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一家四口去游历了四国,正在回夜子罹封地的途中。
马车上,哄睡了弟弟,澈儿爬到长乐的身上来,撒娇一般偎进长乐的怀里,“娘亲!”
弟弟是很可爱没错,可是,一天到晚霸占着娘亲,还是很让人生气的!
长乐睁开眼来,拍拍他的头,看向马车一侧,已经沉沉睡去的小白,嘴角含笑,“澈儿很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小白哄睡着了。”
“那当然!”语气里有小小的骄傲。
随即,澈儿又伸出手去,轻轻按着长乐的额头,“娘亲,你头疼吗?”
长乐把他的双手拉下来,握在怀中,“马车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澈儿不用担心。”
澈儿担忧的望着她,“要不然我让爹进来陪着娘亲?”
长乐摇摇头,“不用了,他长手长脚的,缩在马车里了不舒服,澈儿陪着娘亲就够了。”轻笑着,在澈儿脸上极响亮的亲了一下,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叹口气。
澈儿,澈儿,有子若此,夫复何求。
良久,澈儿又开口,“娘亲,澈儿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就像他生病的时候,娘亲给他讲故事,他就不会难受一样。
“好,”长乐随意点点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国家有一个国王,国王有一个美丽的公主……”
长乐勉强睁开眼,看着讲得正起劲的澈儿,不由得失笑,亲爱的儿子,是在跟她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娘亲,”很久之后,澈儿又唤她,“王子为什么一见到白雪公主,就去亲她啊,娘亲不是说,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的吗?”
小家伙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长乐伸手捏捏他的脸,满意于指尖柔嫩的触感,斟酌了好一会,才说,“那是因为,王子一看见公主,就喜欢了啊。”
“那喜欢就可以亲吗?”貌似越来越不好回答了,“那当然不行,不能随便亲的,王子已经确定了要娶公主当妻子才亲的。”
澈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问,“娘亲,第一次看见,就会知道喜欢吗,娘亲,你有没有过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人?”
长乐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哪个少女不怀春,在她的那些青葱岁月里,也曾有过甜蜜的期待。
澈儿抱着她的手臂使劲摇,“娘亲……娘亲,你讲嘛你讲嘛。”
澈儿很是好奇,娘亲一看见就喜欢的,会是,会是自己那个素未蒙面的爹爹吗?
人有时候,总是很奇怪,更何况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样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事,却还是会想着,跟自已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在娘亲的心里,是特别的!
长乐抚着他的头,沉默不语。
澈儿仰着头,“娘亲,你最最开始喜欢的人,是他吗?”
“娘亲,你说过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哦!”
长乐摇了摇头,又揪揪他的脸,“澈儿还小,以后再给你慢慢讲。”
“不要!”澈儿不依,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娘亲,回爹的封地,还要走好久,你讲嘛,澈儿想听。”
一看她还不答应,索性将双臂缠上她的脖子,凑到耳边去嚷嚷,“娘亲,当故事讲来听嘛,讲嘛讲嘛。”
长乐被他摇得头昏脑胀,一边小白轻轻翻了个身,嘴巴动了两下。
长乐连忙按住澈儿,连声道,“好了好了,我讲,你小声点,别把弟弟吵醒了。”
那个小霸王,没睡好被吵醒的话,该要闹翻天了!
澈儿这才消停下来,乖乖的坐在她怀里,还要摇摇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
长乐抿了抿嘴,这一世,她曾对夜瑾风动心,再往前,是冷亦辰,是那一段让她心神俱碎的爱恋,那么,她最初最初喜欢的人呢?
嘴角有了淡淡笑容,想起年少时,那清纯的爱恋,或许,也该称之为暗恋吧。
不走近,不远离,只是看着,便已经满足。
“娘亲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自己还十分不懂事,莽莽撞撞的,还差点掉进荷塘里,他把我抱在怀中,只闻见一股极好闻的香气,睁开眼来,却看见他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眼神中的温柔,像是要沁进人心里。我呆呆的望着他,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魄,直至旁人轻咳着提醒,我才惊醒过来!”忽然,住嘴不说了。
澈儿见她不继续说了,连忙问道:“后来,后来呢?”
长乐瞅他一眼,“后来,我找了各种各样的机会,呃……接近他。娘亲当时想着好多小花招,吸引他的注意呢,可是啊,每次都闹上大笑话,有一次,还把他的裤子给……”
呃,这个话题,好像有点少儿不宜,还是不说的好!
连忙转移开话题,“还有一次,我看到他吹笛,微偏了头,闭着眼睛,极为专注的样子。十指修长,在笛子上灵活翻飞,那笛声悠扬绵长,温柔的荡进人的心里去。我也看呆了,直至一曲结束,他睁开眼来,转过头来看到我,满目清辉,灿然一笑。”
澈儿扯扯她的衣袖,她才继续道,“我那一刻,只觉得心跳加速,脚都站不稳了。”
澈儿喔着嘴,想了半天,才说道:“听娘这么一说,澈儿觉得娘亲好笨哦。”
长乐轻轻一笑,“是啊,的确很笨。”
澈儿晃了晃脑袋,叹了一口气,“幸好爹比较聪明。”
要不然,以娘亲的性格,就算喜欢上爹,也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把爹爹钓到手!
而此时,炎雷看着王爷把刚刚掀起的车帘,极缓慢的放了下来,小心的拉着马远离了几步,识趣的没问自家主子,还要不要把刚摘的鲜果,送到马车里去。
夜宿皇家驿馆,夜子罹披着衣衫坐在窗前,久久不睡,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长乐好不容易把小白哄睡着,走进屋来,便看见他这副样子,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还不睡?今天骑了那么久的马。”
夜子罹也不答,顺手接过杯子放到一旁,将身子微往后仰,刚好靠到长乐身上。
长乐身子一动,他却极快的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侧身将头埋入她怀中。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平静,长乐便也不再说话,只轻轻拥住了他。
好一会儿,夜子罹才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似乎鼓足了勇气,从怀中掏出一物来。
长乐眨了眨眼睛。
那是一管玉笛。
直到笛声悠扬的响起,在夜空里飘出去老远,长乐才听出些意味来。
月光下,他的脸,越加莹白如玉,满头青丝生生透出几分润泽。
长乐静静的听着,嘴角带笑,似乎,又回到了那时的心情。
那时,就算被心爱的男人背叛,可是,却遇到了温柔的他,产生了勇气。
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单纯得只要看着喜欢的人,便心满意足,即使,后来,他们被命运错开,她的喜欢,一直留在心底,从未遗忘,甚至,失去了记忆,再次重新爱上了他。
多希望,人生只如初见!
那个时候,他丰神俊朗,她顾盼流光。
最重要的,那个时候,他们拥有的,是彼此,只有彼此。
手指拂过她的脸庞,夜子罹看着指尖温热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他只不过,听到了她的那番话,想要告诉她,他也会吹笛。
可是,为什么就把她唱哭了呢?
是因为,情深不能忘,直到现在也不能碰触吗?
夜子罹的手有些发颤,于是悄然放下,缩入袖中,连着那管十万火急才寻来的玉笛。
长乐却吸吸鼻子,把脸埋入他怀中蹭了蹭,直到把眼泪擦干,仰头看他。
勾了勾手指,夜子罹有些疑惑,却还是顺从的低下头来。
他的唇,透着诱人的光泽,长乐叹口气,男人长成他这样,让她这个为人妻子的,想没有压力都难。
于是,由着自已的心意,吻上了他,浅浅的碰触,直至火热的纠缠……
清晨,夜子罹醒来,习惯性的把手往旁边一揽,却扑了个空。
长乐不在?
夜子罹睁开了眼睛,晨光从窗户透进来,竟已经是大亮。
慢慢坐起身,只听到门吱哑一声,长乐抱着几件衣服进来了。
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你醒了?”
夜子罹点头,不明所以的望向她,一惯赖床的人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长乐将手上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套,帮他更衣。
夜子罹看着妻子近在咫尺的脸,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
直到长乐帮他系腰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新穿的衣服,竟是带着暖意的。
他抓住长乐的手,指指衣服。
长乐笑笑,“小白那家伙怕冷,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我把他的衣服在火上烤了烤,就顺便帮你也暖了一下。”
夜子罹点了点头,握着长乐的手却在微微使力。
心跳得太快,他不过,情难自抑。
帮他抚平衣服上的皱折,长乐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一番,轻笑,“嗯,不错,果然秀色可餐。”
夜子罹好笑的摇摇头,揉揉她的头发,心里却有几分甜蜜,其实有时候,长得不差,也是一件好事。
长乐轻轻的唤道:“子罹……”
夜子罹眉毛一挑,看向她。
长乐拉住他,知道他昨晚在想什么,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原因,她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可是,不舍得他就这样不安下去。
不自觉的握紧手指,夜子罹几乎摒住了呼吸,一直不敢去问,她的心里,是不是还藏着某个人的影子,是不是,最爱的,还是那个人。
都说爱,会让人变得贪婪,变得不可理喻。
他最初,只是想陪在她身边,后来,想要她的爱,可是现在,却觉得不够了,越是相处,越是深爱,越觉得不够,想要她全部的爱,想要她最爱的人,是他。
长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释然,透着清亮,
“子罹,你的感觉没错,在你之前,我的确是爱过一个人,他是我最初最深的爱恋,我爱了他很多很多年。”
为他付出了最纯真的心,付出了那一世所有的爱情。
尽管早有所觉,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夜子罹的心中,仍是阵阵紧缩。
长乐看得分明,走前一步将他手抓住抬起,再将那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然后,继续说,“但是,在我们终于走到一起,在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生一世到老的时候,他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一直以来,他是为了报复才接近我,他从未爱过我……”
深吸一口气,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有些压抑,那些,真的成为过去了。
“所以,潜意识里,我一直在害怕,爱情那么美,可是也那么苦,人心易变,我怕再一次付出所有,却仍然换来背叛。我相信,深爱那一刻的真诚,却不相信,爱会有永远……”
夜子罹突起抱住了她,抱得那么紧,似是要将她护在怀里,挡住所有伤痛。
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变,他可以承诺一生一世的永远。
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多希望,在最初最初遇见的人,是他。不是想要得到她最初的爱,只是想着如果是他,她就绝不会再受那么多苦。
在他的怀里,长乐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着许久未见的笑容,纯粹的没有伤痛与沧桑的笑容。
“子罹,我多庆幸遇见了你。让我再一次勇敢,让我相信,爱和永恒。”
“所有的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子罹,这一刻,你才是我的爱人,唯一的!”
晨光中所有的薄雾都散去,徐徐升起的太阳,在此刻绽放了今日第一束灿烂。
夜子罹抱着长乐,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长久以来的惶恐终于散去,她也爱他,不是因为感动于他的付出,不是因为不忍他的痴情,只是因为,他是他。
她说,他是她唯一的爱人!
光是想着,都能让他喜悦到发狂。
“娘亲!”可惜这刻的温馨很快被人打破。
小白推了推门没推动,“娘亲!”再喊一声的同时,脚就踢了出去。
“砰!”门应声而开,迎接他的,不是娘亲的笑脸,而是爹瞬间暗下的脸色。
“娘亲!”惨叫一声,暗叫不好,立刻一头扎向站在旁边的娘亲。
拉着娘亲的手,努力往上跳。
长乐忍住笑,伸手抱起了小白。小家伙这才呼呼的喘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讨好的笑着,“娘亲,我们去吃饭,小白饿了。”
这个小精灵鬼啊!
长乐揪了下他的鼻子,才道,“走吧,子罹,这么晚了也难怪小白喊饿。”
小白连连点头,只盼不得赶紧去吃饭,这样爹爹说不定就忘了会对他生气了。
夜子罹也跟着点头,却是上前一步将小白从长乐怀里搂了过来。
“娘亲!”小白扁着嘴大叫。
夜子罹一把将他放到地上,冷冷一瞪。
小白立刻消了音,委屈的看着他,“爹。”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夜子罹不为所动,张了嘴,“堂堂世子,这么大了,还赖在娘亲的怀里,成何体统。”
“我才不是世子,我是小白。而且,我还不大,我才两岁……”在夜子罹的瞪视里,又心虚的补了一句,“零十一个月。”
两双眼睛对视,小的那一个,当然首先败下阵来。
小白不管不顾两眼一闭,“小白就要抱,就要抱……”
长乐看看小白,又再看看态度坚定的夜子罹,迟疑的开口,“子罹?”
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王府世子,古代的教育是不是开始得太早了一点。
夜子罹抿了抿嘴,径直将还在地上哭闹的小白一提,抱在怀里出去了。
“小白要娘亲抱!”小宝伙气鼓鼓的说。
“你重!”夜子罹横他一眼。
小白只能委屈的缩在爹怀里,不知道能不能减完肥后,再让娘亲抱呢?
可是,捧着肚子,想着娘亲做的那些好吃的,使劲咽咽口水,小脸迅速垮下,似乎很难啊!
看着小白脸上变换不停的神色,夜子罹眼中闭过一丝笑意,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想要不让儿子察觉的让他舒服一些。
长乐笑看着那一对父子,朝门外另一侧招了招手,“澈儿,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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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云峥的番外
夜云峥不过一岁光景,走路都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喜欢把挡在他前面的障碍物,一脚脚踢飞。
当然,实在踢不动,或者有可能让他的脚发痛的,他就用手先戳戳判断一下。
再然后,奶声奶气的回头,“哥,哥!”
澈儿应声而来,摆出一个小哥哥,无所不能的样子,“弟弟,怎么了?”
小白肉乎乎的手指,指着某盆挡在他前面的花,“不要。”
澈儿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最后,拉着小白的手,小心翼翼的绕过花盆,低下头笑道,“好了,小白走过来了哦。”
谁想小白气乎乎的又走回去,固执的瞪着他,“不要,哥哥!”
澈儿也跟着走回去,拉着他,哄着,“哥哥拉你过去啊。”
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指着花盆扁嘴,“不要,不要。”
澈儿看看那比他还高的花盆,又看看小白,不明白弟弟的固执,很是困惑。
看着哥哥没有如他所愿,小白往地下一蹲,眼泪就在眼里打转,“哥,哥……”
一看那即将要大哭的前兆,澈儿连忙拍拍他的头,“弟弟不哭哦,哥哥叫人把它搬走,搬走就不哭了哦。”
一旁想把头低到土里去隐身不见的侍卫,终于,在澈儿的眼光里,硬着头皮上来搬花盆。
一边暗暗叫苦,估计王妃,待会又要来让他们搬回去了。
王妃一不高兴,王爷还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白已经吸着鼻子,得意的含着手指,趾高气扬的踩着花盆印子,走过去了。
当发现家里的摆饰又换了位置后,长乐的第一反应就是,“夜云峥?”
小白从小融怀里跳出来,看看娘亲不太好的脸色,一摇一摆的蹭过来,讨好的笑着,“娘亲,娘亲!”
长乐故意板着脸不看他,他就小手抓着她的衣摆一直摇,小嘴开始扁,“娘亲,娘亲。”
一看娘亲不理她,小手就指向还在吃饭的澈儿,“哥哥。”
澈儿一口饭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弟弟,每次都不直接唤侍卫,而是要找他了。
于是,小脸涨得通红,很委屈,“弟弟,你又害我。”
小白也不管,径直摇着长乐衣摆,“娘亲,抱小白……”
再不理他,眼泪都在眼里转,“娘亲。”
然后,就很伤心的吸着鼻子,蹭到一直冷眼旁观的夜子罹那里,把小脸埋到他腿上,“爹,娘亲不要。”
夜子罹面无表情,反手,就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应该是有些力道,小白的哭声,听进来比较真实了!
“呜……”哭得那叫震耳欲聋。
觉得他哭得差不多了,长乐才把他抱起来,擦干眼泪,“来,小白告诉娘亲,为什么不好好走路,人家好好的花盆摆在那里,你为什么要把它搬走?”
小家儿红着眼睛,把头靠到她颈上,却还要一抽一抽的说,“小白,要走。”
长乐苦着脸,瞪着夜子罹,“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霸道?我觉得我还好,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家伙来?”
澈儿瞅瞅弟弟,忍住点头的欲望。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弟弟走路,都跟别人不一样。
夜子罹看了小白一眼,小家伙赶紧躲进娘亲怀里,却还要偷瞟父亲的脸色。
夜子罹喝下一口汤,语出惊人,“总要把他打改过来。”
小白把脸埋进娘亲怀里,直觉父亲没有说什么对他有利的话。
夜云峥的霸道之二,还表现在他的周岁礼上。
世子的抓周仪式,何等隆重,皇上都带着太子来观礼了。
代表着各种喻义的东西,摆了一大桌子,就看世子爬来爬去的怎么选择。
选书,选剑,选金银财宝,还是别的什么?
就连夜子罹心里都有些紧张,手心里尽是汗,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小白扭扭身子上场了。
在桌子上爬了一圈,什么也没抓。
再爬一圈,瞅瞅那些个眼珠子瞪得鼓鼓的大人,小胳膊小腿一阵忙乎,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一堆集中起来,再一屁股坐在上面,呼呼,好累!
满场寂然,最后,还是长乐捏捏他的脸,“小白乖,只能拿一样,知道吗?”
他抬起来,看看娘亲,乖巧的点头。
很快,那些东西又分开,让他挑。
小家伙又是一阵忙活,把东西收拢到一堆,这次不用屁股坐了,小胳膊努力的张开,然后扑在上面牢牢抱住。
一边咧开了嘴看向长乐,“娘亲。”
如此周而复始,反正,他是绝不肯只选其中一个的。
又一次一屁股坐在上面了之后,皇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大笑道,“天佑云峥,如此面面俱到,将来必成大器。”
长乐忍住笑,回头看夜子罹,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说到这霸道之三,夜子罹就更头痛了。
小白喜欢跟着长乐睡,尤其是喜欢抱着她的胳膊睡。
要是跟着长乐睡的话,能一觉睡到一亮,要不然,就是睡着了抱走,半夜也得醒来折腾一下,非要长乐哄,才肯再继续睡。
这一来二去,就在他们房里睡习惯了。
小家伙经常是是光溜溜的一洗完澡,就缩在被窝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长乐。
等到长乐收拾好一上床来,他就自动自发的钻到她怀里,甜滋滋的唤着,“娘亲,唱歌,小白听。”
夜子罹有时候处理完公务,回来得早,一看见这场景,就直接把他拖出来,拿衣服一包就往外丢。
刑云那每次,都是接得心惊胆战的,你说,要是他一个手抖,小世子被撞哪碰哪了,他担当得起吗?
擦着汗,和怀里的小世子大眼瞪小眼。
小白眨着眼,立刻挤出两滴眼泪,张着嘴,“娘亲!哇哇!”
声音太响,夜子罹抱着长乐不让她起身,一边皱眉,“这孩子太惯了。”
有时候是澈儿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过来,熟门熟路的拍拍,“弟弟不哭,娘亲累了,哥哥带你睡。”
小白呜呜继续哭,澈儿拉着刑云,一边走一边哄着,“弟弟不哭了哦,娘亲明天给你抱。再哭,爹要生气了。”
结果就是,小白只能委屈的抱着哥哥的小胳膊睡。
所以,再下一次,小白只要看见爹进来,就直往长乐怀里钻,“娘亲抱,娘亲抱。”
反正,只要娘亲肯抱住他,爹就没有办法了。
爹再厉害,只要娘亲笑笑,爹就脸红,不敢再瞪他啦。
这是夜云峥认识爹跟娘亲一年多来总结出的经验,屡试不爽。
不过,有时候娘亲也不肯抱他,只拍拍他的头,就让爹把他丢出去了。
他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见到皇帝伯伯的时候,要告诉他爹太闲了,再给他点事做没关系。
当然,后来夜云峥一天一天长大,走路不再跌跌撞撞,也懂得不一定挡在路上的东西,全都要搬走了。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无数次屁股,被打得红肿换来的。
相比之下,他比较喜欢娘亲温柔一点的说教,爹不说话,却直接上升至动手阶段。
有一次,他忍无可忍向爹严重抗议,“爹,娘亲都说了,不能随意体罚孩子,你不可以再打小白哦,要不然,嗯,小白要离家出走。”
夜子罹冷冷的斜他一眼,淡淡的启音,“好。”
然后,再补充,“叫炎雷多给你拿些银子。”
夜云峥于是深深明白,要战胜王爷爹爹的道路,还很长很长。
他在外面,已经是走得四平八稳的王府世子夜云峥;
可是在家里,他还是娘亲眼中风风火火,没有定性的夜云峥。
爹的话要听,娘亲的话要听,哥哥的话要听,总之,小白还是家里说话,最没分量的那一个。
在家里,娘亲总说,小白,嬉笑怒骂,全部由心。
可是,在夜云峥的成长岁月里,已经不可避免的扮演了夜云峥的角色。
嬉笑怒骂,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已经被深深隐藏。
就像王爷爹爹一样,出了王府,威风八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在家里,他只是爹爹,是娘亲的老公。
会被娘亲一笑就脸红,也会因为小白一调皮就生气。
夜云峥已经是受了封的世子,也是众人交口称赞,有着绝世才华的无双少年。
他的处世作风,与其父相比,同样雷厉风行,冷厉无情,甚至,有时候,更懂得谋略算计。尽管,他有一副清朗若月的外表。
可是,他仍然贪恋着府里那小小一隅的温暖。
娘亲的一声小白,可以融尽他心中所有的黑暗和血腥。
所以,他是家人的小白,却也是皇室的云峥。
小白拥有那么多的温暖和爱,连笑容都带了阳光的灿烂;
而云峥,却是守护着这些温暖和爱的人,要和王爷爹爹一起,守护着皇室里他们何其有幸才拥有温暖。
所以,娘亲可以不用受伤,不用害怕,可以自由自在的逛街,可以在心血来潮时,去任何地方,嗯,娘亲说的旅游。
而哥哥,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风光霁月,把所有的智慧,都用在战场之上,指挥若定,大将之风。
“小白,哥哥明天要回来了,你还不快点把你丢在哥哥房间的东西收拾好?”娘亲又在叫他了。
夜云峥应了一声,快速的将手中文书一丢,就施展轻功循着声音而去。
忘了说了,其实,娘亲有的时候,耐心不是很好,多喊几声就要生气的。
“娘亲,”他难得脸色扭捏,“我都十六了,你能不能不要大声的唤我小白?”
有一次,他正端着世子的架子,训斥一帮办事不力的官员时,娘亲站在门外轻唤一声,“小白,吃饭的时间到了,散会。”
他亲眼看见连一向跟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无情都笑意一闪,虽然,很快就闪过了,但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娘亲痛快的答应,“好!”
他心中一喜,快走了两步,想要跟娘亲再说点什么。
娘亲已经转过头来,“小白,你还不快点?”
他无语,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其实他想说,娘亲私下唤他小白的时候,他很开心的。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娘亲跟皇宫里所有身份,比他高贵和不比他高贵的皇子的娘亲,是不一样的,所以,算了,娘亲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