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了守在ICU前的日子,李成佑和我一起守。一开始,我很感激他竭尽全力的帮我。结果他守得比我还认真,认真得护士们看我们的眼神都好奇怪,大概都在琢磨我们俩和徐徐到底是啥关系吧?
“李成佑,你没事儿的话就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旁边昏昏欲睡的李成佑道。
“不要紧,我不困。”他坐直身体,盯着ICU的门看。
我他妈的又想揍他了。里面躺着的是我老婆,他守个屁啊守。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应该避避嫌?这样人家会误会,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男人守在这里。”我干脆挑破。
“有什么好误会的,本来你不娶徐徐,我就打算和她在一起,我这个人也没什么伦理观念,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李成佑舔着张大脸,十分认真。
我一拳出去,他稳稳抓住。
“徐徐要是能活下来,命也是我救的。我上次和你喝酒,不是跟你说过么,这日子过真他娘的没意思。你其实也没意思,只不过你有徐徐,有孩子。我也挺想试试这样的日子。”李成佑说完狠狠的将我手丢开。
我差点摔出去,操,他功力半点没退。赶不走他,也打不过他,想着素里的冤仇,又想着救命的大恩,我真是无比的揪心。
他伸长腿打了个大哈欠:“已经过去三天了,目前她的小命晃悠着。还剩几天,就看接下来的几天了。杜清池,你也不必浪费力气跟我叫劲。还是全心祈祷吧,祈祷徐徐能活下来。这比跟我较劲有用。”
也是,现在哪里是跟他较劲的时候。
在煎熬中又等了两天,ICU里并没有异常,我想,徐徐的情况应该稳定下来了。然而,梁医生的回答却还是那么保守。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李成佑着手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院,此番算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徐徐进ICU的第六天,我和李成佑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里面的各式仪器。隔着观察窗,我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徐徐。她现在没有任何意识吧,对她来说,这就是一场沉睡。等她的器官恢复再造功能后,她就会痛苦的向我抱怨了,我多想听到她的抱怨声。
小来又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问他姐姐的情况。听到徐徐仍然没醒过来时,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杜先生,你之前给姐姐换心脏,她活过来了。你看,实在不行。你把我的一些器官换给她吧,我只要能活着就行。”
我被他气得无语凝噎,一声不吭的挂掉了电话,他以为换衣服呢,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南音也给我打了一次电话。说千千最近变得很爱哭,高姐被哭得受不了,她已经辞职了。所以现在千千就由她和小来两个人带着,南音倒是没诉苦,但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就知道她完全没有睡好。
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连徐徐都救不了,千千还有南音和小来照顾着,那凑合着活吧。
徐徐进ICU的第七天,梁医生终于松了口,说她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了。可以转到加护病房继续观察。
我总算可以近距离看到徐徐。
日子在重复一成不变,一天,两天,三天……徐徐靠着呼吸机和各种液体活命,她器官的再造功能始终不稳定。
转到加护病房十天后,李成佑问我要不要送徐徐去美国?我去找了梁医生,他和我的观点一样,以徐徐现在的情况,非常不适合长途飞行,很可能在飞行的过程她的某一项器官就彻底的衰竭了。
李成佑的观点则是。去美国肯定有醒来的希望,在这里很可能就是一个漫长的等死过程。
我不敢冒险,他不愿意等死。
我被他激怒了,和他狠狠的打了一架。五六个护士都拉不开我们,最后还是医院的保安们跑来才把我们给拉开的。
这一架打得过瘾,也打出了名。整个XX医院都在传,两个男人为了一个重度昏迷的女人争风吃醋。
这一架,李成佑打输了。这一架之后,他没再回来医院。
我一个人守着徐徐倒也清静,李成佑走后第五天,医院就通知我说我欠费了。我这才惊觉到之前的费用一直是李成佑在垫付,现在他走了,卡里的余额用完了。
我给南音打了电话,让她把卡上所有的钱转到我卡上。收到钱后,我吓了一跳。整整多出了五十万,我问南音哪里来的钱,她告诉我是小来之前存的一点钱。
徐徐继续住在医院。
大约在徐徐住院一个月左右的时候,罗叔来了北京,来医院看望我和徐徐。
“清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罗叔看到我后,眼中有泪光闪动。
“我瘦了吗?”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没照顾过镜子了。
他重重了叹了一口气,看着病床上的徐徐:“徐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淡淡道:“稳定下来了,现在可以吃一点米汤了,还是需要时间。”
“这太磨人了。”罗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坐了下来,“孩子现在谁照顾着?”
“南音和小来。”我道。
“真是辛苦你了。”罗叔看着徐徐道。
“还好,现在习惯了。”我笑了一下。
“医生那边怎么说?”他又问我。
我默了一下后说了实话:“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她醒过来的可能小于百分之五。但医学上的奇迹实在太多了,所以,我还是很乐观。”
“你……”罗叔顿了一下。“清池,你有没有想过放弃治疗?”
我摇头:“没有。”
罗叔有些尴尬,道:“对不起。”
“罗叔,我妈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吧。”我问。
“传言很多,但上面强行镇压。现在也平静了。”他苦笑了一下,“还有一些余孽在到处乱窜。”
“但愿有一天天下太平。”我也苦笑。
“清池,你出来一下。”罗叔起了身往外面走。
我知道他来找我肯定有事儿,但他把我往外面叫,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好。出了病房后。罗叔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下才停了下来。
“罗叔,又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不安的问他。
他点了点头:“亚桐出现了。”
我抿了抿唇,她果然还活着:“在哪里?”
“北京,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这事情。我猜她会来找你,她的势力还在。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会重振旗鼓打造一个新的景山吧。”罗叔看着窗外,“新上任的一把手是个很难捉摸的人,他一面大力镇压长风和长天留下的余孽,另一方面,他却接见了亚桐。”罗叔收回视线,“也许,会有新的清澜门出现,当然目前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后背一阵接一阵的寒气,亚桐的手段,不止我和徐徐逃不了,就连小来和南音也幸免不了。
“我知道了,罗叔。”
“多保重,我走了。”罗叔夹紧了公文包,脚步匆匆而去。
我呆站了许久才回到了病房,徐徐还是陷在沉睡中。我象往常一般,打了一盆温水,拿了毛巾帮她擦拭身体。
“徐徐,你得快点醒过来。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帮她擦了手掌,她躺了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电视剧里那种对着病人情深款款回忆过去的一点一滴,我挣扎了好久也做不到,总觉得太矫情了。
“你都住了一个月的院了,南音和小来带着千千,高姐嫌太辛苦。早就辞职了。”我停下来,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穿着件白色卫衣的李成佑出现在那。
“好久不见。”他双手插兜晃了进来,“徐徐怎么样了?”
“还没醒。”我继续帮她擦着腿。
“二十四孝好丈夫。”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送她去美国吧。”他道。
我懒得理他。干脆不说话。
“我刚才去找过梁医生了,他说也许是可以考虑一下。杜清池,别再死心眼了。保守治疗对徐徐来说,绝对是漫长的等死过程。”他苦口婆心。
我帮徐徐擦着另一条腿,擦好后。我端着水进了厕所。
“杜清池,还有一件事情。”李成佑跟过来,他靠到门框上看我,“亚桐出山了,我昨天得到的消息。”
我还是不说话。
“你不是总喊着要过平静的生活吗?你带着徐徐去美国,也许能躲过亚桐的骚扰。”李成佑接着劝我,“孩子你也带去,手续的事情我这边帮你解决。”
“你的目的呢?”我问他。
“你走了,我才能专心的灭掉亚桐。灭掉了亚桐,才是我的天下。”他笑得阴险。
我盯着他看:“你有把握灭亚桐?李成佑。你到底有多牛逼?”
他耸耸肩:“比你以为的还要牛逼。”
“我和梁医生谈过以后再说吧。”我擦过他出了厕所。
“杜清池,你还倔个屁啊。你卡上快要没钱了好不好?你都山穷水尽了,没钱你就只能把徐徐带回家。然后呢?你苦哈哈的上班,高昂的医药费,嗷嗷待哺的孩子,用不了三个月,你保管带着全家人跳河。”李成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去美国,所有的费用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