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荒谷,萨克兰帝国的最北方,地狱和人世间的大门,也是最后的交界处。
或者说它另一个更为帝国所铭记的名字――“血骸谷”。
萨克兰帝国第六世代,“贤者”布兰登一世亲率五万大军北上,抛弃了断界山要塞的防守优势,出其不意的在这里和入侵的魔物大军打一场近乎于赌博的战争。付出了一条巨龙和两位大公的代价,数以万计的大军仅存两三千人,甚至连他自己也身负重伤,以至于晚年不幸。
但不论付出了多少,结果都是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并且是一场令他载入史册,永远被后世铭记于心的胜利。
不论在他执掌帝国的时代出现过多少错误,又因为他种种鲁莽的举动造成过多少纠纷,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改变了一切,所有正确活错误的举动全部都被归为了英明之举,留下了足以让一个世代的人去追溯的回忆。
也铸就了他“贤者”的威名。
不是仁君也不是暴君,而是“贤君”――被后世永远赞美贤明,可谓一个皇帝能够得到的最高礼赞,萨克兰帝国的开国君主也未曾得到过的荣誉。
甚至因此连血骸谷也变成了朝圣之地,每年都会有些许狂热的信徒一路北上,在盛夏季节跟随巡逻的游骑兵来到此处附近向英灵礼拜,或是干脆加入了断界山要塞的军团。
但实际上血骸谷就像它原本的名字“冰荒谷”一样,只是一处北方冰原上略微出现的突起而已――就像当年的布兰登一世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特殊,只是刚好可以将全部军队展开,又能限制敌人的进攻方向,才选择将它作为最后决战的地点。
而在这片冰冷肃杀的荒原,铁王冠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凛冽的暴风雪当中。
沿着旧时留下的古老道路,一路不断收拢分散出去的军队一边前进的队伍终于在两天之后抵达了血骸谷的附近。
之所以说“附近”,是因为这片地区很小,但却也很大――严格意义上的“血骸谷”仅仅是那片突起,但实际上通常这个地名还囊括了周围所有的地区。
因为教会骑士纳泽突然离开,也让布兰登瞬间失去了选择;如果他不想立刻回头走人或者落到和哨塔守卫们相同的下场,就必须尽快北上和教会的军队汇合,才能避免双方有被分头击破的可能。
布兰登不能冒着失去半数军队和教会骑士的风险,这些人是他军队当中为数不多的精锐――更重要的是,他们才是真正熟悉北方的老兵,剩余的半数主力都是南方的军团士兵。
为了掩护地面的队伍,甚至连原本经常“失踪”的巨龙米拉西斯也紧跟着前进,行进中的士兵们经常能看到巨大的阴影从地面掠过,虽然那身影巨大到可怕,但有一头巨龙保护着自己也让士兵们十分的安心。
毕竟,这里已经是血骸谷,即便立刻有成百上千的冰原狼人或是腐尸怪出现也一点儿都不值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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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种文献史书将北方描述的犹如地狱,但实际上自断界山要塞建立之后,帝国就再也没有面对过真正的‘邪神入侵’――即便是第六世代布兰登一世陛下的北方大战,他也并没真正和那些邪神们正面对峙,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前行的道路上,布兰登一边在马驹上来回别扭,一边向身旁的巫师顾问介绍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
“就像我们之所以将他们称呼为‘魔物’,也是为了和南方诸地的邪神区分开来,除了实力之外二者应该不存在什么区别,全都是传说中狰狞可怖的魔鬼!”
使徒?
回想起手腕上被阿斯瑞尔留下来的蛇形符文,洛伦警觉的皱了皱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在帝国现存的文献当中,当年摧毁了古老巨龙王国的邪神们同样付出了巨大而且惨重的代价,所以他们只能将各自的力量寄托一部分在某个确切存在的生灵身上,而他们当中每一个都拥有极其特殊而强大的力量!”
皇子殿下耸耸肩膀:“某种意义上说…真正会给帝国造成威胁散播恐惧的,其实是这些所谓的‘邪神使徒’们――每一次的入侵也都是由他们主导,而不是像许多帝国贵族认为的一样,真的是所谓的邪神。”
“那么,这些所谓的…使徒们。”洛伦平静的问道:“究竟有多少个?”
“摧毁巨龙王国的一共是四位邪神,书上是这么说的。”布兰登眨了眨眼睛:
“所以应该也就有四位使徒…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
四名邪神,四名使徒…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和阿斯瑞尔之间的一样。
洛伦皱着眉头,一时间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他实在是有些茫然,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在维姆帕尔的时候没有选修历史学。
“其实就算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倒不如说如果你知道这些,才是真的会吓死我!”
察觉到自己巫师顾问的表情,皇子殿下嘴角勾起些许的微笑:“刚刚我告诉你的这些即便在帝都戈洛汶,也是只有德萨利昂家族和极少数的权贵外加教会顶层才了解的‘真相’,绝大多数的史书是不会记载这些的!”
“哪怕是在断界山要塞坚守的士兵也不清楚?”黑发巫师反问道。
“应该说…正因为他们坚守于此,才更不能让他们真正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布兰登的表情难得严肃了一次,指了指身旁经过的一队军团士兵:
“不管再怎么勇敢无谓,他们依然是普通人,他们依然会恐惧会害怕,会因为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感到茫然――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敌人只是突变的怪物,总比告诉他们敌人是一群邪神要强得多!”
洛伦微微皱起眉头,他隐约想起了之前在古木森林中发生过的情景――晨星林的精灵长老们,也做过类似的决定。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告诉那些勇敢奋战的精灵战舞者们,他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一个坠落的邪神,仅仅是将那场大战当成了又一次食人魔的入侵。
“既然如此,这些所谓的‘使徒’又是如何诞生的?”洛伦继续追问道:“还有他们或者说…它们的军队,那些数以千计的魔物们,又是如何出现的?”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就像千年前的巨龙王国,他们也同样不知道为他们降下灭顶之灾的邪神究竟从何而来。”
布兰登耸耸肩膀,淡然的微笑道:“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这些魔物们徘徊在断界山以北的冰原,并且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复他们在千年前曾经完成过的丰功伟绩,将整个萨克兰帝国乃至全世界毁于一旦!”
不,并不是这样。
这些所谓的邪神们并不是无脑的屠戮,它们仅仅是在圣十字的光辉面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用恐惧和威慑来维持自己在世间的存在,不至于彻底消亡。
并不是降临,而是“坠落”到了这个世界,二者之间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差距。
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这些魔鬼和邪神们能够做出一切超乎想象的举动。
“而对我们来说,要做的也仅仅是一次次将它们的入侵击溃,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就像那位和我同名的第六世代先祖一样。”
微笑着开口道,布兰登举起右手指向正前方,那荒原之中出现的突起正好形成了一片较大的缓坡:
“血骸谷,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