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庄墨叩见皇上……”
获得了允许,庄墨和乔装成男子的流苏进了文华殿。
隔着很远的距离,中间又挂了一层珠帘。
按照规矩,平民求见皇帝,那道珠帘不能撤去。
庄墨跪在地上,给皇帝磕头请安,而扮成书生摸样的流苏,则跪在庄墨的身后,头低的很低很低。
“起来吧。”
他清宁如许的声音传来,流苏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大碍,还好还好。
三十几个人要和他同归于尽,他是怎么完好无损的呢?
“谢皇上。”
流苏随着庄墨一道站了起来。
借由庄墨的掩护,流苏眼角的余光朝逐尧皇看了过去——
他端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盘棋,他的指尖还夹着一颗棋子,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看来是在思考紧要的事情了,而且这事情有些棘手,因为她知道,碰到棘手事情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和自己下棋。
“庄大夫前来所为何事?”逐尧皇落下一子,朗声问道。
“草民得知皇上遇刺之事,后来也到现场查看了,发现刺客所用的火药其实草民可以制作的更加精良,草民希望庄府可以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哦?”逐尧皇转过身来,“据朕所知,庄家以药铺和医馆闻名遐迩,跟火药从无挂钩,庄大夫怎么突然有此一说?”
庄墨顿了顿,侧头看了看低着头的流苏,然后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草民对火药……也很感兴趣,一直都在研制当中。草民想,若皇上能训练一匹专门精于火药运用的将士,日曜的实力会大增,而那些该死的刺客,以后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了。”
逐尧皇听闻,点了点头,“没想到庄大夫你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朕确实有此打算。”
庄墨听了逐尧皇的话,不禁又看了流苏一眼,心中默默感叹道,帝后同心,其利断金啊。
其实,方才他所说的一番话,都是秦皇后的主意。
在来之前,秦皇后已经将专门训练一支火药队的想法详细和他讲了,现在等于是秦皇后借他的嘴来给皇帝献计。
没有想到,两人竟不谋而合了。
“皇上,那太好了,如此一来,日曜实力大增,刺客也将闻风丧胆了。”庄墨抱拳说道。
“难得你有心,朕代表天下百姓感激你,来人,赐座!”
“谢皇上。”
庄墨坐在了椅子上,流苏站在他的身后,依旧低着头。
逐尧皇和他们之间隔了大概有十米远的距离。
他抬头看到庄墨身后的蓝衣书生,他低着头,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他的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问道——
“庄大夫,这位是……”
不知为何,他竟然突然对庄墨所带来的书生起了兴趣,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这瘦弱书生的头顶。
流苏听到逐尧皇突然问起她,突然紧张的手脚冰凉,两只手紧紧抓住两侧衣服。
她的掌心不断冒汗,她生怕自己的心会跳出来,又怕自己的心跳声大到被周围人听见。
于是,她的头低的更低了。
尽在咫尺的庄墨感觉到了流苏的紧张和不安,他连忙说道——
“他……他是我新收的徒儿,天资聪颖过人。草民收过无数徒儿,他是最有悟性的一个。
只可惜……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从小没了父母,为人胆怯害羞,人前总喜欢低着头。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见谅。”
“无碍,你也坐吧。”
逐尧皇凝神,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同时赐流苏坐。
流苏松了口气,好在有庄墨,灵机一动说她是哑巴,不然一开口说话就露馅了。
来之前,她倒是忘了这一点了。
“坐吧,别害怕,皇上赐座,快谢恩。”庄墨对他说道。
“……”流苏朝逐尧皇鞠了个躬,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头依旧低的很低。
庄墨想起来时,和流苏约好的计划,他看了看流苏,用眼神问道,还进行吗?
毕竟她现在好像很紧张。
“……”流苏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今日受了惊,草民既然来了宫里,想让草民这最有天资的徒儿为皇上把一下脉,不知可否?”
庄墨请示道。
说完,流苏等待着逐尧皇的答案。
她知道,其实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他身边有华神医,宫里精通医术的太医又多得是,怎么会轻易让庄墨的徒弟把脉呢?
“准。”
半晌,逐尧皇开口说道,声音仿佛雨滴,落在人的心上。
流苏一听,懵了一小会。
他……竟然同意了!
同意让她为他把脉?!!
她整个人呆住,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皇上准了,还不快去!”直到庄墨催促,她才清醒了过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站了起来,朝十米开外,珠帘后面的那个男人走过去。
他白色的身影,俊逸非凡,连周围的空气都弥散着一股优雅。
流苏每往前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