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依从宫里回来之后几天,就一直神情恍惚。
祁御天的话语还一直回荡在耳边,最爱的人?最爱的人!最爱的人……那就是说,这个劫数彦琛是注定逃不掉了吗?这个劫数,彦琛……
还是要自己去找哥哥,问他要他的心头血吗?怎么可以……更何况,她早就问过修夜了,三个月之内解毒,否则……
从那次催毒事件之后到如今,岂止是三个月了?
苏澜依露出凄楚的笑容,彦琛……真是对不起你呢,彦琛,要是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就可以平安地度过一世,然后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帝,然后有很多孩子……
彦琛……想着,苏澜依心里的酸涩和苦楚一并涌了上来,彻底淹没她!
突然,苏澜依感觉到身后一道注视的目光,警惕转头,却是见到衡芜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惊讶出声,苏澜依走到了衡芜面前。
衡芜无所谓笑笑,道:“区区一个王府罢了,还挡不住我。”
苏澜依立马嗤之以鼻,道:“区区一个王府?哼,少来了,搞得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
对方倒是丝毫不在意苏澜依这般的态度,双手环胸,道:“女人,不跟你多废话了!跟我走吧……”
挑眉,苏澜依道:“跟你走?去哪里?衡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只喜欢彦琛而已……”
虽然是事实,自己也是从她嘴里听到过一次了。只是再一次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衡芜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什么……就算是一点点施舍的爱情也不肯吗?还是……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衡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道:“我当然知道,女人,你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不过是带着你去游山玩水个几天而已,你想多了……”
是吗?
苏澜依的语气冷了一点下来,道:“是这样吗?衡芜,有什么话,现在告诉我吧。”
王府的守卫虽然要说森严,那自然是不算的。只是苏澜依清楚得很,那一批在暗处的天山影卫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想进来可是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的。而眼前的人明显,气定神闲,那么就是说,他绝对没有经过打斗……
除非,是府内的某些人允许他进来!
而可以号令影卫的人,只有两个……
衡芜心里却是一惊,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女人呵……收敛了眼里的调侃,衡芜手垂在身侧,淡淡道:“是他让我带你走的。”
苏澜依眼神一暗,是彦琛吗?为什么?他竟然能够和衡芜达成共识吗?冷声开口,苏澜依问道:“为什么?让他自己跟我来说!凭什么这样子做?我是王妃!”
这个女人,似乎遇到有关祁彦琛的事情就没办法怎么冷静下来,心中掠过一丝苦涩,衡芜道:“这是王妃的家务事吧?我可是不便于插手呀,王爷既然拜托了,我只是做到就好。”
“你们打成协议的代价是什么?他许给你什么?”苏澜依岂是这么容易就让人蒙混过去的人?
衡芜淡淡一笑,道:“黄金万两。”
苏澜依心中一声嗤笑,“你当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要是你看中了这黄金万两,干嘛解散千仇门?有千仇门在,岂不是更加赚钱?衡芜……你真的不要说么?”
唉,真是难缠啊……衡芜淡淡道:“解散了之后才知道千仇门原来赚那么多啊,现在没什么活路了,王爷送上来的钱,我不要白不要。还能跟个美人一起游山玩水,这样的差事我干嘛不接?”
苏澜依的耐性是有点被他磨掉了,更何况她只想要知道为什么而已,于是脸色严肃了下来,苏澜依眼神越过衡芜,看向湖面,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门主,门主手下有一个叫做扬絮的女子是吧?千扬絮。”
衡芜握着剑的手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看了苏澜依一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才慢慢回神,佯装不在意道:“女人,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吗?”
苏澜依却是不理会他,继续淡然说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察觉的吗?”、
对方亦只是看着苏澜依,没有了言语。
听不到回答,苏澜依径自说了下去,“你伪装防备得很好。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千仇门的门主,一个单纯的杀手头子而已。直到有天你把我带去你的据点,那个破旧的大杂院。”
轻轻顿了顿,苏澜依瞥见衡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于是继续道:“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敲门的吗?你轻轻敲了一下,又是重重敲了三下,最后是轻轻一下。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敲门的方式让我感觉到一种怪异的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后来,我终于记起来了。是那一次,我跟彦琛夜探皇宫的时候,正好碰上扬絮和二皇子碰面。她当时就是这样敲门的!我说的对吗?门主?”
衡芜心中猛然一惊,这是疏忽了吗?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衡芜的脸上都是肃然的平静,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一次扬絮去,不过是故意做给你们看的。”
“我知道。”苏澜依接过话头,声音冷然,“故意让我们以为都是二皇子的阴谋而忽略你们是不是?但是你们却是没有料到,二皇子那个人实在是扶不上墙,不过是个意志力薄弱,野心勃勃却四处被牵绊的不成器的皇子。”
衡芜眯起了眼睛,不置可否。
苏澜依盯着衡芜许久,才道:“衡芜,或者我该叫你,五皇兄,祁彦宇。”
心里虽然也想过这一天,只是被她这样说出来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吗?”
毕竟彦寒的死,他有责任。
苏澜依却是坦然一笑,“早就有一个人向我要过你的命了,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答应过他放过你,也因为……”
“因为什么?”
“也因为你的阴险计谋,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了。”
看着苏澜依云淡风轻的笑容,衡芜感觉到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言的情绪。是在为当初自己做的一切不值吗?
“他真的向你要求过?”
“对,他要我放过你的命。无论如何他是你的爹,无法弥补你什么,只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衡芜眼神黯了黯,低头,道:“你……怪我吗?”
苏澜依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要是怪你,我会把这些话隐忍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