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个身穿着深蓝色蒙古袍的男子单手抱胸,对着座上的祁御天施礼,“娄石国哈尔格楚月泽向玉晟的皇帝请安。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在娄石国已经是一种极度尊敬的礼仪了。娄石国是草原上的国度,居于琏什国富庶的北方以北,历年以来,收受了琏什国的诸多恩惠。边境的两国人民交好,是琏什国的友谊之邦。
娄石国的国民由于常年居住在极寒的北方,因为生活中的很多习惯都和中国的蒙古很相近,只是他们的语言却是相当独特,在某些发音上和中国的粤语类似。一直以来,娄石国都是把琏什国当做是天朝尊主来对待的,只是到了这一代,似乎是特别不安分。
娄石国的现任君主,楚傲世,人如其名,孤傲不可一世。从他登基以后,就以各种理由中断了对琏什国的每年贡礼。祁御天碍于边境的两国人民的交好,也就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这不几个月前,娄石国的士兵还不知好歹地冒犯琏什边境,被震威大将军慕容成给镇压下来,并予以严重警告,严惩不贷。
那楚傲世大约也是投鼠忌器,这么一来之后就没了动静。直到不久前送过来和亲的亭池公主,主动示以交好的态度。玉晟这才不再追究。
而今儿个,倒是奇了怪了,竟是把娄石国的哈尔格送过来了,美其名曰探亲,不过私下里做着什么事,哼……
“免礼,娄石国的哈尔格相当是我玉晟的太子,不必多礼。”
心里早就转了好几个弯了,祁御天的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威严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带的都是作为一个天朝尊主应该有的傲气和霸气。
那楚月泽听了,一点都不客气,放下了手就在原地站定。扫视了朝堂一周,发现那天在皇宫里看见的那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紧紧拥抱的那个人,看他站的离皇帝挺近,心下了然,应当是王爷之类的人物。
其余的人都不认识,心里有了些底,那楚月泽朗声道:“皇上,这次月泽来访乃是有三个目的。”
“哦?”祁御天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哦字,就没了下文。
楚月泽神情中隐隐有些不悦,不过抬头的时候还是堆了一整脸的笑意,继续说道:“月泽这次前来这其一是为了探望妹妹,星怜嫁与三王爷也好些时日,月泽特来看看她。”
“嗯。有理,枫儿,下朝之后你就带哈尔格去你府上坐坐,让他们兄妹俩叙叙旧。”祁御天慢悠悠说道,听起来是随意的话语却是不失威严。言下之意就是你楚月泽就算是娄石国的哈尔格要在我玉晟行动还是要看过我祁御天的脸色的。
明白人当然听得出话里的意思,那楚月泽虽是爽快的人,却是一点都不笨。自是听出了这话里音,眉头微蹙,些许不悦爬上了脸颊。
“是,父皇。儿臣遵命。”
待祁彦枫说完,那楚月泽就又说道:“这其二,是我的马沙现任君主楚傲天赠予皇上的小小礼物。”
说着就有一个穿着蒙古袍的侍从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那侍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一般的平庸之辈。
这一点祁彦琛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吐气和他的步伐,无一不显示着他良好的武功底子。只是他的体内却有一股邪气乱窜着,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在这朝堂之上,怕是他还不敢动手动脚吧。
那侍从还未走到石阶就立刻有一个太监走过来,接过了檀木盒子,把它递给了皇帝。祁御天沉稳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朵奶白色的花,晶莹剔透的像是水晶一般,那其中有丝丝缕缕的乳白,像是烟圈一般,很梦幻。
这是什么?
“皇上,这便是我娄石国的镇国之宝,名曰米谷花,百年才开一次,此时适逢米谷开花,因而马沙特命我前来献礼。”
朝堂之上的众人听了都暗暗称奇,这花放在那檀木盒子里,就已经香溢满堂了,在站的人几乎都可以闻到那抹淡淡的清香。果真是奇花!
祁御天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展开一个笑颜,道:“好礼!朕收下了,替朕谢谢国君。”
献礼完毕,那个侍从才慢慢退下,经过祁彦琛身边的时候,淡淡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却是让祁彦琛一震,他带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阴戾感觉。只是到底是谁?脑海里一片混沌,就是想不起来。
皱了皱眉,祁彦琛看着那个侍从走远,心上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哈尔格,这其三目的又是什么?”淡淡扫了一眼躺下愣怔的祁彦琛,祁御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个走远的侍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对着楚月泽问道。
“回皇上,这其三是为了半个多月后的太后寿宴,马沙听闻琏什国母仪天下的太后半月后迎来六十大寿,特此命月泽前来祝贺。并献上娄石国的一点心意,还望皇上笑纳。”
哦?消息还挺灵通么。这太后终年在羽凰山上吃斋念佛,每年没几个月是住在宫里的,这次太后的六十大寿也是特意从羽凰山带来消息,小摆宴席就好,娄石国君主居然也能这么快就知道,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哼,准备很充分哪……
心里冷笑,祁御天依然是面不改色,道:“国君有心了,我祁御天在这里谢过了。”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那楚月泽突地提议道:“皇上,这次月泽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何事?”
顿了顿,楚月泽道:“此次月泽前来,希望和玉晟联姻,前有亭池后有月泽,可谓是亲上加亲。”
这一个提议可是让朝堂一下子不安起来,上一次亭池公主的和亲已经是两难的地步了。夏丞相坚持要亭池公主许给一个王爷,言下之意自是七王爷无疑。可是中途却是杀出来一个三皇子说要娶亭池公主,这场尴尬最终还是皇帝封了一个明亚王爷才平息。
如今,这娄石国的哈尔格又说要来娶亲,那不是摆明了要皇室的公主么?而至今,皇室只有两个公主而已,一个六公主是从小被送出宫去的,身染恶疾自是不可能嫁过去的。那么,就只剩下四公主了。听闻四公主纯真可人,深得圣上喜爱,要她一个人远嫁娄石国,恐怕……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朕的儿女之中,不知道哈尔格中意了哪一位?”心里极度不愿意,祁御天依然是冷静地沉声问道。
闻言,楚月泽面露难色,道:“皇上,这皇室的公主,月泽连面也没有见过,自是无法决定。”
“好,那就太后寿宴之后,再商议此事,为哈尔格选妃可好?”虽然是问句,语气里的肯定却是掷地有声。
“是,月泽谢过皇上。”
一个上午下来,个人都是一番心思,各自下了朝。
转身之前,祁彦琛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朝着祁御天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他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心里一震,祁彦琛忙地转头,匆匆离去。
这一幕看在祁彦枫的眼里,一阵苦涩泛上心头,自己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回到王府的祁彦琛一脸的深思,那个诡异的侍从绝对不简单……
“彦琛,回来了啊……”
“嗯。”
苏澜依雀跃地从床上跳起来,昨天晚上祁彦琛那个该死的家伙也不怕那个啥,整整好几个小时都累死她了,这不直到现在才缓过劲来,看见他回来,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嗔怪,不过依然是很高兴的。
看见他一脸的凝重,不禁有些疑惑。
“彦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见问句,祁彦琛走到床边坐下,抱过苏澜依,温柔地道:“没什么,朝上的事。娄石国来了哈尔格,就是我们这里的太子,说是为太后祝寿,还说要和亲。”
“和亲?!”苏澜依一脸的惊讶。
“对呀。”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祁彦琛笑着说道。
“那是谁?”
“最大的可能就是四公主祁洛襄了。”
“啊?!”
苏澜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就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祁洛襄?!嫁到那么远的北方去,吃不吃得消啊!而且,那个祁洛襄不是貌似对自己的哥哥挺有意思的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自己跑去找过他,要是两个人已经情愫暗生了,这不是棒打鸳鸯么?!
不行……不行……
想着,苏澜依连忙起床,穿好了衣服就要出门去。
“诶?澜依,你要去哪里?”
“回家找哥哥!有事!”
苏府。
“哥哥,哥哥……”
苏澜依一路叫着就进了苏府,也没叫通报的丫鬟就直接奔到苏锦泽的房间去了。啪地一声推开门,苏澜依急急喘着气。
刚打算小憩一会的苏锦泽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转头一看竟是依儿?!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惊一乍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走过去宠溺地拍拍苏澜依的头,苏锦泽道:“依儿,你看你……都嫁了人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要是爹在的话,肯定得说你……”
一把拿下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苏澜依急急说道:“嘿,我要跟你说正经事呢……”
“哦?正经事?什么事?”
“你喜欢那个四公主吗?”
突地蹦出来一句话,着实让苏锦泽颤了颤,四公主?就是那个笑起来很甜美的纯真公主么?脑海中突然翻涌起来那天的记忆,她拉着自己要去逛街,然后对样样东西都很新奇的模样,她拉着自己去街边的摊子吃面没有一点公主架子,还去玩套圈,结果一个都没进……
苏澜依奇怪地看着苏锦泽愣怔的表情,以为他是忘记了。
于是提醒道:“就是那天我带来的那个祁洛襄啊……”
“我知道。”淡淡说出一句话,苏锦泽努力克制住心底里翻涌上来的异样感觉,继续道:“她拉着我陪了她一天。”
苏澜依了然,“哦!哥哥,你还记得她?那好的呀……”
“什么意思?”当然记得她,想忘记都难吧……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哥哥对她有意思么?”
闻言,苏锦泽,面上一红,这个依儿怎么问的这样直接?!也太……
“依儿,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来提醒哥哥的,刚刚的时候彦琛上朝回来,说是娄石国的太子来了,说要和亲,六公主身染恶疾,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祁洛襄嫁过去了……”
苏澜依说到这里故意放慢了语速,注意地看着苏锦泽脸上的表情,果然一听见这句话,苏锦泽的脸霎时就变了三次颜色。从红到白到青,简直是个调色盘……
好吧,苏澜依知道自己问出结果了,只不过这样的结果有点难办……祁洛襄嫁过去那是势在必行的,除非,中间出点什么事……可是出点什么事好呢?
想着苏澜依陷入了沉思。
“依儿,你说的是真的?”
“对的呀,哥哥,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她对不对?这样吧,老妹我这次帮你一把……”
“都是定局了,怎么帮?”语气里说不出的颓然。
“霸王硬上弓。”
“依儿!”
苏澜依说完就被苏锦泽赏了一个暴栗,果然这不是个好主意。可是有时候事物是可以往相反方向转化的么,这个是老子老人家说的经典哇……
没再说什么,苏澜依就和苏锦泽打打闹闹起来。
这一幕却被门外的一个人尽收眼底,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只是看到两个人和谐融洽在一起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愤愤然离去,苏柳若一把摔了门,进了二夫人的房间。
“柳若,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神情好些抑郁的二夫人看见苏柳若的模样好些心疼,自己的女儿在苏家从来都不受到宠爱。就像那个自己和那个秋玉一样,她可以轻轻松松不费一丝力气就得到苏震云的极致宠爱,可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却都无法博得他一点的注意。
当年要不是自己……恐怕现在自己也不能凭着柳若在这苏家立足吧……
苏柳若一脸的愤恨,道:“娘,还用问吗?当然是那个小贱人了!我恨死她了!我恨她!”
想了想,苏柳若忽地抬头,阴险的眸光迸射,道:“娘,也许我们该催一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