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洗了澡出来,薄胥韬正坐在阳台吹海风。
她走过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生出一阵恍惚,有些想不起自己当下是什么(身shēn)份、什么年龄,为何会跟一个并不亲近的男人待在一间房里。
混沌了片刻,她终才微微吐了一口气,怯怯地问道“薄大哥,浴室我用好了,你要用吗”
薄胥韬的背影动了一动,沉声应了一声“好”,很快起(身shēn)进了浴室。
他洗完澡出来,房里的大灯已经熄灭,仅留下一盏暖黄的地灯。转头看向大(床chuáng),上面平坦如初,再看向沙发,有一个小小的(身shēn)体蜷缩在上面。
他不觉就笑了,一手擦着头发,走去沙发看南羽。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睫毛真是又浓又长又卷,眼窝比一般华裔姑娘更深一些,难怪他第一次见她,就好像在她的眼里迷了路。
那时,他竟有种想走进她心里的冲动。
薄胥韬就那样站着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头发都自然干了,这才弯下(身shēn),将南羽抱起,轻轻放到(床chuáng)上。
人刚一放下,南羽猛地就惊醒了。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看了四周一圈,待看清楚站在(床chuáng)边的人是薄胥韬时,瞬间就坐起了(身shēn)体,双手下意识圈紧小臂,颤声问道“我睡着了吗”
薄胥韬看得出她很紧张。
他不想她害怕他,便轻声说道“我睡沙发,你睡(床chuáng)。”
南羽没说什么,看到他真的朝沙发走去,这才又将(身shēn)子躺了回去,只是再也睡不着,神经紧紧地绷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口渴,便就起(身shēn)找水,却发现薄胥韬仍睁着眼睛看阳台外的大海。
反正也睡不着,她便拿着水杯去坐在单人座沙发上,默了片刻,她问薄胥韬“你不睡吗”
薄胥韬便就将眼神从海面上转了回来,却也不答她的问题,只说“听着涛声,应该很好睡才对,你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我暂时睡不着,喝点水。”
薄胥韬没再说什么,继续看着远处的大海。
他长得太高,小腿下半部分只能搁在沙发扶手上,双臂交叠放在脑后,唇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松弛的样子。
一开始同住一房,南羽是有些戒备的,但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却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静静坐了好一会儿,见他仍没有要睡的打算,便就问“你是不是失眠呢”
“嗯。”薄胥韬换了个姿势,笑着看她,在她问为什么之前,他道“我十岁的时候,经历过一场绑架,绑匪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三天三夜不让我睡觉。”
“天啊”南羽一下就捂住了嘴巴,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男孩经历过那样的事(情qíng)会留下什么可怕后遗症。
薄胥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道“他们除了不让我睡觉,倒也没伤害我什么。我被救出去后,就得了一种怪病,难以自主入睡,若不用药物,常常是一整夜都睡不着。”
他的声音很轻,包裹在远处传来的涛声中,竟让南羽听出一种悲凉。
那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刀子狠狠剜了几道,痛得她眼眶发红、喉咙发紧。她难以想象,薄家的大孙子、北城排名第一的权势二代,生命中竟有这样的沉重。
她想为他做点什么来报答他的好,可她又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
踟蹰过片刻,她便就上前蹲在沙发旁看他,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有悲伤渗出。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天真的她以为这样至少有一点安慰。
“我很难过,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呢”南羽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