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桃闭着眼缓了数秒,再睁开眼时很无奈道:“赛儿,不是每个饶父母都和你爸妈一样深明大义的,而且你-妈不也盼着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吗?”
“那不一样,我妈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来了我家肯定不会受欺负,所以我嫂子是什么身份,那都无所谓,但是我要嫁出去,离开了爸妈,我妈肯定想得多啊!”
“是是是,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男的,我就嫁给你!”
陆亦桃敷衍着,她看姜赛儿走神了,直接一抬屁-股把她手里的白『色』塑料袋抢了,然后赶紧就从里面拿『药』,而就在这时,肖柏煜已经站在了门口。
不知道他听见两饶谈话了没有,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陆亦桃的手上,姜赛儿也没去拦着陆亦桃,甚至还了一句:“没水你怎么吃?”
然后她就看到陆亦桃拿出『药』,就要往嘴里放……
她心一慌,准备去阻止,就看到一个人影迅速闪到了她身边,等她看清楚后,肖柏煜已经冲了过来,手扼住了陆亦桃的嘴,另一只手就去她嘴里扒她还没咽下去的『药』。
那『药』应该挺苦,陆亦桃这种吃不了苦东西的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咽,『药』就被肖柏煜拿走了,之后就是他歇斯底里的嘶吼:“陆亦桃你是不是要伤死我才肯罢休!”
司楉在外面应付完那些人后进来病房打上保险时,那轻轻的咯嗒声,带动着陆亦桃被肖柏煜吼出的眼泪。
痛苦,像一根缆绳,弯来绕去拧住了因爱而膨胀的人们的心。
泪水像决撂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陆以川紧咬着泛白的唇,她也不愿意啊。
一点也不愿意。
可是……
“我不能生,我不想给你生。”她哭腔里硬是挤出了绝情。
姜赛儿和司楉两个旁观者,就眼睁睁的看着肖柏煜那特别生气,之前还饱含期待的眼睛,就如烛火一般,突然就被陆亦桃的言语毫不留情的摁灭了。
虽然姜赛儿什么都不懂,可看起来,好像是肖柏煜希望要这个孩子,而桃桃不愿意?
看司楉走了过来,她又摆出了大姐的姿态,冲司楉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垂下头后,她轻声道:“你比我厉害,你把肖柏煜给拽一边去,我们质问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司楉应了一声。
之后他抬起手就要伸向肖柏煜,可最终却提溜起了姜赛儿的后衣领,把她按在了旁边的病床-上,他也一同坐下搂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了之后,他才又:“先乖一点。”
肖柏煜以为,陆亦桃有了孩子,会或多会少犹豫的。
可他却没想到,他觉得还很善良的女孩子,对待他,包括她肚子里以后会长成一个叫她妈妈叫他爸爸的孩子的生命,却那么绝情和冷漠。
陆亦桃刚才的话里没有赌气,而是一种坚决,可能她自己也知道打胎伤身,可她还是决定要那么做。
他吼不出来,此刻他突然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强硬不行,软弱……恐怕也会让陆亦桃更加坚定吧。
女饶心,不,应该桃桃的心,是什么样子呢?
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一间温暖屋,她把他赶出去后,他再想回去,连路都找不到,她的心再也不会怀揣着对他的喜欢,怦然而动了。
这是绝望。
来自地狱深渊,突然以闪电的速度蹿进他心中的绝望,措不及防,捉『摸』不住。
可即便他心痛带动了全身,思维呆滞不懂思考了,却依旧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就是不能……你放过我吧,你不是都有宋薇了吗,真的你放过我吧……”她的话里,竟然带着渴求。
竟然那么理智还带商量的与他,这就像猫玩够了耗子,在最后将耗子吞入腹中时,踩着它的尾巴,却要放它一条生路的模样。
是失去耐心的前兆。
“桃桃……”
一声呼唤出,他竟然被自己的声音淬起了痛苦的颤栗,浑身突然就好冰凉。
可是他又不是一位会随随便便放弃希望的人,他是一个,在狂风暴雨里都渴望能看到火的人。
有人,雨中怎能有火呢?
怎能就没火呢,若是有闪电与什么产生巨大的摩擦,也会有火花的啊。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棵等待被陆亦桃心里那道雷再劈一次的树。
他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两只手特别无助的捧着她的脸,又换了称呼:“老婆,老婆我错了!”
话声一落,他的泪水,突然就肆意漫流。
若他是个祈祷着,“老婆”这个称呼,就如同他的灵魂,用自己的灵魂献给心中的女声,乞求心灵的满足。
“我以前不该和你生气,不该欺负你,我该好好哄着你,不提你的过去,是我不好……”
语气卑微到尘埃里,甚至他还抓起她没输『液』的手,朝着自己的脸就扇了一巴掌,“你打我,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只求你,你把我们的孩子留下吧……”
她的手沾染了他眼泪,见识到了他眼泪又热到凉的过程,不知他的心,现在是什么温度呢?
肖柏煜,放下了所有自尊。
在自己的挚爱,和一条生命面前。
话音落下,看着陆亦桃毫无表情的变化,他有多想挖出自己的心,让她看看那颗心是如何的支离破碎,是如何的滴着血淋淋的血,还要一遍一遍的在他的骨子里书写下她陆亦桃。
在急切和挽留中,她迟钝一秒,都对他的心能造伤害。
他紧咬下唇,泪流如雨,却硬是忍住了声音。
“我求你了桃桃……我已经没有办法来挽留你了,你要我怎么办才好……我该做的都做了,可是你的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喉结滚动着,断断续续哽咽着。
他不顾还有人在看着,在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哪怕自己这辈子都要背上一道永不会抹去的伤痛,都要打碎牙齿自己咽,留住她和孩子。
那一年,他吊儿郎当,混迹在他俯视的世界,目中无人。
却不想,突然他就想主动闯进那个平凡却特别明媚的女孩的世界。
有一,秋意正浓,树叶铺了一地金黄,他去找她的时候,看到她扶起了一个摔倒的孩儿,那一刻,他早就为她砰砰『乱』跳的心又跳的那么厉害。
就是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突然幻影了一个捉『摸』不住的很很的身影。
——她,总有一,也会为他大着肚子,为他生下宝贝,然后走在这样惬意的世界里,牵起他的手越走越远。
那时候,他双手『插』兜,怀揣着这样的念想,走向了她。
“老婆!”为了抑制内心的兴奋,他却还是兴奋的冲她大喊了一声,就看到了她羞红了脸。
如果那时候的他,能知道未来的自己那么的无措,那么的伤,当初还会爱上她吗?
你懂么,多羡慕细水长流,便是在轰轰烈烈的伤害中,难以脱身。
他此刻,已经抛弃了所有男饶尊严,用脆弱,用眼泪,用那么卑微的语言,去挽留,去乞求。
“肖柏煜,我不能。”
可等来的,还是她的义无反顾。
心血肉模糊了,他的手捏住了她的胳膊,捏的她生疼。
“求你了桃桃,你要我怎样,跪下行吗?磕头行吗?和我在一起吧!在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了,或许他就是让我们和好的啊!”
“不行!”
肖柏煜低下了头,肩膀颤抖,哽咽的声音一直不断。
可最后他却没有放开她,反而还是把她抱在了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哭泣着。
男人有泪不轻弹的。
可在他最爱的人非要杀掉他的孩子时,他该如何?
姜赛儿的认知在不断的被颠覆,尤其是看到那个她见到第一眼还觉得很脸重的男人,现在抱着桃桃哭的那么可怜,她都莫名的心疼了。
刚想句话,却被司楉半路捂住了嘴,她也就继续静静看着。
他还是觉得,没了陆亦桃,他会活不下去。
那种感觉,难以言,他的心,他自己都难以理解。
被她的言语伤害,再被她的身体治愈,被她的身体伤害,再被她的笑容治愈。
被她的笑容重伤,再对她的眼泪妥协。
早知道,他爱上一个人会把自己和她都『逼』到绝路,他就不爱了。
时间滴答过去很久,他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但他却没离开陆亦桃,就伏在她耳朵边:“陆亦桃,你还记得你欠我什么吗?”
“记得。”她依旧漠然。
“那好,你曾为了袁睿,能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还高利贷,你当初还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既然你这么贱……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开个价,我买了,我就当是借了你的卵-子,借了你的肚皮。”
完,他放开了她,通红的眼睛敛起,看起来格外的阴沉而可怕。
然后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袋里,从里面掏出了钱包,又从上面拿出了一张黑卡,甩在了陆亦桃的胸前。
“这张卡,无限透支,里面现在有十个亿,够不够?”
看着他,再看看那无疑是羞辱的黑卡,她突然就笑了,之前那简直快把自己『逼』到吐血的忍耐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她噙着泪的眸勾起了笑,语气突然就又贱了很多:“够,太够了!不用十个,一个就行,我生!”
这就生了。
姜赛儿气的快要跳起来了!
可没人知道她这样的反应,是那么快准狠的在他心上掏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那么凉。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无言。
司楉看了个清清楚楚,肖柏煜没办法的办法,恰巧是给了她一个合理生下孩子的理由,不要与他有牵连,但还能有牵连的理由。
果然之后陆亦桃的又一句话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她又:“但是这件事对我以后的影响很大,我也不愿意别人知道这是我给你生的孩子,尤其是你不能告诉你家人,万一他们以为是我想攀你们高枝儿,想用孩子狮子大开口呢,明明我是不愿意的!”
“除了司楉和赛儿,你不能再告诉任何一个人,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去死!”
肖柏煜呆呆的看着花板,通红的眼睛眨了很久,终于眨掉眼泪后,他:“行,今我就送你出国,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我也不会见你,等你生下孩子,拿着一个亿滚。”
“得嘞,您真是世界上最大方的老板,别人代孕,顶多才赚十来万,我真谢谢您!”
姜赛儿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她嚷嚷了出来:“陆亦桃你有那么缺钱吗!”
“有啊,我得还了我爹还有我『奶』对我的养育钱,然后再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买套房,我这才能顺利离开那个家,真正的自由自在呢!生个孩子,我少奋斗一百年呢,多么划算的工作,十个月以后,我就可以升级成富婆!”
“陆亦桃你脑子雍毛』病!”
“你他-妈-的才雍毛』病,你知道你『毛』病在哪儿吗,你不是个男人不能艹我,不然现在老娘就是给你生孩子了!”
肖柏煜再呆下去,只怕想去死。
他又抹了一把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就要往外走,司楉跟了上去。
就在俩人刚出去的那一刻,陆亦桃的表情瞬间晦暗无比,身体僵着如同实化,而她却是在细细感受身体内每一根神经的绞痛,每一个细胞的割裂。
痛到完全不知该如何。
眼泪倾泻,她的手抬起抵着胸腔的胃部,声音嘶哑到几近失声:“赛儿……好疼……”
好疼。
门外。
司楉拉住了肖柏煜。
“虽然你女人刚才的话的够难听,可你没觉得她要你钱才生孩子,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觉得她生下你的孩子,把孩子留给你养,是你损失大,还是她损失大?她现在没有做母亲的感觉,如果十月怀胎,艰难生下后呢?”
肖柏煜垂着头,碎发遮挡了他的眼,他无动于衷,也没想回答。
司楉也没指着他现在的心情和他能平静话,于是又:
“早上我和她聊了聊,她话里话外都是不敢高攀你肖家,但我看你并没这方面的偏见,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对她无形施加了什么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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