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暗室里,一个身穿着褐色长袍的男人站在窗前。
这个暗室似乎是建在地下的,墙和地面都是用石头建造的,一格一格的,仿佛是地狱里的窗格。阳光是从暗室顶上的一个小洞里透下来的,只一束,照在那褐色衣袍的男人身上,显示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却更显出一份阴郁出来。
好一会儿,那男人才缓缓转过身来,那束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居然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
少年的脸英气十足,剑眉笔挺,眼睛不大但是透着阴冷决绝的光芒,薄唇红润,此刻正紧抿着。他没有说话,但是眉宇间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邪佞可怕,让人不敢靠近。
他的面前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带着面纱。那女人全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神情平静,清澈的眼神中有淡淡的阴狠,不过只一丝而已,只是那种站着的姿态里无形中透出一股贵气来。
女人身边站着的男人一身黑衣,相比之下,高大挺拔的身躯中多了一些温和。他一只手拿着一把厚重的剑,另一只手自然垂着。手指关节处都是厚厚的茧,他安静地立在那里,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武林的江湖气。
“明天的任务都布置好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滴水落到深渊里的那种压抑,可是又透着一些寒冷,深入骨髓的阴寒。
“回门主,一切就绪。”
黑衣的男子恭敬地回答道,说话的时候还瞟了一眼身边的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似乎心里好些忐忑不安。那个门主看到了黑衣人的变化,没有说话,质疑的眼神瞟想向了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
“门主,扬絮请求让扬絮去。”
好一会儿,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才开口说道,语气里有好些不忍和心疼,但是却很坚定。没有握剑的手在身侧攥成了拳,似乎是明白某一些必然,她的语气里又含了一丝悲戚。
听见这些话,站在身边的黑衣男子眼眸里有无法掩饰的沉痛,他深深看了一眼一脸坚定地扬絮,转头看向褐衣男子。
“扬絮。这件事,必须是我去做。而且只有我。”
褐衣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如鬼魅。
“门主……”
“够了。你知道违背我的下场是什么。”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那褐衣男子的一声低吼给打断了。褐衣男子的眼神很狠,浓浓的都是仇恨和霸气。他就是要亲自动手,不容许任何人的插入,他要亲眼看着那些人痛苦,生不如死。
说话的当儿,他的脑子却突然跳出一个纤小可爱的人影来,那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残暴,那小女子对他大谈特谈一番什么生命论,还有那小女子落寞走开的背影。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杀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要侵犯她的人,那小女子居然可以把恩人当仇人一样大骂。
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观世音么?大爱人间?笑话!
呵,杀人狂魔吗?那就是了。无论是什么,自己是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的!十九年来受的苦怎么能够一笔勾销,唯有生命和一切,才是最后的终结。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以慰藉自己十九年来的煎熬和苦痛。
褐衣男子的眼神蓦地变得特别凌厉无比,射出的光芒似乎就足以千刀万剐一个人。
“门主……”
那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褐衣男子的眼神给阻止了。
“都退下吧。”
褐衣男子挥了挥手,两人就都朝褐衣男子一俯身,就转身走出去了。在走出去之前,那个叫做扬絮的女子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褐衣男子,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步伐迈得坚定无比。
这时,暗室里只剩下褐衣男子一个人了。
他走到了光点照射下来的地方,蹲下,揭开了那格被照射的地砖。只见到那地砖下是一个黑色的圆形按钮,他轻轻按下了那个按钮,一扇石门在身后缓缓打开了。
男子走到石门里,石门就关上了。
那是个密封的石室。在石门的旁边伫立着两个石柱,上面点了油灯,昏暗的灯光给整个石室笼罩上一层诡异的感觉。石室里仅仅摆置了一张床和一个石台。
那石台上摆放了两张画像。
一张画像上是个富贵华丽的女人,一身的宫装,看去就是一个贵妃娘娘的模样。旁边的一张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个男子赫然是一双紫眸。
“还记得你是多狠毒的人吗?还记得你是多幸运却不知足的人吗?你们都该死知不知道?不过,我当然就不会这样放过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爱的人在身边却永远都不会相信你!我要你们尝尝那种滋味!”
褐衣男子从一开始的平静渐渐攥紧了手指,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了却还不自知。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一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吧,总是更加容易记住伤害自己的,而不是心怀感恩去记住对自己善良过的,那些温暖的记忆总是很容易就被黑暗取代了。
并且,人们通常都心甘情愿。
暗室外。
“扬絮,为什么要那样说?这次门主是已经决定了的。”
黑衣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眼里依然是刚刚那丝抹不去的沉痛。
“岸成哥,你不要管我。我知道是他决定的,不过我决定的也不会改。”
那叫做扬絮的女子说的很坚定,似乎是丝毫不惧怕那个门主的狠戾。不过她眼里的心疼还是没有躲过那黑衣男子的眼睛。
扬絮,你还是选择他了,是不是?
“扬絮,违背门主的命令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我只希望你,保重自己。”
那黑衣男子说完这句话,就兀自走开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好些凄凉,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衫,更显得萧索无比。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看着男子的背影,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他一直都是对自己这么好,只是自己……岸成哥,也许这一辈子我只能负你了。
她转身看了那间暗室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开。
夕阳下,两个背影向左向右,显得特别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