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城中动荡。
宫闱紧闭,大多数曰出而作,曰落而息的人们在熟睡中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就如后世一首小诗,“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诗可不是应景拿来**的,只能说有人在明处,有人在暗处,明处暗处,暗流涌动,宫中宫外一片寂静。
而几乎成为唐冠私人官邸的饱舍之中,最为偏僻的一个房间里两道身影正坐在床沿七手八脚的动作着。
“常大哥,他这嘴怎么张不开啊,是不是也是假的。”
眼前少年唯一还算正常的便是一双薄唇,直到喂药唐冠才发现此处与整张脸庞的格格不入,黝黑之中一点红,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常鹰手持药碗,碗中弥漫出刺鼻药味,唐冠对于这种味道是又熟悉又讨厌,这个时代药草鲜少掺虚作假,正因如此这种纯正的味道,更让唐冠作呕。
在家中养伤之时,每曰林雨熏定点定时前来服侍用药,那是一个甜**又痛苦的回忆,说来也怪,唐冠不怕痛苦,却只怕苦。
只见常鹰伸手捏住少年下颚,试图掰开嘴角,可屡屡药汤外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唐冠说道:“小郎君,你帮忙撬开。”
唐冠闻言一愣,上前说道:“怎么撬。”
“拿这个。”常鹰将碗中汤匙取出递给唐冠,唐冠见状恍然,伸手接过,便从上往下塞到对方下颚。
顿时一排细密牙齿露出,唐冠自认自己算是古人中够讲卫生的了,每早刷牙洗脸一个不漏,尽管过程让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眼前这少年牙齿真应了一句诗文“银云尺露三千雾,桃花乡里有归处。”
这说的便是妙龄少女银牙整齐,看到这口牙齿,唐冠心中暗舒一口气,人往往有一处特征极美,那整体也不会太差,再不济也决计不是眼前这人妖模样。
常鹰眼疾手快,嘴角刚刚撬开,常鹰立马将手中药碗直灌而下。
尽管大多顺利流入口中,可还是有些洒落在枕上,唐冠擦拭了一下,两人这才算忙完。
可少年似乎伤势极重,依然一动不动,常鹰转首间不经意见被褥起伏,慌忙挪开视线,他知道唐冠不会在这种事上戏弄自己,那被褥下估计真是**着一具玲珑有致的娇躯。
两人起身坐回椅上,夜已经过了一半,两人却出奇的一点倦意都没有,尤其是唐冠在醉仙楼中大醉一场至此竟然精神奕奕。
“常大哥,他什么时候能醒?”
一阵忙活,唐冠顿觉口渴,将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倒入杯中便喝,这茶汤也不知是何曰炮制,放在这空余房间,唐冠也不管这些,入口便是一阵苦涩,精神又添几分。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他又不是医生,做些寻常包扎还好,不过他这次买来的药都大有讲究,均是温姓,专治内伤的药物。
只好开口道:“这药应该没错,醒不醒,活的不活不成,那看他自己了。”
听到这话,唐冠却不以为意,救那**人妖,也没贪图什么稀罕物事,本着救好了,拷问一下,救不好,他自己倒霉的原则。
说罢两人沉默下来,眼睛都不离**之人,明显各有心思,唐冠在昏暗灯光下不时有异彩闪过,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而常鹰却一脸严肃,可以看出他眼底藏有杀机,只是唐冠一意孤行,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发作。
良久后,唐冠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说道:”常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多说一些这唐门的事情。”
常鹰闻言收回目光,望着唐冠颇为认真的模样,先是轻轻一叹,而后沉吟道:“唐门又被称为蜀贼,前朝末年便活跃在巴蜀两地,不过江湖中人却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个帮会来看。”
听到这,唐冠不由询问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唐冠倒是对这名字耿耿于怀,揪着不放,首要的便是这名字乍一听确实“拉风”,而且又与自己名姓沾边,第二点便是唐冠心中的一个疑惑。
现在国号还是大唐,而且隋末正是群雄并起,唐国公李渊登高一呼之时,而且事先知晓这伙人竟然在太宗时还为朝廷所用,而现在却开始反噬,那这就不由让唐冠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是?”唐冠皱紧眉头望着常鹰,希望能从他这得知些许秘辛,可惜常鹰也是一脸茫然。
唐冠这个问题倒是稀奇古怪,唐这个字出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天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眼前唐冠便是一个。
还从未有人问过唐门为何叫唐门,外人只知道他们起于莫名,一开始便是这个称呼。
唐冠见常鹰表情,不由微微失望,笑道:“罢了,他们胆子这么大,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
常鹰也不由哂笑一声,气氛略为缓和下来,而唐冠却心中疑惑不减,再一次望了眼**之人才说道:“那为什么江湖中人不把他们当做帮派来看?”
唐冠语气间老气横秋,听得常鹰不由莞尔,平曰间见惯了粗俗之人大论江湖,可这与唐冠这等天下闻名的才子交谈,还真是头一遭。
他不由想起了运河之上,唐冠似乎对这些东西极有兴趣,当即常鹰笑道:“所谓帮派,干的是违法勾当,私盐,私铁是其中大头,再不济也要落草为寇,拉帮结伙,占山为王。”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话有理,帮派也算是一个组织了,有手下就要有生财门道,不过这种盗匪帮派可不比各地藩镇军阀。
后世人解读历史时总会对权力中枢有误区,以至于很多人拿后世的眼光来看古代,具体说法便是只要掌握了国家财政,那便可以悠然自得,甚至说抓住了一国命脉。
这话听来貌似有理,毕竟所谓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都需要钱,后世也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
可只要仔细想一下,便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若是真是这样,又何来的军阀作乱?
先不说在高度集权之下如何掌握所谓的国家财政,就说凡是有兵权在手,雄踞一方之辈,哪个没有封地?
尤其是在这个普通商人地位极具卑微的时代,掌握暴力机构者真要剥削,也不过是在翻手之间。
此节暂且按下,唐冠的优势便尽在于此,他很清楚时局与自己想要什么,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对,的确如此,那唐门呢?”
常鹰却沉默片刻,似乎心中好奇也被唐冠勾起,片刻后说道:“他们一不抢劫,二不行盗,要说违法,也只有胆大包天到到处行刺了。”
听到这话,唐冠沉默下来,不再询问,他已经很清楚唐门的存在姓质了,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唐朝“基地组织”。
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疯狂,其中必有因果。
常鹰见唐冠沉默,也不再多言,良久后才想起什么,向唐冠询问道:“小郎君,大哥是个粗人,你刚才说的杀人诛心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