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双手捧起油酥鸡,一口咬掉一大口,狼吞虎咽的,那叫一个不雅。
“他怎么突然出去了呢?”流苏一边狂吃,一边自言自语地呢喃道,说着又摇了摇头,“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那油酥鸡是江北有名的特产,又香又酥又脆又嫩,好吃地不得了,最重要的是,马车内没人,她不必顾忌个人形象,湖吃海吃都没关系,吃的满嘴是油用衣袖一擦就是,反正衣服已经又脏又破了。
马车外头,逐尧皇坐在冷眉和小宝中间——
小宝侧头偷偷看了看他家太子逐尧皇那张风华绝代,可叫日月失去光华,令秋月失去风情的连连,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难道不觉得两个人的位置三个人坐有点挤吗?”
“嗯,是有点挤。”逐尧皇没有回头,一双眼眸盯着前方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宝高兴太子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于是继续说道,“那……”
“那你下去,跟在马车边上跑吧,就不会挤了。”
“……”逐尧皇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被罚下马车的小宝,就连一向冷静自持,脸上鲜有波动的冷眉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天!殿下什么开始也会开玩笑了!!?这是一贯内敛,威严震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殿下逐尧皇吗?他的人生还有“开玩笑”这三个字吗?为什么从前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
见小宝仿佛点了穴一般,还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逐尧皇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道眼神仿佛一道利器,小宝的身子立即一歪,整个人就掉下马车下去了,逐尧皇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往小宝原先坐得地方挪动了一下。
“我耳朵没坏,眼睛也没坏,殿下刚刚真的在开玩笑?!虽然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是,他真的在开玩笑!天啊,太子殿下不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从来不会讲这种话的吗?”小宝一边跟在马车后面跑,一边叽叽咕咕说道。
*
流苏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吃完一整只鸡,她满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惬意地叹了口气,太好吃了,太舒服了。
“公主,客栈到了。”
这时,马车外响起冷眉的声音,马车帘被掀起,只见逐尧皇颀长的身子站在车外,流苏顿了一下,然后在冷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四人一行往客栈里面走去,殊不知,远处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冷眉去准备几套新衣裳,把药膏拿到我的房里来。”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逐尧皇对冷眉吩咐道,然后同流苏一块进了房中、
他住的房间清幽静雅,于闹市中取静,高雅,干净。
流苏站在他的面前,微垂着头,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令人心生爱怜。
逐尧皇站在她的对面两步之遥,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那眼神令人顿感心碎,饱含着令人无法察觉的情意,喉结都在微微颤抖,她刚才突然在他面前的时候,好似误落凡尘,迷途的迷糊小仙子,他那时有片刻的怔愣,人生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以为这是梦,心中想念至深的人,如出尘脱俗的仙子般降临了。
而当她转身跑下楼的那一刹那,才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时,他手中的杯子从手中悄然滑落,然后毫不犹豫地便跟着她跑了出去。
“特意来找我?是为父皇遇刺的事。”半晌之后,他问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逐尧皇问道。
“我……我……”流苏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提及此事,便紧咬着下唇。他若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处置四哥呢?削去爵位,充军边塞,还是……她可以信任他吗?
“流苏……”逐尧皇唤道。
流苏深呼吸了一口,说道——
“太子哥哥,刺杀父皇的凶手已经查出来了,是三哥。”
“嗯,这个已经有人汇报给我了。”
“你觉得……你觉得三哥会这么做吗?”流苏远远地问道。
“老三对于失去太子之位一直耿耿于怀,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你不觉得如果真的是三哥刺杀古煌,那他的手段也太不明智,太愚蠢一点了吗?刺杀父皇,为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他越是不在场,别人就容易怀疑他啊,年年必定出现,且要和十三哥整个高下的人,突然就没来,这会让人直接怀疑到他。而且,既然要刺杀,所选的刺客一定是死士,将生死置身于世外的人,为什么他选了一个那么容易招认的刺客,据说不到一刻钟就招人了,你不觉得这其中的疑点重重吗?”
逐尧皇听着她的分析,不禁在心中暗暗赞赏她逻辑的缜密,只是——
“流苏,有的时候,一件事,你或许知道它地真相,但是若你没有办法证明它,那这个真相就是假象,你明白吗?”
“可是……对,你说的有道理,当真相被掩盖的时候,就是假象。”
“砰砰砰……”房间的门适时响起,冷眉的声音在外头轻声说道——
“殿下,衣裳,药膏和水都拿来了。”
“拿进来吧。”逐尧皇说道。
接着,冷眉便走了进来,将药膏,衣裳和水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坐下吧。”逐尧皇拖过一旁的椅子,示意流苏坐在上面,待流苏坐了下去,他又对她说道——“把手伸出来。”
流苏听了,连忙说道——
“太子哥哥,药我自己涂就可以了。”
逐尧皇抬眼看着她,她顿了一下,慢慢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流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她的手好小,只有他半只手那么大,放在一起,掌心相对,相互依偎,顿时一股暖流从手中开始,一直流遍了全身。
逐尧皇用手指蘸了一些透明色的药膏,轻轻涂抹着她淤青的地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娇嫩的肌肤,他浑身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禁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
但是——
他顿了一下之后,仍旧若无其事地涂着药。
流苏只觉得那药有一种凉爽舒适的感觉,慢慢地渗入了她的肌肤里面,那疼痛的感觉,在慢慢消失。
他的动作轻柔如水,好似生怕弄疼了她。
终于,两个手背都涂完了。
“把裤脚撩起来。”他又说道。
“不。”流苏用手按住了裤脚。
逐尧皇弯下腰,将她的手拿开,然后,将她的裤脚卷了起来,一直卷到膝盖——
顿时,逐尧皇倒抽了一口冷气,温柔地眼光骤然一沉,,脸缓缓的沉了下来。
流苏见此,用手捂住了那些伤痕。
几步上的前来,逐尧皇站定在流苏的身前,眼光牢牢的锁住他的小腿,将她的手拿开,手指缓缓抚摸而上。
那里,有无数的淤青,膝盖上的皮也擦破了。
弯腰,手指缓缓的抚过,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逐尧皇轻轻的蹲下——
“发生了什么事?”火热的大手抚摸上那伤痕累累的肌肤,逐尧皇眼中一闪而过杀气,抚摸伤痕的手,却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