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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眠竹被古克薛安排在海外修士研修中心住宿,进了房间后才反应过来,拉住古克薛:“什么程序?”
古克薛回答:“稍安勿躁,具体怎么做,老夫我也不太清楚,但其后自会有人与你接洽。”
古克薛走后,陈眠竹和袖袋中探出头来的白蛇玉京子大眼瞪小眼,玉京子问:“姓裴的在搞什么?这是把我等囚禁了?”
陈眠竹冷笑:“梧桐岛主待我不薄,来之前就已经喝过弟兄们的壮行酒了,我陈某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区区囚禁,岂能动我意志?鸡鸣观若敢杀我,梧桐岛主和弟兄们必然血洗了应天!”
玉京子吐了吐信子,道:“门外有人看押么?好像没有。”
陈眠竹起身,先试着打开窗棂,见小院中无人,微觉奇怪,又推开房门,堂而皇之的在门口来回踱步,继而在小院中溜了一圈,似乎暗中也没有监视者。
玉京子从他袖袋中游走出来,蛇身一绷一放,转眼射到院门口的一株槐树上,继而重新射过来,吐着信子咝咝道:“好像没人管。”
正疑惑间,从院外溜达进一个人来,正是白沙帮主古冲,见了陈眠竹后抱拳:“哟,陈首领住进来了?谈得如何?”
陈眠竹问:“鸡鸣观有没有限制你的出入往来?”
古冲笑了:“这倒没有,我刚才在外头刻意走动了一圈,没人管的。再说了,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想必赵方丈也不会有动你的念头,我一介中人,更不需担心什么。”
陈眠竹摇了摇头:“道门和官府向来狡诈,还是多留些心眼的好。对了,姓裴的说什么谈公事要走程序,这是何意?”
古冲想了想道:“去年看《皇城内外》,曾经读过赵方丈的一篇文章,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程序正义重要,还是结果正义重要?绕来绕去的我也没看明白。只记得文章里说,做事情要循规蹈矩,什么酝酿啊、协商啊、文书申请啊、批复啊、审核啊等等等等,这些都属于程序问题。唔,陈首领若是想看,我飞符回岛,让弟子送过来。”
“那就有劳古帮主了。”
陈眠竹拿到去年第七期《皇城内外》后,立刻回房间苦苦钻研,和玉京子一边读一边讨论,倒也颇有收获。
读完之后,陈眠竹问玉京子:“道友怎么看?”
玉京子摇头:“这套东西太复杂了,咝咝,做事情一点都不痛快,本仙不喜!”
陈眠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再看看别的文章。”
两人又埋头读起期刊上的其他内容。《皇城内外》中有不少官府公开登载的消息,比如某件案子的判决,比如某位新任朝官的个人事迹,甚至包括修行证和海贸许可证制度的解读,倒让这两位了解到不少情况。
但这些东西读起来是很辛苦的,让人很费神,只有读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内容才一下子精彩起来。
稗官野史、传说故事,读起来十分有趣。尤其是上面有一篇连载的《商周列国传》,当真是勾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
三教大会万仙阵,前因是什么?后来怎么样了?姜子牙手下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仙神效力?这些问题都让人欲罢不能。
杨福文进了小院,见这两位坐在院中埋头于期刊之上,道:“搅扰两位前辈了。”
陈眠竹抬头,见来人年纪轻轻,道袍上镌刻着一朵标识,知道是个刚入道的小道士,问道:“何事?”
杨福文道:“两位代表灵鳌岛前来,要向鸡鸣观申诉,裴经理怕二位不知如何办理,故此让我向二位解说。”
闻讯从屋中出来的古冲看了看杨福文袍角上的标识式样,肃然问:“尊师是哪一位?”
杨福文拱手:“我老师便是鸡鸣观赵方丈。”
古冲抱拳:“失敬,失敬。”
陈眠竹冷笑道:“你们那套东西复杂得很,办事也拖沓,我们用不着。你既然来了,就赶紧带我们去找你老师,把事情说清楚!”
杨福文道:“二位前辈,实在抱歉,我老师事务十分繁忙,需要给二位安排。”
“那就快些安排啊!”
“好,按照程序,请二位写一份书面申请,格式是这样的……”
陈眠竹一拍桌子,怒道:“什么申请?不写!我们是来鸡鸣观谈事的,不是来考科举的!”
杨福文很是为难:“那就难办了,没有书面材料,典造房秘书科是没办法安排见面时间的。”
陈眠竹喝道:“好啊,赵方丈是不是故意避而不见?若当真如此,我走就是!只不过出了鸡鸣观,你们可不要后悔!”
杨福文无奈道:“我老师在管多少事,你们来自海外或许不清楚,但古帮主应该是清楚的,忙得脚尖不着地,连我这做徒弟的想见一面都难……”
古冲在一旁捋须,微微点头:“确实忙。”
杨福文道:“前辈说我老师故意避而不见,实在冤枉了,我老师哪里谈得上避而不见,他很可能连陈前辈抵达鸡鸣观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裴经理是见了我的,她有胆子隐瞒吗?”
“非是刻意隐瞒,裴经理要见我家老师,也得走程序预约。另外,小道还可以向陈前辈透露一下,就算我老师真的知道您来鸡鸣观,怕是也不好随意见的。”
“这是为何?”
“您想想,您是什么身份?我老师是什么身份?不走程序随意约见,将来出了事谁说得清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眠竹听在耳中,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嘲讽了,却又挑不出对方说话的毛病,只是咬牙瞪眼,大有一副说不通就干你的架势。
但这副在海外通行的架势,到了杨福文这里却行不通,杨福文呵呵笑着,给陈眠竹续了杯茶就化解了:“这样吧,前辈先用茶,这是鸡笼山上特产的野茶,尝个新鲜。远道而来也是辛苦,先好好休息,好好想想,其实很简单,写个申请而已嘛,写了不就安排上了?天色已晚,小道就先告辞了。”
转头向古冲抱拳:“古帮主,告辞。”
古冲将他送至院外,刚转头,就见陈眠竹将杨福文搁在石桌上的纸和笔一袖子扫到地上:“偏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