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辉创意附近一处不起眼的树荫下,停着一辆挂着临时牌照的越野车。
薄飞泓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杨葭慧和苏锦手牵手一起从外头回来,一边低低说着话,一边跨进大门去。
他将座位往后一压,双手垫在脑后,养神。
闭上眼后,某道靓丽的倩影就噌的不受控制的,从大脑深处蹿了上来,一阵阵笑得爽朗的娇笑声,就像魔咒一样,在耳朵内盘旋响着,不肯散去钤。
“哎哟哟,老薄,你真是惯能打的啊!佩服佩服啊……要不这样啊,教教我啊……教我几招防狼术,以后,我就不怕被欺负了……”
曾经,她娇娇的求过他。
他摇头:我不收女徒弟的。
她好奇的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收?
他说:我很严的,不想把你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笑笑,没再强求。
“老薄,我怎么每见你一次,你就伤一次?你嫌你脸上那道疤不够明显,还想在另一边也给来上一道是不是……来来来,坐好了,我给你上药……已经够难看了,你这是想让自己变得更难看一点吗?”
曾经,他被人伤的躺在出租房,她闻讯来看望,语气超不爽的损了他几句,最后却好心的给他上了药,还做了一碗面。
那面煮得超烂,但他还是吃了一个精光。
“老薄,你能帮我去要钱吗?不过我没法给你分红。钱是公司的。尾款没要回来。我和人打了赌的,不要回来,就得辞职。可怜可怜我吧……你要不帮我,我得失业了……”
“哎呀,老薄,你在这边的名声正是够……臭啊……瞧瞧啊,人一见到你,就乖乖把钱给了……谢谢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曾经,她来苏州讨钱,几天都没要到半毛,就来找了他,央他帮忙。
他帮了,拿到支票之后,她笑的眉飞色舞,双眼发亮。
“老薄,我一姐妹过来了,可偏偏我车坏了,你能带我去载她过来吗?对了啊,那可是我铁姐妹,麻烦你别露出一副凶相,把人家吓坏了!”
曾经,苏锦出差回来路过苏州,来看同样出差在外的她。她去接人,车子却在路上抛了锚,之后,她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求他借辆车去载人。
他放下手上老板交待要忙的事,去了。等把人接了送到酒店后,他再去办自己的事,没办成,遭了骂,还扣了好几天工资。本来,他觉得好晦气,半夜却接到了她的来电:诚心道谢,他听着,突然觉得值了。
“啧,你在外头女人满多的啊……一手搂一个,真是看不出来啊……”
有一天,在夜店,他陪老板应酬,代吃酒,喝的大醉,走路摇摇晃晃,有两个女人扶他出来,正好遇上了她。
纸醉金迷处,她笑着,半是讽刺半是玩笑的扔下一句话,调头就走。
“我喝酒关你屁事。我喝得烂醉,和别人上床也不关你事。咱俩只是萍水相逢好不好……”
有一天,他上酒吧,看到她喝得双颊发红,和陌生男人嘻闹,被揩了便宜。他看不下去,上去强行将她带走。
后来,她酒醒了,却怒斥了他一顿。
女人心,海底根,他可不懂。也不想懂。
“我现在想找个男人靠一靠,你是不是男人?要是,就给我闭嘴。”
有一天,她在半夜给他发短信,邀他见面。
他去了,她搬了一箱啤酒在独饮,见他准时而至,嘻嘻笑的拉着他一起喝。
喝着喝着,她靠着他呜呜呜哭了起来,还恶狠狠的不许他说话。语气霸道的不得了。
“老薄,你到底有过多少女人?花样百出的。”
也正是那一个晚上,他们疯狂了一整宿。
那一夜,睡的少做的多,后来,他睡死了。
等醒来,她走了,只留下那么一句话:
“酒醒了,梦做完了,我走了。再见。”
是的,他与她的相交相识,真像一场梦。
本来决定的,要远远避着她的,结果却被萧璟珩那小子派来保护他老婆,偏偏他老婆还和她是好朋友。
真是冤孽啊!
他在心头暗叹。
多年之前,他和萧璟珩一起喜欢上了一对好姐妹;多年之后,萧璟珩爱上了别人,这是好事,可他怎么就中了邪似的上了他老婆的闺蜜?
他不觉为之苦笑,以后这样天天看着她在眼前晃,那日子得怎么过?
头疼啊!
*
下午两点,苏锦接到老板的电话,让去一处别墅看户型,客户今天有空,可以和设计师商量一下她对于软装修的各种要求。
苏锦答应了。
出去转转也好,省得待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就走一下神,一直没办法进入工作状况。
开了车子出来,行驶半小时,她来到嘉市南部近郊那个新开的别墅区。
保安在和业主通了电话之后,放了行。
在第12号别墅门口处,她停车和客户确定了一下位置,拿着笔记本往里走了进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穿得很时尚,看到她时,脸上堆起了笑容。
“鲍玉小姐是吗……我是苏锦。金辉的设计师,很高兴来为您服务……”
“哟,您太客气了,请进请进。”
鲍玉笑着和她握了手:
“来,我带你看一看楼上楼下的基本结构,然后,你再听听我的想法。”
这客户非常的和气,笑着将她往楼上带,一边说着她对于装修的各种想法。
这是一幢复式别墅,上下都要装,这鲍玉呢,看得出来,是个对家居环境很挑剔的人,说的话,用的词,很有专业水准,对于市场上的行情,也颇为了解。
二楼空阔处,摆了一张折叠式桌子,还配了两只凳子。
苏锦细细聆听了一番后,坐下来,初步做了一下预算。
鲍玉呢,手上拿着一瓶水,一边喝一边坐在她对面和她商讨。
等预算出来,苏锦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请她过来看。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气氛本来挺好的。
也正是低头修改预算时,苏锦忽然觉得肩颈间一阵酸麻感尖锐的传了过来。
她的本能的转头看,只见到鲍玉正看她,她的手则压在她的酸麻处,眼神变得有点慌张,却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苏锦皱眉,想说什么,大脑却渐渐模糊起来,身子摇了几下之后,头更是缓缓往电脑上栽了下去,并且很快失去了知觉。
*
靳恒远打不通苏锦的电话,脸色一下沉得乌云密布,想都没想,就拨通了那个已经有足足六年没再打通过的号码。
彼时,香港。
一座摩天大厦上,秘书雅丽听到老板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惯例的将它拎了起来,本来,她想用职业化的语气,委婉的告诉对方:
萧先生在开会,您有事,我可以为您转达。对此引起的不便,还请您包涵。
在老板开会期间,她,作为跟随了二十几年的首席秘书,有那授权,可以接听老板手机上的任何来电。
可一看到那个号码,她楞住了,眼睛也跟着瞪直了起来,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居然是太子爷打来的。
她吃了一惊,连忙往会议室奔了过去。
此时,萧至东先生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会议,本来是不宜在这个时候冲进去的,但雅丽想到萧先生和萧二少这几年那微妙的关系,自己要是没能及时将这个电话送达,也许会误事。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那位太子爷怎么可能给萧先生打这个电话?
偌大的会议厅,因为她的进入,一双双眼睛都嗖嗖嗖落到了她身上。
“什么事?”
萧至东沉声问,语气是极度不悦的。
“是……是二少来的电话。”
谁都知道萧先生在开会时,一向不接电话。
就算那位被深藏金屋的第三任太太也不行。
可以这么说,萧至东真正是一个出了名的工作狂。
这几年犹是。
大家都觉得雅丽这回是要挨骂了,萧至东却缓和了一下表情,把电话接了过去,转头对身边一个年轻的副总下了一道指令:
“栎华,会议你来主持一下!”
“是!”
那人应声。
萧至诚起身往外去。
身后,那叫栎华的深深睇了一目过去,眼中有几丝异样的光一闪而过。
待会议厅大门掩上,萧至东沉着神情,看着一径响着的号码,心情有点激动,他很想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和儿子对话。
可是,那可能吗?
这一刻,他真的不确定这通电话会带给他什么。
“喂,是璟珩吗?”
接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颤。
这是怎样一种情绪啊?
真是难用语言来尽述。
可,做儿子的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开口就轻快的叫一声“老爸”,声音是一径冰冷的,甚至还连名带姓的称唤起他来:
“萧至东,你现在在哪?还有,你把我老婆怎么了?为什么我老婆的电话打不通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四叔说了,你派人过去找她了。你他妈背着我作这么多小动作,这是想干什么?”
那态度,不知有多恶劣。
萧至东那多年没犯的头疼病,噌噌噌就再度疼了起来。
他这病啊,全是被这小子活活给气出来的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
他拧眉,立马喝了过去。
那小子嗓门比他还大:
“老子要有老子的样子,那才叫老子。你没老子样,还想我服你。萧至东,你还有脸想让我叫你老子吗?”
要是有心脏病,肯定得被这小子当场给气死。
萧至东气得脸色发黑,想都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
多年以来,俩父子第一次通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他怎么就忘了呢:这小子,从来就有把他气疯的本事,小时候这样,长大后更是如此——这小子根本就被靳媛宠坏了的。
这一刻,萧至东真想把手机给砸了,手都扬起来了,却没砸,而是缩回手,心思几番转动之后,压了压心头的怒气,转而给汤正恩去了电话:
“老汤,你那边动手没有?”
另一头,汤正恩正在找车位停车:
“没。还没找到机会。”
这话令萧至东心弦一凛,直觉这是出事了。
“你现在在哪?”
“我们的车跟着苏小姐到了花锦园别墅区。暂时没法靠近她。”
“可能出事了。苏锦的手机关机了,你必须马上想办法进去查个究竟。”
萧至东声音一下变得无比凝重:
“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赶紧的。快……”
“是。”---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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