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大表哥和小表妹
在我们都震惊的目光中,只见蔺翌张开双臂露出笑容:“小表妹,怎么,不欢迎大表哥?”
胖妹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不然以她热情好客的性子,应该飞奔过去给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才对,所以我们对蔺翌所说的小表妹和大表哥表示深深的质疑。
在周晓拂摩拳擦掌的想要揭穿蔺翌打破这尴尬的一幕时,蔺翌跨前两步伸出手去摸了摸胖妹的头发:“小丫头长大了就是不一样,小时候还围着我表哥长表哥短的,现在长大了结婚了,就和大表哥生疏了?”
胖妹一直都处于尴尬中,但她还是艰难的开了口:“表哥,你这次来,是公干?”
蔺翌很自然的搂住胖妹的肩膀,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来:“我的小表妹订婚,做表哥的怎么能不来恭祝你新婚快乐呢?”
这个大红包看着很厚,周晓拂八卦的伸手去抢,快速的打开了这个红包,然后惊讶的哇叫了一声:
“这么多,看来还是有表哥的孩子最幸福。”
胖妹脸上的表情却一直都显得不太对劲,那种感觉好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样的表哥要是多几个就好了,可惜呀,我一个都没有呢,大表哥。现在你的小表妹只是订婚而已,过几月小表妹结婚,你这红包至少得翻几番吧?”
周晓拂将红包还给了胖妹,还挑衅似的看着蔺翌。
蔺翌丝毫没有感到为难,落落大方的说:“那是自然,其实小时候我还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我小时候胆子小,很少出门和小孩子一起玩,所以你们对我也没什么印象,但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是真的,毕竟在这儿度过的年月,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童年时光。”
如果蔺翌说的是真的,那他就真有可能是胖妹的大表哥。
为此,陈宛轻声说了一句:“蔺总监小的时候,恐怕我们都没出生吧。”
蔺翌大笑:“那倒也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都还在娘胎里呢,那就这样吧,你们现在这儿好好照顾林总,小表妹,我们一起回去,我很久都没见过小姨了。”
我们都没挽留,蔺翌和胖妹一走,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自由了许多。
对于小表妹和大表哥这两个称呼,周晓拂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编成了段子在微信上疯狂的转发,尤其是上午林深醒来的时候,我妈和我爸都回家去给林深熬补汤去了,周晓拂突然冒出一句:
“林表哥,你还记得村口大坪湖畔的小表妹吗?”
林深脸上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退,这张帅气的脸蛋暂时性的是被毁了,他一脸懵圈的盯着周晓拂看了好久,才张了张干涩的唇,问了一声:
“村口大坪有湖畔吗?”
我们都被逗乐了,周晓拂只好自圆其说:
“看来林大公子是好的差不多了,干妈真是白担心你了。”
林深咧嘴一笑:“丈母娘对女婿,那自然是好的没话说,你们怎么都挤在我房间里?”
周晓拂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
“臭小子,你以为这是舒若家呢,你看清楚,这可是医院,我问你,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喝白酒,干嘛还打肿脸充胖子?陆沧那小子也是贼阴险,不过你也愚不可及,一个可恨,一个可气,半斤八两的没啥好说头。”
说起昨天的事情还真是一团糟,林深也懊恼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很抱歉让你们跟着受苦了。我原本想陆沧那瘦不拉几的样子,酒量应该好不到哪里去的,谁料到那小子别的事情都不行,唯独这酒量,让人不得不服气。”
周晓拂窃笑:“看你这挫败的样子,是不是准备出院后卷土重来,再和人家大干一场?”
林深急忙摆手:“不了,不了,拼白酒是铁定拼不过人家的,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咱妈为我担心,妞儿,你说是不?”
我打打哈欠起了身:
“你们聊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陈宛一弹而起:“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太阴森,我都憋了好久了,舒若,我听说这医院是以前的坟山推了后修建的,你怕不怕?”
我挽着她的胳膊安慰:“怕什么呀,这是大白天的,就算这世上有鬼,不也只能躲在黑夜里吗?你不会是憋了一晚上吧?”
陈宛脸色都有些发白,气若游丝的说:
“我想我再憋下去,肯定会憋死的。”
这样的陈宛像是回到了从前,她以前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孩,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句子来,能引得满堂哄笑,只是上了大学后,学费压力重,父母又体弱多病,唯一的弟弟又是个惹祸精,陈宛的生活压力特别的大,毕业后一门心思想着要从农村飞入城市,过城里人的生活,所以对自己的苛求就有些过了,这几年来,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爱说笑不爱闹。
我怕陈宛胆小,一直在洗手间的门口陪她说话,她是真的憋了太久,加上穿的少有些感冒闹肚子,她很不好意思的跟我说让我先走,我当然不会丢下她,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宛儿,那个龚如新该不会是在追你吧?那家伙肥头大耳的,你可要多防着他点,之前他一直都缠着我们公司的白蔹,白蔹你是见过的,虽然个子娇小,但她也是个厉害的主,到底是没让龚如新占到什么便宜。”
陈宛没有回我的话,半晌才哼了一句:
“舒若,你身上有面包巾吗?”
之前那个衣服里确实带了面包巾,后来回去换了一件,我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
“你生理期到了?你别急,我去给你买。”
但我身上连钱都没有,只好先从洗手间折回病房去,周晓拂是一出门就包包不离身的,我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护士在里头念叨啥,我推门进去。护士劈头盖脸将我一顿骂:
“你这个家属是怎么照顾病人的?病人输液的时候你们都不看着点,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早上主治医生来过,确实是给林深输了液,只是他一醒过来,我们就忘了这茬。
奇怪的是病房里竟然没有周晓拂的身影,我没好气的问林深:“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自己看着点,小猪呢?小猪去哪儿了?”
林深嘻嘻哈哈的劝着护士,又哄着我:“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没多大事吗?你和陈宛前脚一走,小猪后脚就出去了,你这个闺蜜是最懂得避嫌的。”
这话听着既是夸奖,又像是有些丧气。
护士却还在骂骂咧咧的:“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这手,都肿成什么样了?”
我仔细一看,林深扎针的左手确实鼓了一个小包,血管那儿还青了一大块。
但骂咧归骂咧,骂咧过后,该细心交代的,护士又一一交代了一遍。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林深两个人后,他见我挨了骂,还开心的调侃我:
“美女护士说得对极了,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照顾不好,你说说你,你还能做好什么?”
我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
林深突然拉住我的手,含情脉脉的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你把我的地位给提升了,从昨晚开始,我就正式任你男朋友一职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恪尽职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努力奋进的,绝不给你丢脸。”
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这鬼话谁信?
“既然是做梦,你又何必当真?”
面对我的拒不承认,林深哎哟一声:“媳妇儿,我心口疼,都说女人是个口是心非的动物,你这样让我很惆怅的。”
我才不吃这一套,但我妈吃啊。
林深绝对是个心机boy,我妈正好推门而入,他就开始装疼,于是乎,我这个亲生的不能再亲生的闺女,就被我的亲妈给不分青红皂白的训了一顿,尤其是林深拿着那只肿了的左手给我妈看,我妈是又心疼又恼怒,紧接着就把我训了第二顿。
天晓得我有多冤枉,我不就是上了个洗手间吗?
等等,洗手间...
陈宛还在洗手间里等着我解救呢,我竟然把她忘在脑后了。
虽然我妈还不停嘴的在念叨我,但我还是从她钱包里搜刮了一百块,火速下楼买了面包巾后,去洗手间拯救我的美少女了。
陈宛蹲的腿脚都麻了,她倒是没训我,只是可怜兮兮的扶着门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一再的道歉:“实在是林深那家伙事儿多,所以耽搁了,你能走不?能走的话等回到病房,我给你揉揉腿捏捏肩将功赎罪,你看如何?”
陈宛哀怨的看着我:“林深怎么了?”
我......
这画风怎么感觉不太对?
“他没事,死不了,来吧,我扶着你,我们先从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出去再说,等会你腿脚好点后就带着小猪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年小猪肯定要在我们这儿过年了,到时候你跟家里人说说,看能不能我们两家并在一起过年,不然你们家过年又要辛苦你一个人。”
说实在的,我确实是心疼陈宛。
我们这儿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最期盼过年。唯独陈宛最害怕过年。
他们家父母都是不能过多劳作的人,常年疾病缠身,每年的年夜饭都巴巴的等着陈宛张罗,陈鱼不帮忙倒是好的,偏偏陈鱼每到年关不是闯祸就是要钱,年年都给这个风雪飘摇的家雪上加霜。
陈宛在这个家里,既是女儿,也是家长,毕业后就完完全全负担起了顶梁柱的责任,陈鱼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闯祸疯玩。
“没关系的,我爸妈都不太喜欢跟人交际,我就在家里随便做几个小菜,也不和以往的习俗那样早起了,我爸妈的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不能熬夜晚睡,也不能天没亮就起,至于陈鱼,他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作为成年人,他应该学会对自己负责,虽说长姐如母,但我终究是要嫁人的,我还能管他多久?”
没想到陈宛竟然突然间就有了这番觉悟,倒是让我另眼相看。
“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的,我听说媒婆又去你家给陈鱼做媒了,你跟陈鱼好好说说,别总是在街上调戏长得好看的姑娘,早点找个媳妇,说不定他就能安定下来,也能让你少操点心。”
陈宛苦笑:“他是心比天高的人,哪能瞧得上媒婆介绍的姑娘,再说了,现在哪个好姑娘不要求房子,我们家陈鱼半点本事都没,别说去城里买房了,就是在老家建房子,也是天方夜谭。”
我心里顿时有些恼怒了:“难道你还要管他房子的事情?他自己不争气,你越帮他就越是纵容他,就应该让他自己吃吃苦头,不然他总是长不大,不懂得心疼人。”
陈宛叹口气:“谁叫我是他姐呢,我爸说了,让我存点钱帮他建房子,等他娶了老婆,爸妈也就安心了。”
我心里憋着一股子闷气,但陈宛也是极其无奈的,我只好隐忍了下来,心里暗暗想着,等哪天空闲了,我一定要和周晓拂好好筹划筹划,让陈鱼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看一看,他在家里横行霸道的,他的姐姐在外面拼命赚钱帮他补窟窿,到底有多心酸辛苦。
回到病房,周晓拂也在,问起她刚刚去哪儿了,她说是出门吃了碗红薯粉,还给我和陈宛一人带了一碗。
林深在医院住了两天,到腊月二十七才出院。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林深这个前一秒还需要我搀扶着才能走动的人,后一秒就跟着我妈去街上置办年货了。
陈宛早就回了家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情,我和周晓拂回到家的首要事情就是倒头大睡,然而胖妹一听到我们出院了,提着一堆的营养品屁颠屁颠的来了我家,左一个道歉右一个道歉的,说是陆沧不该把灌林深白酒。
我都说了很多遍没关系,胖妹却一直赖在我的房间里不肯走。
最后还丢给我们一个重磅消息,她说:“若姐,我听表哥说他现在在追你啊,表哥说了,今年要在我们这儿过年呢。”
蔺翌要留在乡下过年!
我和周晓拂面面相觑,最后周晓拂吐吐舌头拍拍我的肩膀:“姐们。你自求多福吧,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就已经来咯,人家都说季节交替,你现在是季节重叠,嗯,好好一闻,发现桃花香就萦绕在身旁啊。”
这狗血的桃花运我宁可不要,但蔺翌这一招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我妈都在医院当着他的面明确表示了对林深的喜爱,也就意味着蔺翌并没有多少机会了,然而他还是要留下来,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家是留在小姨家过年。跟我有什么关系,胖妹,你先回去吧,我在医院呆了几天,实在是又累又困,等我睡醒后,我们再聊,成吗?”
胖妹意犹未尽,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好败兴而归。
本来大好的睡觉的兴致,被胖妹这么一说,我翻来覆去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周晓拂干脆一屁股坐起来,拉着我说:
“来来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问:“分析啥啊,蔺奸臣这是典型的不想让我好过。”
周晓拂咯咯的笑着:“这是好事,对林公子而言,蔺奸臣逼你逼的越紧,你向林公子怀里靠拢的速度就越快,我现在严重怀疑,蔺奸臣的出现其实是林大公子的阴谋,你想想,蔺奸臣这么穷追猛舍的对你,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这一点我倒是完全不敢想,再说了,蔺翌不至于帮着林深追自己的员工吧。
“不能吧,蔺奸臣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会甘心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吗?再说了,按照你的说法,你林深岂不就是最坏心肠最歹毒的人吗?他这样的人放在古装剧里,最后肯定是要遭雷劈的。”
周晓拂收敛了笑容:“哦,也是哦,我们家林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那肯定是蔺奸臣自己的阴谋,他想要追到你,然后...”
然后......
周晓拂然后了半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忍不住问:“你继续说啊,然后啥?”
周晓拂一脸为难的看着我:“然后能有啥啊,蔺奸臣看上你,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要不是真的爱你,那就是图你点啥,但你瞧瞧你自己,有啥能让他图的呢?图美色?像你这样的姑娘闭着眼上街都一抓一大把,图才华,这世上有才华的姑娘多了去了,图家世背景,那就更可笑了,除非他和林深一样,也想要承包一片山林。”
我弱弱的提醒:“姐们,我们家就一亩三分地,有啥可图,都不够林深在城郊的那几亩草莓园。”
周晓拂长叹一声:“就是啊,你都没什么能让蔺奸臣图的,那他到底为啥要对你死缠烂打的,莫非是真的爱上了你,一见钟情,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我摇摇头:“那不是爱,那是一种可怕的追逐,就像是追踪猎物那样,我就像是被猎人锁住的目标,反正有蔺奸臣在的地方,我就总是担心会有一把锋利的箭正在暗处对准我的心脏,指不定哪天我就轰然倒地了。”
周晓拂张开手臂搂着我:
“姐们别怕,有我在,不管蔺奸臣有多狡猾,我一定会揭开他神秘的面纱,让他的阴谋浮出水面。”
说起来蔺翌的出现还算是公司的指派,不管是出自阴谋还是公干,好歹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摆在我们面前,但林深的出现却更让人捉摸不透,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突然降临在我身边,不管是周晓拂还是我的爸妈,对这两个人的态度都是相同的一致。
这倒让我很想问一问了:“小猪,为何你对蔺奸臣这么反感,却对林深这么笃定呢?”
周晓拂嘿嘿笑了:“你为何不去问问干妈,说不定干妈和我的观点是一样的呢?”
我当然不会去问我妈,她老人家现在的眼中只有林深这个乘龙快婿,哪还有我这么个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女儿。
这个问题最终不了了之,要说起林深,真的是比蔺翌有灵性。
就比如逛街这件事,明明就是简单的置办年货,林深硬是哄着我妈全身上下都换了行头,两人直到日暮时分才回来,进屋前我和周晓拂,还有我爸三人都在忙着摆放碗筷,见我妈进来后,我和周晓拂都惊呆了,我爸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林深洋洋得意的说:“看,我们家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有没有亮瞎你们的钛合金眼?”
我妈原本留了一头长卷发,去年在我和周晓拂的怂恿下染了个棕色,现在这长卷发剪短了。变成了齐肩发,发尾有些内卷,看着年轻了不少。
衣服鞋子包包自然都是焕然一新的,最明亮的莫过于我妈的唇色,我妈肤色白皙,加上保养的很好,快五十岁的她脸上很少有皱纹,现在化了个淡妆,还涂了一款橙色的口红,整个人的气色好的像是要把屋子里的灯光都比下去。
周晓拂最先反应过来,立马簇拥过去:“天啦,这哪是妈妈呀。干妈,你跟舒若站在一块,别人都要说你是舒若的妹妹呢,真的是太美了。”
我妈脸红了,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看你们说的,我现在就去洗把脸,老了老了还整这么一出,实在不合适。”
林深和周晓拂是你一句我一句,左一个好看右一个漂亮的夸着,我爸木讷的愣在原地,直到周晓拂怂恿我爸夸夸我妈,我爸才挤出一句:
“真好看。你打扮成这样就不要出门了,我怕村里那几个老家伙贼心不死。”
我们哄堂大笑,妈妈更是娇羞成了一朵花。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的,林深嘴皮子厉害,哄的我爸我妈都合不拢嘴,饭后我们一家人都窝在沙发上吃着瓜子聊着天,只听到外头一阵骚乱,没过多久,院子外面人声鼎沸,我们也都穿了鞋子出了门,发现陆沧家已经挤了一堆人,伴随着的还有凄厉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