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华眼中闪烁着困惑的目光,看来等一会到了驿馆之后,她得好好再问一问映雪,那个轩表哥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程南风幽黑暗沉的眼睛布着一抹担忧,她提醒的声音在凤云华的耳边响起。
“太女,金国的仪仗队已经接到,大家都等着,是不是现在回城?”
“回城。”凤云华大手一挥,翻身上马,策马走在最前面,亲自给玉雪崖和苏映雪开路。
在冰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与欢呼声中,凤云华将玉雪崖和苏映雪送到驿馆之后,本来想个机会单独问一问映雪,奈何玉雪崖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总是缠着苏映雪,偶而还会做出一些亲热的动作。饶是凤云华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夹在那夫妻二人中间充当电灯泡,她满怀着心事,告辞回到换了牌匾的太女府。
“小姐,映雪姑娘现在还好吗?”
刚回到房间,凤云华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她靠在屋中软榻上,双目微闭,揉着眉心。金玥手中端着一壶热茶,倒了一杯热茶,一边问一边往软榻走去,想来这杯茶是端给凤云华喝的。
“映雪过得不错,今日见面的时候,她突然说起,我曾经和她的轩表哥大婚,然后又在大婚之夜又扔下一封休书休了她的轩表哥。”凤云华双目紧紧地盯着金玥,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故意说出这些话来试探她。
金玥脸色一变,惊慌不已的她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泼在她的手上。
“啊,好烫。”
金玥痛呼一声,手一松,茶杯掉在地上,热茶洒了一地,她的手还是被烫红了一块。
“来人,快提一桶冷水过来。”凤云华从软榻上起来,一面朝外呼喊,一面跑向金玥。看着金玥烫红的手背,她后悔至极,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金玥端着热茶的时候试探她。
没多久的时间,一名身材高大,做粗活的下人提着一桶冷水站在凤云华房间的外面。
“太女,冷水提来了。”
“还不快提进来。”凤云华焦急地说。
得到应允,那名下人提着水桶踏进这间奢华却不失高雅的房间,他低着头,好奇的心让他很想抬起头四处看看,可是规矩却是不允许的。
这些当然是管家叮嘱的,像他这样的低等下人,能够走进这个房间已经是三生有幸。
将水桶放在凤云华的脚边,那名下人依然垂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
凤云华拿起金玥的手,直接放到了水桶里,冰凉的水缓解了金玥手背上辣辣的痛。
“金玥,你的手先放在这冷水里泡一会,我现在就去给你配制烫伤的药。”凤云华说完后,行走如风往府中的药房走去。
提着冷水进来的那名下人看到凤云华对待金玥的态度,完全惊呆了。
原来高高在上,跟神一样存在的太女也能够这样关心一名下人。
“金玥姑娘,太女平时都是这样对你的?”那名下人趁着凤云华不在房间,鼓起勇气看着金玥问道。
“是啊。小姐不但对我好,对自己的病人也是非常好的。”说起凤云华,金玥乌亮的眸子流露出膜拜的眼神。
“原来太女还会替人治病。”从金玥嘴中得知,凤云华竟然还是一名女大夫,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尊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因为她高高在上的的太女身份。
闲聊间,凤云华拿着白色的软布和一个小碗走了进来,碗中是她临时配制的烫伤药膏,淡绿的药膏还没有抹上,就让人闻到一种清凉的感觉。
只见凤云华先用软布轻轻地擦拭干金玥手背上的水珠,然后将淡绿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金玥被烫红的手背上。
“记得,三日之内不要沾水,特别是热水,更加碰不能碰,一碰热水,你的手保准起水泡。”凤云华尽责地叮嘱道。
“知道啦,那我先下去了。”金玥的脑海里还清楚地记得刚才凤云华问出的问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的内心十分的矛盾,说出来又害怕凤云华知道真相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可是她又不想欺骗凤云华,正好趁着手被烫伤离开。
“下去休息吧,你的手这几日也不方便,明日换个人来伺候我。”
经过刚才的事情,凤云华哪里还有心思去逼问金玥,她挥挥手,让金玥退下。
金玥逃也似的离开了奢华的房间,而那名下人也提着水桶退了出去。
房间又恢复了清冷,地上散乱着茶杯碎片,凤云华唤了一名婢女进来收拾了一下,她微闭着双目继续躺在窗边的软榻上,温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却暖不了她的心。苏映雪的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她眉头紧锁,想着想着,头突然开始抽痛起来,好像千万根冰针刺痛般令人难以承受。
她一手撑着头,走到置物柜边上,另一手拉开抽屉,拿出一瓶写着‘镇痛丸’的瓶子,一手拿着瓶子,用嘴咬开瓷瓶上的木塞,倒出一粒气味芳香的棕色药丸吞下。
“云华,你怎么了?”
药丸刚刚吞下,岳鹏飞走了进来,看到靠在置物柜边上的凤云华神情痛苦,他大步流星走到凤云华面前,看着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面色微显苍白,他的心抽痛着,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刚才头有些痛,现在好多了。”凤云华声音虚弱地答道。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都白了。这段时间你的头痛不是没有再发作,今日怎么又开始痛起来了?”岳鹏飞黝黑的眼瞳漾着心疼的目光,他从身上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替凤云华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一边问。
“可能是今日骑马出城迎接金国大皇子吹了点风,有些受凉了,才会引起头痛的。”服食的傎痛丸后,头痛的症状有所缓解,凤云华提起精神答道。不想岳鹏飞担心,她说了一个谎。
这个谎她必须说,如果岳胸飞知道她的头痛又开始发作,那么岳天山和凤舞肯定也会知道的。
“我给你把把脉。”岳胸飞明显不相信凤云华的话,他伸手就准备去拉凤云华的手,给她把脉。
“我真的没事了,鹏飞,你看我现在头不疼了。”生怕岳鹏飞不相信似的,凤云华还摇了摇头。
她的头的确不疼了,可是她的手还是被岳鹏飞给拉到,手中拿着的来不及放回去的‘镇痛丸’也被岳鹏飞给看到了。
岳鹏飞一手夺过凤云华手中的瓷瓶,当‘镇痛丸’三个字映入眼帘,诧异。震惊布满他的眼底。
“云华,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是大夫,且医术不凡,应该比谁都清楚,镇痛丸中有一味罂粟粉,量虽不重,可是吃多了还是会令人上瘾的。”岳鹏飞气急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也就只吃了这一次。”凤云华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其实她已经吃了很多次了,虽然知道会上瘾,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人们常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其实头痛何尝不是一样,虽然疼起来不会直接要人的性命,却疼得让人想撞墙,想发疯发狂。
那种头痛欲裂,犹如千万根冰针狠狠刺入脑海的感觉,哪怕是坚强的凤云华也难以承受,只能够靠镇痛丸来压制头痛。
“鹏飞,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母皇和爹爹,我不想他们担心。”她哀求道。
“你真的只吃过这一次?”岳鹏飞还是不相信,怀疑的目光望着凤云华。
“真的只吃过一次。”凤云华神色如常,她抬了抬手腕,“你看,我每天晚上都有戴着你送给我的沉水香木镯睡觉,每天晚上闻着这能够安神的沉水香的味道,我都睡得十分的安稳。今天真的是骑在马上吹了风,才会头痛的。”
看着她手腕上的木镯,一抹柔情在心底化开。岳鹏飞轻柔似水的目光望着凤云华,温润的声音好像三月间温暖的春风在房间中飘开,“我相信你。我也答应你,你吃镇痛丸的事情暂时不告诉义父和义母。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在再这样对身体有害的药丸。”
“行,以后我不吃了。”
凤云华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岳鹏飞将这件事情告诉凤舞和岳鹏飞,要是他们两人知道了她服食这样对身体有害的药丸,担心不说,估计凤舞肯定会提出来,让她搬进宫里,让她的神医爹爹天天给她看病,熬那些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喝。
“为了防止你以后再吃,这瓶药丸先放在我这里收起来。”凤云华的保证并没有令岳鹏飞完全放下心,他将瓶子握在手中,并没有打算退还给凤云华,而是扶着她,“今日出城迎接金国使者,你也累了,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会。”
身体的确有些乏,凤云华也没有拒绝,任由岳鹏飞扶着她往床边走去。
经过早晨的忙碌和刚才头痛的折磨,凤云华躺在床上没有多长的时间,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睡得很不安稳,又开始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