不用这样歉疚,你对我,真的已经足够好了。”
“怎样好,我都觉得不够。”他温柔的笑了一下,伸手将她衣衫上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抚了抚被那风吹乱的头发:“我们走吧。”
素锦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妈妈的墓地,眼眶终究还是酸了,终是要离开这里了,永远的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那些爱过的,伤过的过往,那些哭泣过或者微笑过的时光,那些伤过她或是爱过她的人,都将被封存在时光的夹缝中,再也不会看到了。
有留恋吗?她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那一路,从墓地到机场,那些年,从a市到法国,从法国到荷兰,从荷兰到日本,她和莲携手为伴,一起走过了无数的岁月,度过了数不清的快乐的时光。
可是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
一直都被她死死的压在心底,这么多年,走过无数的城市,这么多年,看着他们的女儿渐渐长大,眉眼之间越发的和他相似,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她不提,莲也不会提,可是总会时不时的,她和莲居住的房子里会出现一些报纸或者杂志,无一例外的,那些杂志所登载的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有关陆泽楷的新闻。
莲装作视而不见,她看过,也只是一笑置之。
早已不是年少时的倔强和骄矜,也早已不是当初可笑的固执和执拗,可是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伸开一双手,指缝间溜走的,都是那些心酸的过往。
她的这一生,绝不会再和陆泽楷有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