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残月恭敬地将那拜贴递了上去。
南宫璃月并没有去接那拜贴,而是冷声对残月道:“残月,你在疑惑朕为什么要支开李公公是吗?”
残月被南宫璃月说中心事,身子不由得一震,而后垂首对南宫璃月道:“主子如此做,必有原因,属下不敢过问。”
主子的行事风格,他这么多年来早已猜到了几分,主子支开李公公,只有一个可能。
“他不是李公公,而是奸细。”南宫璃月淡淡地抛出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听到殿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残月听了南宫璃月的话微微地蹙了下眉头,随后在南宫璃月的挥手示意下,他纵身悄无声息地消失于正扬殿。
“皇上,无忧公子来了。”踏进来的李公公尖着嗓子,抬头望向坐于饭桌前的南宫璃月。
南宫璃月并没有理会这个李公公,目光越过他,看向纤纤。
纤纤依旧是一袭白衣,神色淡淡地对南宫璃月行礼。“臣,见过皇上。”
“无忧,以后见了朕都不必行礼,现在,过来陪朕吃饭。”南宫璃月说完,目光冷漠地瞥向李公公,示意他离开。
收到南宫璃月目光的李公公立马无声退下,偌大的正扬殿内,只有南宫璃月跟纤纤。
纤纤皱眉,对于南宫璃月反常的表现,她有些不习惯。“皇上是君,无忧是臣,所以无忧不敢造次。”
南宫璃月听罢,深邃的眸底闪过淡淡的落寞。“无忧,朕原本以为你是特别的,却没有想到,你也会理会这些世俗的君臣之礼?”
说到这里,南宫璃月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地落在无忧身上,那柔和的目光好似透过无忧,在看向别一个人。
“曾经有一个女人在朕的面前从来不会理会这些俗礼,她言行大胆,举止潇洒,在她眼里,仿佛人人平等,并无贵贱之分,朕起初也如无忧这般,对于这个女人的大胆行为,朕很是厌烦,但渐渐的,朕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她虽然顶着一张极丑的容颜,但她的冷静,她的从容,她的心智与才情,却让朕百般折服。但一方面,朕却不容自己被一个女人看透心思,于是,朕总是百般地为难她,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朕发现最后难受的却只有朕一人,朕也终于明白,朕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朕,爱她,想要宠她,怜她,惜她,可是朕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南宫璃月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起来,他的双眼也是恍惚一片,整个人仿佛沉侵于浓浓的自我回忆当中。
纤纤没料到自己会听到南宫璃月说出这一番话。
望着眼前这个因为她而被烧容的男人,纤纤的心倏然间尽是酸楚与疼痛。仿佛心口被一根细细的红线勒紧,毫无防备。
南宫璃月,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南宫璃月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身为杀手的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有过后悔。
然而此时,她望着如此落寞悲伤的南宫璃月,只觉得心痛钝骨,后悔当初放的一场火,要是没有那一场火,南宫璃月便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南宫璃月并没有等纤纤开口,他继续喃喃道:“无忧,你知道吗?那个女人,便是朕的皇后,被传为天下第一丑女的皇后,可是在朕的心里,她却是最特别的。”
纤纤的心口一颤,目光怔怔地望向南宫璃月。
她是最特别的吗?
“这是朕第一次去爱一个人,或许是朕的态度太过于强势,朕的皇后,她宁愿一死也不愿与朕在一起,无忧,你说朕是否很没用呢?”
南宫璃月侧眸深深地望向纤纤,烧灼的脸上那一对瞳孔却是黑得那般纯粹,仿佛天下间所有的寂寥与孤寒揉合在一起,组成这样一种极致黑,一如万年阳光照不见底的大海深处,一眼,惊魂。
纤纤看得有些入迷,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人痴迷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有那么一刻,望着那一双寂寥的黑瞳,纤纤很想告诉他,自己便是蓝纤纤。
她喃了喃嘴,准备吐出口的话,却被她生生地咽回去。她不能告诉南宫璃月,对于一个深深被伤害的人,她的出现并不能抚平他心底那一道伤痕。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是捅破彼此间的那一层纸呢?她与南宫璃月现在的相处方式,对他,或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
敛去心中想法,纤纤坐到了南宫璃月边上,拿起筷子递到他跟前,淡笑道:“皇上,饭菜都凉了,我们吃饭吧。”
南宫璃月怔怔地望着纤纤的笑,许久,他才伸手去伸那双筷子。“好,我们吃饭。”垂下去的瞳孔深处,一抹亮色。
接着筷子的手颤抖着,这一丝颤抖本是南宫璃月故意为之的,但在纤纤的眼中却变成了南宫璃月的手指神经被大火烧坏,连拿个筷子都成为问题了。
心中又是一阵轻轻的疼痛,纤纤将极力压了下去,换作一张恬静的笑颜对着南宫璃月道:“皇上的手还在恢复当中,还是让臣替皇上夹菜吧。”
“好。”南宫璃月点头,双眸却出奇发亮。
纤纤夹着一块香嫩可口的笋片递到南宫璃月的跟前,脸色神色一派自然,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其实很紧张。
亲自给南宫璃月喂菜,这种行为,好像情侣似的。
南宫璃月自然看得出纤纤的紧张,深邃的黑瞳闪过淡淡笑意,他微微张口,轻轻地将那笋片含了进去。
动作优雅,竟有几分魅人的感觉。
纤纤看得呆了,南宫璃月虽然顶着一张很丑的脸,但是那周身散发的气质跟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高贵,几乎让人能将他那一张被烧毁的脸给忽略掉。
“啪——”一愣间,手中的筷子就这么散落在饭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