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依感觉到脸上突如其来的温暖,笑着抬头,一眼就看到苏锦泽眼里那种很厚很厚的深情。心里顿时感觉有一根很粗的橡皮筋紧绷着一般,嗡嗡嗡响着。这种温柔的情意仿佛是三月里的柳枝轻摇,拂过心上,印下一片片的馨暖。
苏澜依知道,自己正在陷落着,于这异世的亲情。
她勉强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拿起手中的纸张,献宝似的摆到苏锦泽面前。
“你看,哥,这是我趁着你思考的当儿画的。”
苏锦泽接过来,看见一张张的白纸上画着一个个曼妙的女子,身上都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花纹各异,还着了色。唯一差的就是各种衣服的尺寸如何了。
他怎么先前没想到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作图,这样还能对照成品如何了。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自己的这个“干妹妹”真是个宝啊。
“依儿,这些……”
“嘿嘿,哥哥,我想你这么聪明是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先开始画了起来,让你看看成品。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款式,有很多种风格适合不同的人穿,并且一个款式可以改变一下颜色搭配,出很多个色系,都会有不同的韵味出来。
而且我设计的时候也考虑到了。既然是给平民老百姓穿的东西,太过雍容华贵不好。所以我基本都是用一些素雅的设计,适合平时那些小家碧玉的人啊,甚至是那些要干粗活的大婶大妈穿的。哥,你看看吧。”
苏澜依一口气说完,然后满意地看到苏锦泽赞赏的眼神和惊艳的目光,微微笑了。
“依儿,我在想我们要卖这些东西的话,开始定然是不会有很多人来买的。毕竟苏家在人们的心中都是高贵的皇室绣品,所以我想……”
“找一些人试穿试卖!”
几乎是同时,这句话从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两人都是微微一愣,然后相视而笑。
很多时候,感动来的是这样不知不觉的。也许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或者一句话语,一声问候,而更多的时候是似乎天生的默契。
那种默契一瞬间就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那种默契让人留恋并且无限怀念。
正如苏澜依此刻,她也许并没有发现,那一声“哥”已经越来越频繁并且自然地从她的嘴里吐出。但是她的心却在不可遏制地向着苏锦泽靠近着,他宠溺的神情,他在她刚进苏家就可以完全信任地带她来总店,进去账房,他没有言语但是行动传达一切温暖。
有些伤和疼是需要时间治愈的,有些伤和痛却可以因为一个人抹平。
苏澜依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身边的这个人。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唤出的那一句“哥哥”,吐字清晰,且明媚如阳。
接下来的时间,两兄妹就开始放开手大干了。
苏澜依负责颜色搭配和成品检查这一块,而苏锦泽就负责找一些女子试穿试卖。毕竟在澜依刚到古代,在人脉这方面自然是比不过苏锦泽的。
同时,苏澜依也想到要店里的服务员,就是那些站在一边的家丁,可以在别人进店买衣服的时候做一些适当的介绍讲解,并且也让他们都穿上了苏家的新品衣服。应该说是作为一个模特儿吧,摆在那里给来买衣服的人看。
短短两天时间,这件事就如火如荼办起来了。苏家的绣工都很出色,赶工赶得很快,两天已经出来不少成品了,按着苏澜依的设想在店里开始经营了。
起初的时候,人们自然还是以往的认知,苏家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不过在苏锦泽的谦逊态度和强大的宣传力度下,已经开始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向苏家绣庄买衣服了。尽管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可是澜依知道,这场仗一定打得赢。
看着澜依每天忙里忙外忙活着,苏锦泽心中也是很快乐。
十一年了,自己都是一个人打点着苏家的一切。偶尔才会叫柳若帮个忙去收个账什么的,不过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理的。不是不需要帮忙,只是潜意识里无法完全信任二夫人和她的女儿。
也许不是一母同胞才会这样吧。自己在看到澜依的时候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和归属感,那是种家人的亲近。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澜依进苏府没几天就带她来总店,还带她进账房。
这种信任无关利益,只是单纯地信任着,并且义无反顾。
晚上,苏澜依还在房间里画一些设计图,虽然卖的并不是很好,不过澜依一直相信那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依然坚持着画一些自己的想法和设计,存着可以备用。
小南那丫头倒也很贴心,看到苏澜依这两天一直都是忙忙碌碌地直到深夜,就给她泡了参茶,定时地更换着。
苏锦泽来到门口,看到灯还亮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推门进去。
“依儿啊,还不睡呢。”
“啊——哈,嗯。还在画一张图,怎么了,哥哥?”澜依见哥哥进来,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看你没睡,进来看看。也没敲门,嘿嘿,记得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的,哥。”
“那没事了,我先走了。对了,两天后宫里有场宫宴,需要送一些绣品进去。以往都是柳若送的,这些天她不在。依儿,你有空么?”
临出门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苏锦泽回头说道。
“宫宴?是要送一批宫装进去是吧?我知道了。我会去送的,哥哥放心。”
“好。记得,进宫万事小心。”
“嗯。”
苏澜依乖巧地点点头,目送苏锦泽远去。
宫宴?呵,皇室的人果然是不一样,吃顿饭还要送一批衣服进去。那要是赶上什么皇帝六十大寿啊太后七八十大寿什么的,那衣服还不是堆成山了?苏澜依无奈地摇摇头,又一次伸了伸懒腰,感觉困意上来了。
就吩咐了小南,兀自睡觉去了。
窗外,一双戾气十足的眼睛这才愤恨地移开。
月光下,一个人影被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