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在麻麻家不用客气
“是啊,”可乐一听储诚这话,望着他冷笑,“我只不过是不想面对你罢了!”
既然古笑已经被发现,她原本想要接近储诚的计划也不想执行了,自然懒得跟他哥俩好那套,话语立马变得刻薄。
“可你既然选择跟……跟我爸在一起,你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啊对,”可乐歪头看他,“我以后可是你后妈呢,你不说我还忘了,这是你对麻麻的态度吗?”
储诚:“……”
“现在麻麻要睡觉了,你乖,自己玩去!”
储诚:“……”
“是啊,妈,”储诚笑容都有点扭曲了,“孩儿睡不着,你是不是该哄哄呢?”
换成可乐无语地瞪着他,两人谁都没想到,有一天会互相这么称呼对方,和这么别扭又不肯服输地对视!
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储诚并不想以这种态度对她,他对她的感觉很复杂,怜惜、疼爱都有,更多的还是因为何可倾的事对她的愧疚,但是,她万万不该将他父亲藏起来,还跟他发展出了一段感情,这、这算什么?
两人谁也不让谁,可乐忽然笑了:“其实吧,相比你前些日子,恶心兮兮地说要补偿我,现在的你倒顺眼多了,因为没那么假,是敌人就是敌人,想干仗就痛痛快快的干,别婆婆妈妈讲一堆人情,戴一推面具,我何可乐真看不上那些,从你帮助何可倾将我赶出何家那刻起,从你舍弃我立马跟何可倾订婚那刻起,储诚,我们就只能是仇人!”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就骗了我父亲。还跟他搞在一块?可乐,我认识的你不应是这样的!”
可乐气得啪了下被他手掌撑着关不上的门:“储诚,你真是白瞎了我们认识的这十几年,居然问我这样的话!我告诉你,我怎么样,你管不着,走走走,别打扰我睡觉!”
边骂边动手去推他,可他那身腱子肉不是开玩笑的,此时的储诚显然也是气急,竟难得的孩子气,就是堵在那不走。
直到现在,他才像个二十四岁的还没长大的青年。
两人僵持不下,都用想吞掉对方的凶恶目光看着彼此时,一声轻咳,突兀地响起。
储诚一顿,和可乐朝他身后看去,就见白延也来了,就在他斜后方,抱胸靠着墙听了好一出戏!
储诚现在也没心情跟白延继续维持表面的和谐,眉头微蹙,直接问道:“你不是换酒店住了吗?”
白延打开双手摊肩:“我又搬回来啦,大伙都在这,万一又有人追杀我,也好拖你们一起下水嘛!”
要不是良好的教养,储诚真想呸他一脸:“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深更半夜的,到女孩子房门口,不好吧?”
白延故作诧异地看看他再看看可乐:“你不也在这吗,你是想说你跟我不是一个性别?”
储诚逐渐恢复镇静,面部表情也恢复成官方式面瘫:“性别一样,身份的不同就可以决定很多事的不同。我跟可乐以后是会成为一家人的,你呢?”
他说的一家人,却没有明指是什么样的一家人,连可乐都不好反驳。
白延却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她还是我师娘呢,我们这算是一家人吧?”还有可能是他堂妹呢,什么叫亲人,这才是。
储诚沉下一口气,笑得有点冷:“那你现在来,是想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白延诚心跟他过不去,但见可乐满脸疲色,很不耐烦却强撑着应对时,就朝储诚罢罢手,“行了,我说你就放了人家小姑娘吧,大晚上的你来这折腾什么,有什么改天说不行?”
储诚回头看了眼可乐,她此时的面色确实很难看,也是,晚上经历了一场恶斗,在山郊上折腾了好一会,现在天都快亮了,还不能让人家休息,这样一想,原本的责备和怨怼,又变成了心疼。
算了,白延杵在这,想说什么也不好说,他自己也是累,强忍着按压太阳穴的冲动,对可乐说道:“是我不好,你……”话在嘴里饶了一圈,最后只能是,“你好好休息吧!”
转身时,他很干脆地把白延带着走了!
“你走你的,你扯我做什么,储诚,你的假斯文呢!”
“闭嘴!”
这极其不耐、快到爆发边缘的低吼,让白延扬了扬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储诚对他发脾气,他不都带着他那假惺惺的面具的吗?就这点上,他跟储维笑就很不像,至少没储维笑能装!
看来,今天晚上对储诚的打击很大啊,但白延觉得,此时此刻的储诚有血有肉多了,也有了储维笑的那股子气势。
倒也没再惹他,毕竟白延主要目的,本就是为了维护可乐来的!
离开那一层楼后,储诚就甩开白延自己走了,白延双手插兜,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回自己房间,刚要打开门,电话就响了。
他一边进去一边接电话,竟然是他老爸:“这么晚了,老大你还建在啊!”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我是来告诉你,你二叔要回来了,听说你堂妹最近身体好了点,也会跟着回来,你如果H城那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
白老大行事匆匆,不等儿子回话就把电话挂了,让白延瞪着手机,半天没整理过来。
他堂妹要回来了?所以他堂妹是真的还在,没有丢?
那可乐是怎么回事?
世上真有在同一个位置、一模一样的胎记?如果只是黑点那种普通的胎记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黑叶形状的!
更甚者,可乐那么像婶婶!
他刚回酒店时,就特意让老宅的管家给他发一张婶婶当年的照片过来,毕竟幼时见的,现在已经很模糊了。
等真见到了照片,他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倒不是说可乐跟婶婶五官长得多像,真正像的地方是眼睛和嘴唇,还有……神韵,就是乍一看,就觉得她们两很像,认真一看,又觉得五官不太像的那种。
一般神韵这种东西很缥缈。可是,两个完全无关的人,要么就是相处时间长,有那所谓的夫妻相,母女相等等,可没听过没有血缘,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曾见过的人,会那般的相似!
只是碰巧吗?
他不敢确定了!
……
“喝咖啡吗?”管和平问。
古笑坐在他对面,优雅地叠交着双腿,一身锐利光芒收敛成温厚沉稳,淡定自若地瞟他一眼:“我一会还想睡一觉!”
“就怕你一会要用点脑子思考,没功夫睡觉。”管和平说着,跟一旁候着的上夜班的服务员点了个水果茶,然后就拿出湿纸巾出来擦桌子,他这人有点洁癖,有起床气,有各种毛病,有各种讲究,偏他一直都是各方人情里的中间调节人!
“这点不用担心,老婆孩子热枕头,孩子是没有,抱着老婆也足够了!”怎么舍得不睡觉!
管和平正在擦桌子的手卡住,然后颇为气愤地将手中的湿纸巾朝他丢过去:“现在能了是吧,可以跟我显摆了是吧?”
他跟另外几个兄弟,跟储维笑是一起长大的,储维笑这人确实是从小就优秀,对别人他是一座屹立不倒的铁塔,跟他这几个兄弟,他就有点幼稚了,总是不着痕迹地跟他们显摆,让人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唯一能让人反击的,就是他万年光棍的称号了。
不过也没什么用,储维笑似乎还挺为这个称号自豪,看他一身阳刚之气,都是装的,脸皮超厚,储诚后面养成那性子绝对是跟他学的,只不过储诚学得不够到位。不仅如此,他还会四两拨千斤地弹回来,让攻击他的人反过来内斗。
现在好了,都失忆了老毛病还是没改,显摆显得一本正经,也就他一人!
最主要的是,万年光棍的称号被他成功破掉了!
“显摆要对同等级的来,你嘛……”古笑轻松避开揉成一团的湿纸巾,望着管和平摇了摇头。
“嘿,你几个意思啊!”管和平气得想拍桌,想了想又心平气和了,又不是第一次被储维笑打击,击着击着心灵也就强大了,想想他现在能够周旋在各方大佬、政界名人之间,也真多亏他自小对他应对的训练,培养出一副特别好的心态,“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失忆了这种该死的毛病还在!
服务员端来果茶,那透明的雕刻着鲜花的茶壶里飘着水果香,古笑端起服务员给他倒好的一杯,喝了一口:“不记得挺好的,省得操更多的心!”
管和平刚调顺的心情又起伏了,脸黑了黑,端起自己的那杯果茶一口气喝掉后,说道:“行了行了,我们说重点吧!”跟他叙旧什么的,就是自找苦吃。
古笑淡淡道:“说吧!”
管和平放下杯子,手指在桌上磕了磕,想找一个好的切入点:“你不记得了,但现在应该也知道,何可乐跟你是什么关系吧?”
古笑给他一个自己体会自己有多蠢的眼神:“当然,我媳妇!”这还用问,都知道!
管和平脑袋一垂,差点拿头去撞桌面,然后拍桌而起:“我指的是她曾经是你儿媳妇,儿媳妇啊!”
古笑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我听说了你的职业,你就是靠你这种耐心去跟那些人谈判的?”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啊!”混世大魔王!
“那你真该庆幸!”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你……”管和平一阵无力,“现在讨论的是关于你和何可乐的,她是你儿媳妇!”
“并不是,”古笑很平静地为他纠正,“虽然差一点,但并没有成!”
“可辈分差在那啊?”
古笑瞟他:“我没想到你还活在上一个世纪!”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真的嫁给储诚,甚至连发生那层关系都没有,怎么就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了?
“你就不怕被人诟病吗?”现在是新世纪没错,但在这贵族圈子里,有时候就跟古时候没什么差别,什么家族传统、家族规矩的,一点点事都能拿出来说。
“呵!”古笑嘴角微扬。那是满满的自傲和不屑。
管和平很挫败,知道这件事是说服不了他的,储维笑又怎么会是个在乎世俗眼光的人,看中的东西牢牢抓住,看见猎物就一定不会放过,才是储维笑的丛林法则!
更何况,一个人如果站在顶端,所有的不合理都会变成合理,盲目崇拜的人会以为你做的是流行,是对的,聪明的人会迎合强者所做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绝对的实力,就是说话权。
而储维笑,是有这个本事的。
“那你就更该回储家,”管和平借机直入真正的重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身份现在被我们知道,也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像今晚发生的事绝对还会再来,你要是储家家主,没人敢轻易动你。但你若是古笑,要除掉你就容易了,你自己死不死我也不担心,就是可惜可乐侄女,你总得想想她,别把她拖累了!”
他最后总结:“重新做回你的储家当家,你想和谁在一起,你想护着谁,都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古笑沉默地喝着果茶,管和平以为他在思考,谁知道他喝完差不多半壶的时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道:“不能再喝了,上厕所次数多了,影响我媳妇睡眠!”
管和平:“……”一定要照三遍的秀恩爱吗?
“喂,”他再次敲桌,“我刚说的你想了没有?”
所以他最不喜欢跟储维笑谈事,每次都有种自己得回炉重造的挫败感。
古笑嘴角含着从容而自信的笑:“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古笑看不见他的急切一般,状似担忧地说道:“跟你说挺久了,我先回去,你慢慢喝。还有半壶!”
他起身,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不是有一本书关于谈判技巧的,建议你多看看,再练练!”
管和平:“……”
玛德,这家伙怎么不干脆永远失踪算了!
……
大概因为有储诚的耽搁吧,可乐还没看完一期综艺节目,古笑就回来了。
可乐给他开门,见门口真的是他时,直接往他身上跳,双脚更是缠在他腰上,跟八爪鱼似得,就这么被古笑抱着进房,直到坐在床上了,她都不肯下去。
古笑亲亲她额头:“不闹了啊,这天都要亮了,我去洗一下,我们就好好睡一下,明天的活动,我们就不参加了,嗯?”
反正这次宣传的形成,可乐参与得够多了,明天也没太大的事,不去也不要紧。
可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就是不从他身上下去。
古笑哭笑不得:“我要洗澡呢。”
“带我一起去呗,我可以再洗一次!”
“行,一会别给我求饶!”将她整个扛起,冲进卫生间。
不过话是说得狠了,但古笑只要了她一次,因为她这一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至于关于他身份的问题,两人都选择了避而不谈,一个是不敢,一个是觉得没必要!
此时此刻还能相拥,对可乐来说,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
终于回B城了,在这期间,古笑都没跟可乐说到储家,回来后也是跟她一起回他们的家,可乐嘴上没说,心里是暗暗松口气的。
或许会有人问,他回不回储家有什么关系,她还能去当储夫人啊。
但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她跟储诚订过亲这事,储家宗族里。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反对,再则,古笑毕竟是古笑,他没有储维笑的记忆,万一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那储维笑本人,是承认她呢还是不承认?这都是未知数。
要是有一天,他做回储维笑,还是能和做古笑时一样对她,还是愿意娶她当媳妇,那她就愿意跟他回储家,别的流言蜚语,她也不在乎!
说实话,她就是怕他做储维笑时,不再是她的古笑,而储诚却只想着让古笑做回储维笑,他们就像在争夺两个灵魂一样。
暂时是她胜利,却是占据着他失忆的便利而已!
可总归他现在在她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这点庆幸,在回家休息一天后,第二天就被打碎了!
刚吃过早饭,门铃就被按响,古笑在厨房里忙,可乐就去开门,然而她在猫眼上看到外面的人是谁后,就一点都不想开门了。
假装不在家行不行?
“开门吧,我知道你们在家!”储诚对着那猫眼淡定地说着,还特意对准那里整了整衣领。
可乐动了动嘴唇无声咒骂几句,才不甘不愿地把门打开:“你来干什么!”
对储诚知道她家地址这事,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多少有点感觉,以前好像有人在帮她屏蔽一切消息,让人就算想查也查不到她的地址、电话,比如苏晗,比如储诚最初,打电话找她还是打的陈丽。
但最近,这个屏蔽功能好像不见了!
储诚看着这个摆出护犊子老妈架势的可乐,只觉得他这个妹妹,近来又给他展现了他以前不知道的一面,觉得新奇,故意呛着说道:“这是我爸住的地方,我不能来探望?”
可乐憋了憋,磨了磨牙:“你、你那什么,你爸在忙,没空。改天吧!”
“忙正好,我可以给他当帮手,让他多休息!”然后便将堵在门口的可乐推开,就那么大赤赤地进去了。
“你……”
“有我的拖鞋吗?”储诚站在玄关处,查看着旁边的鞋架。
“没有!”可乐气呼呼地否定,新的拖鞋当然有,就不给他。
以前就觉得储诚不要脸,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妈蛋,这点一定是跟古笑学的!
储诚一脸不赞同地朝她摇摇头:“怎么做后妈的,再怎么看不惯我这继子,你也该做做样子,装一装慈母吧?”
可乐:“……”
她弯身到鞋柜里翻出一双新的拖鞋给他,微笑道:“来,看看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再去给你买新的,热不热啊,要不要把外套脱了?妈这里房子不太好,比不上你那大宅子,没有恒温的中央空调!”
无语的人变成了储诚:“……”
“怎么回事,谁来了?”听到声响的古笑围着围裙就出来了,手里还擦着洗好的盘子上的水渍。
这副家庭煮男的模样,让储诚更加的:“……”
他知道父亲会做饭,手艺还很不错,但忙碌的工作,让他很少下厨,偶尔做一两次,也不曾见他如此,像个普通的做家务的男人,父亲总是那么地伟岸高大,第一次觉得,他也是平凡的,但更有魅力的男人!
“是你啊,”古笑并不多意外,见这个便宜儿子傻了一样,直接下了命令,“我那灶台还没擦,先去帮我擦了,再顺便切一盘水果!”
“是!”储诚回应着,跟着古笑后面要进厨房,眼角去瞄见可乐则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电视,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兄弟姐妹争着不愿让另一人闲着自己干活的心理,问道,“那、她呢?”
古笑凝眉看他:“怎么可以让妈妈干活!”
说着,就拿了块专门擦洗灶台的抹布给他,然而储诚在那一刻,真的有种把手中抹布砸在地上的冲动!
“怎么有空过来!”古笑可没理会儿子的心情,一边擦盘子一边问。
“顺路,就过来看看!”他哪里敢说是想父亲了!
正拿着抹布犹豫时,见古笑那水槽里有一堆的碗碟:“这些都要洗吗?”
“好几天没回来,只是稍微用清水过一下,已经洗好了,擦干水就行。”古笑淡淡而谈,似乎并不以为洗这点碗盘有什么。
储诚心里却平衡了,倒也认真帮古笑擦起灶台,完了后,按照古笑说的,拿出冰箱里的水果出来切。
“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吧?”
“好!”储诚完全不拒绝地答应了。
家务做完后,一盘新鲜的切好的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古笑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可乐旁边,正在忙自己的“工作”,储诚独自坐在一人坐的沙发上,他想问问父亲在做什么,又不太敢。
可乐起身。给古笑倒水,搁在他那边的小桌子上,也倒了杯给储诚:“来,喝点水,在麻麻家不用客气,想要点什么直接说啊!”
储诚温柔一笑,拿起水杯喝水,但可乐还是发现了,他这张面具,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了。
她接着坐回古笑身旁,依偎在他身上,美人横卧,舒服地接着看电视,简直就是给储诚提供一副秀恩爱的画作。
储诚只觉得心里中了一箭,酸疼酸疼,闷痛闷痛,却不知是因为父亲被抢走了,还是可乐真的不再属于他了!
十点多的时候,新出炉的“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到小区的超市去买食材,跟在古笑和可乐身后的储诚,总感觉有哪里不得劲,怪怪的。
特别是他看两人特别和谐地在超市里挑挑拣拣。互相都很了解彼此喜欢吃什么,一拿一个准,他依稀记得,他跟可乐订婚后,带可乐回主宅里见父亲,当时可乐很畏惧父亲的,两人客客气气的,一个问一个答,跟小学生上课似得。
难以想象有一天,两人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
正当储诚觉得自己走进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有点虚幻时,可乐突然转过身问他:“儿砸,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拿,今天麻麻都给你买!”
储诚站得笔直,眼珠子斜到古笑那边:“不是,爸买的吗?”
“你不知道啊,家里的花销,都是麻麻出的,你粑粑只负责白吃白喝,哦哦,顺便整整家务做做饭什么的!麻麻才是一家之主哦!”
可乐那是一脸的嘚瑟,她此时就想着膈应储诚了,哪里还有在H城时的缩手缩脚,简直就像是得志的小人,连粑粑麻麻这等称呼都整出来了。
正好此时超市里的其他顾客从这里经过,边走边往他们三身上看,一脑门都写着“这三人有病吧”几个大字!
也有小年轻听了,以为三人在说笑呢,毕竟古笑看起来虽然成熟点,但也不像是个有这么大孩子的父亲,可乐就更不用说了,她看起来比储诚嫩多了,人家真以为他们就是在故意搞怪。
储诚不知道听见的人都作何感想,他只满心后悔跟着他们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可乐是有意要跟他过不去,他父亲呢,一门心思帮着她,还时不时地来一箭帮媳妇报报仇,都说有了后妈的孩子像根草,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既然是……您请客,”还是没法叫出麻麻那称呼的储诚,很是客气地微笑,“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然后。很不客气地将他看重的,能吃的能玩的能用的,重点还是贵的物品,一一地放进购物车里。动作是优雅的,事情本身,是幼稚的!
可乐眯了眯眼睛,古笑就说话了:“我以前没有教过你节俭吗?”
没,您以前教过我,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这话储诚在心里念了遍,没敢反驳出来。
“这些都不用了,放回去,得替你妈节省!”
储诚:“……”
他说什么来着,对吧,他现在就是根草!
事后,可乐去挑东西时,古笑正好和储诚走在一块,就对这个便宜儿子说道:“家里的花销确实是你妈出的,咱们都是爷们,得多为你妈考虑考虑,别让她太辛苦!”
他舍不得可乐为除他以外的人花钱,哪怕是他儿子!
“得了吧爸,”储诚眼观鼻鼻观心。“我还不知道您吗,就算你什么都忘了,也饿不死自己,您要不愿意,能当这小白脸?”
古笑淡淡一笑:“你这是在质疑我?”
“不敢!”
“行了,去给你妈提菜!”
“……爸,我能有个要求吗?”
“说!”
储诚提上一口气,对着古笑特别严肃特别认真地说道:“能别张口妈闭口妈吗?”真的是特别尴尬!
古笑:“我是你爸吗?”
“当然,你就算不记得,也不能否认!”
“既然我是你爸,可乐是我媳妇,她不是你妈谁是?不叫也行,也别叫我爸了,毕竟我不记得你!”
说完,见储诚一脸的灰色,古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当初,你当众选择不要她,她受着了,如今你叫她妈,你就得受着。不过我倒是很高兴你的选择!”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这个儿子进他家门了。
储诚看着父亲走过去帮可乐提袋子,满心地呵呵!
是吧是吧,从一开始让他喊可乐妈,就是在替老婆报仇,还装什么教育!
储诚还是厚着脸皮又跟着他们回到了可乐的家,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样存心虐着自己,很好玩吗?
也不是,他自己也说不出他是在想寻找什么,又是在期盼什么。
吃了一顿父亲做的中饭,味道不错,又待着看了好一会电视,可乐午困了,他才在古笑的几乎是明示的暗示下,离开了那里。
送走便宜儿子,古笑回到客厅,见可乐正在发呆。
“想什么?不是应该开心吗?”他都站在她这边,一起整顿这个儿子了。
他想,如果他是古代的君王,一定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可乐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我要不要去看看我妈!”
母亲并不是很想见到她,但她还是将母亲记挂在心里,在对储诚自称麻麻时,她总会想起孤零零在疗养院的母亲。
而且,关于她肩后那个黑叶子的胎记,她那天被白延说得心里头总有几分怪异,那天起,就时不时地会想起这事。
古笑揉乱她的头发:“想去就去,我陪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乐点点头,倒进他怀里:“好了,我困了,摆架回房!”
“遵旨!”古笑将她打横抱起,回房午睡去了。
……
何可倾一身合身的高级订制女性职业套装,脸上适宜的淡妆,梳理整齐的披肩长发,走进储行大楼时,引起不少回头率。
美丽、知性、独立,还有几分女性特有的娇柔,不会过于强势让男人退避三舍,这样的女人,总能引起男人的关注。
她脸上挂着适宜的浅笑,走进储诚办公的楼层,就直接越过秘书室,朝他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不好意思何小姐,”储诚的秘书及时阻止了她,“储总不在,您看……”
在储诚本人不在的情况下,谁都不允许进他的办公室,别说何可倾现在只是未婚妻,就算她已经是储诚的老婆了,她也没有这资格!
这规矩何可倾懂,她不是无恼的女人,要在这种时候彰显主权去硬闯,只是让她颇为不解的是:“他去哪了?”
没想他是不是出差或者去哪视察,因为要是这两项的话,那他的得力秘书,就该跟着他,而不是在这里守门了。
最近储家事多,储诚很忙,这点她确定,所以,这种上班时间储诚却不在的情况,让她心疑。
“抱歉。储总没说。”
何可倾朝她笑了笑,大方得体地没有多问和追究,离开秘书室时,才给储诚打电话过去。
其实来之前她已经打过了,但储诚一直没接,就想着可能在开会,便自己过来了。
想着秘书室里就有些秘书投给她怪异的目光,像是在说身为未婚妻,连未婚夫的行程都不知道,这让她心里窝火,只是藏得深没有表现出来。
这次电话倒是接了,何可倾尽量温柔地问:“诚,你在哪呢,我来你办公室找你,秘书说你不在?”
“嗯,”储诚声音听起来,很寻常一样平静,“有点事处理,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想着我们几天没见了,想约你晚上一起吃个饭,地方我都订好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储诚才说:“今天实在没时间,改天吧!”
何可倾微微蹙眉,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赶紧说道:“你要是不想在外面吃,那我回家给你煮?诚,我很想你,就是想见见你!”
她带上了哀求的语气,像个因为爱而变得卑微的女人。
储诚略一思索,便说道:“嗯,不过我可能晚点回去。”
“没关系,我等你!”
电话挂了之后,何可倾紧紧抓着手机,干净的手指因为发力而变得青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储诚不喜欢指甲涂上各种颜色的女人,于是她就让自己的手修长洁白,看起来干干净净。
只要能得到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知道储诚不太对劲,而能让他想回避自己的人,除了何可乐,不做第二人想。
没关系,且等着看吧!
另一头,储诚挂了电话后,拿着手机的手就撑在桥上的护栏上,离开可乐的家后,他哪里也没去,就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看看桥底下流淌的水,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去想,就想一个人静静。
直到何可倾又给他打了电话。
他确实想回避她,他确实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他也确实是喜欢何可倾的,总会想起,他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那个被好几个女生围着欺负的女孩,却不求饶不服输,死瞪着欺负她的人,他当时也没想帮她,却被她死死拽着,硬赖着说是她哥哥,那凶狠又绝望的眼神,让他动容。
那之后,他们就经常会见到,而那时候,她还没回何家!
年少偷偷珍藏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跟像妹妹一样被他疼宠的可乐不一样,只是为了何可倾,他狠狠地扎了一刀在可乐心上,是他始终过不去的坎。
他原本是给可乐做了后路,也做了不少安排,谁曾想,父亲在那时候出事,储家内部大乱,他无暇空出手去关注可乐的情况,等回过头来时,才知道何可倾借此,将可乐打入了地狱,他很想对何可倾生气,但如果没有他一开始的配合,可倾也不会有后来对可乐出手的机会!
他想补偿,却在可乐身边发现了始终多日的父亲,又是气恼又是拿她没办法!
或许父亲说得对,有些事,真的是要还的!
但另一个人呢,他要不要还?
储诚想了想,再次将黑了屏的手机解锁,打了另一个电话。
“何叔。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关于当时你拜托我的事,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
宜心疗养院,位置在B城较偏的地方,环境清幽,没有什么车子经过,不吵闹,适合一些特殊的病人疗养。
护工将可乐和古笑引领到一个房间外:“周美心基本还是老样子,但是已经能和她的主治医师,看顾她的护士偶尔回应一两句话了。”
她打开房间,里头的病房布置得颇为舒适,不像是病房,倒像个温馨的房间,有一个大窗户,此时的太阳正暖暖地照进来,一名虽然有点年纪,但依然很美的妇人,坐在轮椅上,正对着阳光。
护工说:“原本这个时候,就是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的时间,你们正好可以带她到外面的草坪走走。”
可乐点点头。就和古笑走了进去,走近了,古笑才真的看清周美心。
她是那种偏古典美女的型,只是,那眉眼虽然好看,却有几分寡淡,跟大眼睛,神采奕奕的可乐形成一种反差。
如果不是可乐说,乍一见,他还真认不出这妇人是可乐的母亲。
可乐蹲身在周美心跟前,小心地伸出手握住妇人放在膝上的手:“妈,我来看您了!”
妇人没什么反应,依然盯着窗户,跟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样。
可乐轻叹,接着说道:“你要出去晒太阳吗,我带您出去吧?”
她起身,走到周美心身后,推动着轮椅,带着周美心离开房间,到外头的草坪上。
很小的时候,周美心总是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不见亲人不见女儿。只有何晋源回家时,她才有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