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 冲突
在这个年逾耆耇的老者面前,卿言只能选择了沉默。
纵使有千言万语,纵使有万般不甘,卿言选择了逆来顺受。
生在异界,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她现在一穷二白、孑然一身,既没有一技傍生,也没有半顷良田,离了这个皇宫,她将如何生存下去?
好吧,好吃好喝供着守个活寡,总比在外面刀口舔血来得安逸。
一想到此处,卿言顿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由宫女指引着,她来到了自己就寝的寝宫。
抬头瞥了瞥殿堂前的匾额,却只见上书“漱芳斋”几个大字,心中不由打了个突突,暗想,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厢房的名字,可一时半晌又想不起来,只得讪讪地耸了耸肩膀,轻盈地踏着门槛而入。
简单地扫视了一下房间的陈设,里面的布置虽然没有大宛女儿国那边来得精致,不过也算是典雅型的小筑了。
躺在铺满丝绸棉被的大床上,卿言的心境始终难以平复。
现在唯一让她牵绊的是她二姐映月的下落。好在她武艺高强,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想要在万军丛中脱身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每当她一闭上眼睛,昨夜的那满室旖旎的疯狂场景便会浮现在她的面前,令她羞愧难当,心中更是悸动不已。不得不承认的是,被郗铭强行压在身下,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不适,相反的,她很留恋当时的场景。
“呃!”不经意间,她已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更是暗思道:“好吧,即便这个男人是gay,即便他根本不喜欢自己,但是这又什么关系呢?只要我喜欢他就行了呗!”
她很邪魅地笑了,“郗铭,嘿嘿,对不起了,你现在在我眼里,那是一张免费的饭票,只要捏在手里,衣食无忧……谁叫你昨天晚上,那样,那样对我……”
卿言躺在床上,转辗反侧,许久,都无法入睡。抬头眺向窗外,却只见一轮银月高悬,婆娑的树影在月光的淋浴之下在风中摇摇曳曳。
随意地穿戴了些衣衫,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便漫步到了庭院内。
婆娑的树影下,忽然人影一闪,将自己藏匿到了树干的后面。
一双蹭光发亮的眼珠盯着来人,一阵晚风吹来,吹动少女垂腰青丝,小蛮腰上的一根紫色丝带,牵绕出曼妙身姿。他自嘲地一笑,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令自己都顿感不安。
他,郗铭,已经来到卿言的房门外整整有一个时辰了。他很想去找她说些事,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他经过了一天的调整,已然恢复了常态。对自己,对人生,更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可是,他的心依旧如一团乱麻,不知该驶向何处。
此时的月色越发的纯白,郗铭素白的长衫在阑珊的月光下更显飘逸,只是他的眸子似乎一直带着难解的愁绪,就那么淡淡地落在某处,捉摸不透。
他悄然挺立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在暗处凝视着柳卿言。
而卿言则安详地站在雕栏前,纤身玉立,一双剪水眸子望向了庭院外,听得有鸟儿穿梭林间,树叶在风中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
院中的灯火直直地照在桌案的一盆花上,娇艳欲滴。
卿言回转眸子,落在那紫色的花瓣上,心念轻转,微微皱了下眉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眼神,那个在昏暗的客栈中温柔缠绵痴狂的眼神,卿言的心旌再次摇曳,可是她的眉头却越锁越深。是的,她在克制自己。她知道那场景可能永远不会再来,可能将成为她新婚的永久记忆。
如果,人可以永远活在记忆里,那么她宁愿选择久醉不醒。
为什么在初见郗铭时就让她觉得情难自已?为什么仅仅一场与郗铭的初夜就让她难以自拔呢?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郗铭、郗铭呵!……
“咔嚓,咔嚓”而正在那时,躲在暗处的郗铭也终于鼓起了勇气,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接着一步地向着卿言靠近。
卿言回神,抬眼看他,随即尴尬地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笑,带着太多的无奈和忧伤,只是落在郗铭的眼底,尽数化作了戏谑。
“你在这里做甚?”郗铭双手负于身后,淡然而疏远的问道。眼神只是睨向那摇曳的柳枝,随即冷漠地在卿言的脸上一扫,又将目光移向了投影着月光的湖面。
卿言为之气结!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要遵守我的承诺,我来做你的太子妃。”卿言毫不示弱地凝视着他。因为知道这个小子眼里只有男人,所以,他的任何反应都不会刺激到卿言的神经,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不需要了。”郗铭悠悠地转过身去,随意打开了手中那柄令人厌烦的纸扇,信手摇曳了几下,做出了一副极为舒坦的表情。
卿言的心中不经意间涌起了一阵失落感,竭力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她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为——何?”
郗铭缓缓转过身来,轻蔑地笑着,“因为,这只是作为我们城国出兵的条件。而如今,我们城国已经确定不再出兵了,因此,作为交换条件的婚姻自然也就作罢了!”
真是个混账东西!卿言一阵腹诽:真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哼!睡了我一晚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吗?再说了,结不结婚,现在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你老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没事,姐不生气,姐不怒,姐等着结婚了再慢慢修理你!
随即,卿言无所谓耸了耸肩膀,“婚姻,不是我订的,也不是你订的,是你的父亲,郗帝亲自下的懿旨,如果你能说服你的父皇收回成命,那么我会考虑离开这座皇宫的!”
郗铭的眉头,骤然竖起,他愤怒地瞪着卿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要脸皮呢?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女人,给你一个晚上,你给我消失,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