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儿对沭之睿是真的用了全部身心,他若不怜惜,真是当不起婷儿这般的用心,舍了全部对他!”冷悦儿有些恼怒的说,“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婷儿,让人心寒,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你可以原谅冷婷儿对你所作所为?”沭之延有些不太相信看着冷悦儿,“还是你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我知。”冷悦儿淡淡的说,“但是,她是我堂妹,血浓于水,她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所爱,为了沭之睿,我不舍得怪责,她为了沭之睿已经交出了所有,包括尊严和廉耻,我再责备她,有何用?她现在已经深受其苦,我再责备,只不过是幸灾乐祸,若是如此,我与她等同,不过是卑鄙小人而已。所以,不想责备,不愿责备。”
“她几乎毁了你的一生,你竟然可以原谅?”沭之延仍然是无法相信,他原以冷悦儿不知,或者知道的不多,但听她语气,似乎她一直都知。
冷悦儿轻轻一笑,慢慢的说:“来,我们继续喝酒,难得可以聊得如此投机,趁着酒兴,我可以告诉一切真实。——我知道婷儿对沭之睿是一见钟情,而我对沭之睿只不过是媒妁之言,兼之一半的父母之命,哪里谈得上感情二字,甚至喜爱也谈不上,只不过是嫁了,就想着好好过日子,但他不懂得珍惜,我不过是被休出沭家,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于我,不耽误吃不耽误睡,不耽误活着,如何谈得上毁了我一生?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毁了我的一生,除非我自己放弃,混沌过日子。”
“可她用了心计。”沭之延盯着冷悦儿,在想,要不要告诉他知道的一切,包括,那一晚冷婷儿的自我捆绑。
“你是说她被劫持的事?”冷悦儿很平静的问,“你今日问我,我可以平静的回答你,毕竟要说当时不生气,是假的,只是此时已经懒得生气。我当日确实是非常的生气,因为,只有我看到她更换了衣服,那一晚,她离开家的时候,我一直跟在她后面,纵然天色暗看不太清楚,但是,她离家的时候,我是看到她所穿的衣服,发现她的时候,她却更换了外衣,所以,我知道,她的失踪是她自己所为。当时是真的生气,恼火,没想到自己的亲堂妹妹会算计我,不过,过了这些日子,有些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她是为她所珍爱的男人来伤害我,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也就罢了,沭之睿还不值得我为了他与自己的家人反目,若他可以让婷儿过得幸福,我可装聋作哑。”
沭之延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冷悦儿,端着酒杯,慢慢的说,浅浅的微笑,语气里已经听不出恼怒。
“那,你婶婶呢?既然你知道这许多,我想我也不必隐瞒,小武说,那天把草鞋挂在门上的人是你的婶婶,你也可以原谅吗?”沭之延半信半疑的说,“我虽然是个旁观者,心中也气得不行,你是当事人,却不生气?”
“当时生气,气到去找了婶婶理论,但婶婶一句话却让我无法生气。”冷悦儿微微一笑,眉头微微一蹙,“婶婶说,冷婷儿是她的女儿,她是母亲,这是她的本能,这让我想起,我娘离开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眼的不舍,不肯闭上眼睛,所以,我原谅了婶婶,她不曾生我养我,我不过是寄居在她家的一个外人,因着叔叔有些亲戚关系,在女儿幸福和外人幸福面前,她选择女儿,也许换了我,也会这样选择,这,我强论不得公平,所以,我希望婷儿可以幸福,若她幸福,也算对得起婶婶的一番苦心,也不枉我委屈这一遭。”
沭之延敬折的看着冷悦儿,轻声说:“一般男儿也难有你这样的心胸,肯饶恕这些伤害你的人,我真是佩服。”
冷悦儿微微一笑,慢慢的说:“怜我者惜我,憎我者恨我,这世上哪里有百分之百的公平,忽略最好,罢了,别夸了,我只是懒得去计较,我不爱沭之睿,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路人,他幸福与否我不在意,只希望婷儿可以过得幸福,不枉她的付出。”
沭之延没再说话,喝完杯中酒,站起来,看着冷悦儿,“时候不早了,吴美儿的身体不能允许我再在这儿不舍,希望我能够尽快回来,能够再这样和你坐着喝酒聊天。”
冷悦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自己也不察觉,看着沭之延,犹豫一下,轻声说:“路上小心,别太勉强。”
沭之延笑笑,不再回头,转头就走,很快的消失在冷悦儿的视线中,大门关上的声音传入冷悦儿的耳中,突然让她觉得莫名的失落,突然想,沭之延知道不知道去乌蒙国的路?身上有没有带银两?会不会说乌蒙国的话?——但愿他可以平安的归来。
这一刻,竟然忽略了吴美儿的病,只希望着,沭之延可以平安回来,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小莲听见门响的声音,立刻走出来,看到冷悦儿一个人站在门前,桌上的菜已凉,酒已空,晚间的秋风不停的吹进来,不见沭之延的身影,他走了吗?
“冷姑娘,五少爷走了吗?”小莲轻声问,走过去,拿了件外衣披在冷悦儿身上,“晚上风凉了,您小心些。”
冷悦儿没有说话,看着关好的门,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转回身,弯下身子收拾桌上的饭菜。
“冷姑娘,我来吧。”小莲立刻说,“时候不早了,您去休息吧。刚刚吴姨娘好像呼吸平稳了一些,小武说,大少爷中间吐了一次,然后睡着了。”
冷悦儿依然不说话,不是不理小莲,而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小武悄悄的走到门前,他刚刚听到了沭之延和冷悦儿的对白,知道自己主子今晚要赶去乌蒙国,主子真不是一个坏人,他一直陪着,知道,真希望冷姑娘能懂得少爷的心,少爷从没有对任何人这样真心过,这样想要好好做人过。可是,乌蒙国那个地方,少爷可以应付吗?
看到冷悦儿一个人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很快的熄了灯,一切,迅速的归于安静,天上的月,地上的风,寂寞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