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在郑裕等人眼中,这又是充实而又忙碌的一天;对于并州百姓来说,这同样是忙碌的一天,充满了希望的忙碌,与以往做牛做马不同,如今的并州百姓却是心甘情愿!新政的实施,给了他们土地的同时,也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与动力。
而对于并州仅存的世家吕氏与晋阳赵氏等人而言,这样的日子真是糟糕透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如今已不复存在,想要恢复昔日的荣耀与尊严,显然已经是不可能,至少在赵平当政时是绝不可能!因此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推翻赵平,以及赵平所代表的军方。
吕澈如今倒是充满了希望,因为高宏的缘故,他对未来还是充满着信心,因此这些天来他的心情一直不错,就连他家的几个管事被郑裕派人拿去,也未曾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虽然投靠了鲜卑,将为他留下千古的骂名,但是吕澈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与赵平之间的仇恨已经不仅仅是你死我活了。除非赵平的一切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吕澈才觉得解恨。
因此,当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之后,吕澈已经接受了自己投靠鲜卑的汉奸身份,是的,又有什么好矜持的呢?人死之后,一了百了,名声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世子,”高宏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凝重的看着吕澈说道:“郑裕等言道,那赵平又去了雁门。某总觉得其中颇有蹊跷!”
吕澈打断了高宏的疑惑,冷笑着说道:“赵平小儿每年这个时候与秋收之时都会前往雁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高宏摇了摇头,在心中沉吟了一番,才郑重的说道:“世子不了解情况啊!”
吕澈闻言不由得“哦”了一声,眉梢一挑,诧异的说道:“有何不同?”
高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世子稍安勿躁,且听某细细道来。”
吕澈此时倒是被他勾起了兴趣,连忙坐直了身体,凝神静听。
“这三五年来,先是黄龙五年十月,鲜卑与羌族联军二十五万,尽被赵平所败!然后前年这个时候,步六孤将军平城大营近三万名士卒在善无城下被赵平歼灭!”高宏一脸的沉痛,的确,鲜卑人乃是他的主子,他那里还能够平心静气?
“经此两战,王爷的盛乐大营以及步六孤将军的平城大营,十停人马至少折损了六成以上!而其它四营也各有任务,根本无法抽调兵员,补充南线大营!因此,王爷与步六孤将军至少在两年之内根本无力再次南下!”
高宏看了若有所思的吕澈一眼,接着说道:“对于赵平而言,不会连这等明显之事都看不出来!而并州如今又是新政推行的关键时机,赵平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到雁门?”
“不错!”吕澈重重的一拍桌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高宏,高声说道:“先生之言不错!那赵平小儿按理说绝不应该离开晋阳!”眼珠一转,吕澈似有所思,“莫非……”
高宏凝重的点了点头,“此事大为蹊跷!还是要仔细的打探一下!务必要搞清楚赵平之行踪!”
吕澈顿时来了精神,扬声喊道:“来人!”
门外立即进来一名仆人,恭敬地对吕澈与高宏行了个礼,一边说道:“小人在,世子有何吩咐?”
吕澈此时兴奋地颇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虽然极力压抑,但心中的喜悦却总是难以遏制,“快,快去将吕高唤来!”
不大工夫,吕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吕澈与高宏二人,连忙施礼,“见过世子,先生!”
吕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高宏却是满脸的微笑,轻声说道:“吕高不必客气,站起来说话。”
吕高连忙站来气,弓着腰,小心翼翼的看着吕澈,低声问道:“世子传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吕澈开门见山,看着他说道:“郑福那里一直都是由你联系,你马上便去找他,一定要将赵平的行踪打探清楚!明白没有?”
吕高连忙领命,“是,小人这便去,请世子放心!”
看着吕高掩上门,吕澈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狞笑,恶狠狠地说道:“赵平小儿,千万别犯在本世子手中!”
此时的晋阳赵氏府中,赵勾正与母亲商议离开并州,前往益州之事。
“母亲大人,赵家的地位已经难以撼动!与其留在晋阳受辱,莫如去投靠姑父!益州山川险固,民丰物足,若是经营得法,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邹氏面色平静,让人丝毫都看不出她的想法,赵勾忐忑的看着母亲,等待着母亲的答复。
良久,邹氏才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咱们赵氏在晋阳这数百年的经营,却是白费啊!”
赵勾惭愧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孩儿无用,堕了咱们赵氏之……”
邹氏打断了赵勾的自怨自艾,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道:“元辉这是哪里话,物极必反,盛极而衰,乃是常理,咱们赵氏顺风顺水了数百年,也该受点挫折了!”邹氏看的倒是极开,至少在儿子面前未曾表露出不甘之情。
“到益州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邹氏自顾自的说道:“你姑父为人失之宽和,而你的几个表兄弟也都是些纨绔子弟,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是咱们在并州这数百年的基业……”赵勾叹了口气,状甚不舍!
邹氏摇了摇头,对儿子说道:“元辉岂不闻壮士断腕乎?欲成大事,总要做出些牺牲的!”
赵勾终于狠狠地一咬牙,坚定地对邹氏说道:“既如此,趁那赵平前往雁门之时,孩儿略作收拾,这几日便启程,母亲意下如何?”
邹氏点了点头,对赵勾说道:“元辉,这偌大的基业,我儿便是想带,又能带走多少?快刀斩乱麻,先挑选一些忠心的家将,让他们先行离开,至于其他人,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是!”赵勾恭声应道,“孩儿这就下去准备!”
“慢,”邹氏叫住了赵勾,“当务之急,却是如何离开并州!如今那赵家将并州防守的严严实实,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并州,还真是不易!你再与季礼商议一番,务必选一条安全之路!否则一切都是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