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之若独自一人坐在客栈的小酒肆里,喝着酒,看着窗外渐浓的秋意,晚秋最是寂寥,说不出的无助。
“大少爷。”小莲清脆的声音跃入耳中,一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一怔,看着走进来的小莲,“您怎么一个人大清早的就喝酒,这对身体不好,若是让吴姨娘知道了,只怕会心疼的掉眼泪。她正在我们那儿呆着,假借着冷姑娘的名义想要找您说上几句话,您可别耽误时间了,在沭家眼皮底下,很冒险的。”
说着,小莲偷偷捂着嘴笑了笑。这些日子一直陪着冷悦儿呆在外面,性格也不知怎的,随意了许多,笑容和声音也清脆了许多。
沭之若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小莲的调侃,站起身来,慢慢的说:“也是无事,随便喝上几口,酒可解愁,如这深秋,说不出的味道。”
“呵呵,大少爷,奴婢是不太识字的,您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奴婢是听不太懂的。”小莲笑着说,“奴婢到没觉得这深秋有什么不好的,和冷姑娘住在外面,心情也好了许多,到觉得这深秋怎么看怎么好。我们走吧,免得吴姨娘等得急了。”
沭之若又是微微一笑,走之前,小莲还只是娘身边一个听话的小奴婢,微胖的脸,不太爱笑,总是微垂着头,深得娘的信任,是个懂事不多话的奴婢,但今日见她,到爽快了许多,言语间也快乐了许多。
他在想,那个冷悦儿究竟是如何虏获了自己二弟和五弟的心?此时看小莲,似乎有所解,那个冷悦儿,最好之处,就是活在某人周围却给了某人最自由的空间,仿佛头上的天,身边的空气,不可察觉间却温柔的包容了所有,这是冷悦儿最大的优点,她的安静并不代表她无知,她就在不经意间,落了影子在他人心中。
到了那所宅子的外面,才发现,门重新漆过了,是那种稳重的深重红色,似乎掺了些黑进去,显得凝重而安稳,新换了锁环,微微发着光泽,贴了一副对联,漂亮的字体,让人眼前一亮,“秋意莫道寂寥苦,丰硕深藏一院中。这是谁的字?写得如此漂亮?”
小莲一笑,说:“是冷姑娘,昨天早上写的,周围的邻居都说好,还让冷姑娘帮着写春联呢。呵呵,小武还问冷姑娘是跟谁哪位大家学的,冷姑娘说,是她娘的一位贵人,她娘手中有那位贵人亲手抄的一本佛经,她经常翻看,就学会的,冷姑娘说,这才不过得了那人的半点皮毛,若看了那人写的字,只怕要笑她写得浮躁。”
沭之若一挑眉,诧异的说:“何人如此好的书法,却不知其姓名,她只得皮毛已经如此厉害,若是那人自己写,该是如何出色?!”
小莲笑着说:“不知道,冷姑娘说,她也只见过几面,还是小时候,长大了就没机会得见了。”
两人推门而入,院落中坐着二人,一个是冷悦儿,一身浅紫衣裙,正垂微头绣着一幅竹林图,另外一个是吴美儿,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丝帕,听得门响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沭之若,立刻笑容满面,开心的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来了——”吴美儿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却已经羞红了脸。
沭之若眼中并无他人,走上前,轻轻握住吴美儿的手,似乎有些意外的说:“咦,为何穿得如此严实?连这袖口也拢得严严密密,可是不太舒服?还是不禁风寒?怎么不多穿些衣服,记得从以前到是颇禁寒意的,怎么如此不禁了?”
吴美儿一惊,脸色一变,有些慌乱的说:“没事,只是不太舒服,可能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有些,有些不禁寒意,所以,穿得如此厚实,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沭之若刚要说什么,小莲从房内冲好茶端了出来,笑着说:“二位先别寒暄,来,先喝杯茶,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这可是冷姑娘亲自教导的,我尝着已经不错了,等到冷姑娘的茶馆开了,我可是要帮忙的,有意见一定要提。来,吴姨——”话说到这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犹豫一下,接着说,“尝尝试试,味道如何?”
吴美儿似乎有些着急从沭之若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匆忙的去接茶,一不小心,一杯茶泼在了她的衣袖上。
“烫吗?”沭之若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查看。
小莲拿出手帕替她沾去衣袖上的水,但是,她一碰吴美儿的胳膊,吴美儿立刻显出痛苦的表情,吓了她一跳,“茶水已经不太烫了,怎么?烫的很厉害吗?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不怪你。”吴美儿一脸痛苦的说,那水,透过衣袖浸到胳膊上的伤痕,痛得她钻心,昨晚到了后半夜,沭清墨又去了她那儿,咬得她胳膊上全是伤,这微烫的水一浸,更是钻心的疼。
沭之若一愣,脸色一变,立刻挽起吴美儿的衣袖,阳光下,那白嫩的胳膊上是一道一道触目的伤痕,有拧的,有掐的,有咬的——“是他做的吗?他是不是嫉恨我的归来?是不是!?”
小莲和冷悦儿呆呆的看着吴美儿胳膊上的伤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什么人如此残忍?
吴美儿下意识的收紧了身子,这个沭清墨很变态的,她能告诉沭之若吗?她不能,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沭清墨面前,就像是条狗,随意的被打骂,赶着沭清墨心情好的时候也还好,若赶上他一心的懊恼,只恨不得生生折磨死她才痛快!
平时,她的伤都不在可以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但是,这几天,不晓得沭清墨是不是极度的恼怒,竟然日日将那折磨的痕迹留在这些极容易露在外面的位置上,害得她每天不得不小心的遮掩。
“我立刻带你走,今天我就去和爹娘说一声,那家,本就没有留恋的地方,我带你离开这儿,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我再也不要任何人伤害到你。”沭之若伤心的说,“我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不能再听你的,我一定要带你离开,不论你有怎样的理由,都必须跟我走!”
“吴姨——吴美儿,你还是跟大少爷走吧,老爷他,他根本就不东西!”小莲轻声说,“在你之前,他已经作践了好几个,那几个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或者被夫人卖去了青楼,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沭之若不容吴美儿有任何的机会说话,拉着她的手说:“走,立刻跟我走,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和爹娘说,我要带你走!”
吴美儿一脸的泪,想要坚持,但她一个女子的气力怎比得过一个正在愤怒中的男子,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