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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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哥儿,一定要对准再砸,对,对准你景焕大哥,他吃的最多,最需要消耗能量!”
“金毛狮王,你不要偷工减料啊,赶紧咬住景焕的靴子!靴子被雪埋了?那就咬他的裤腿啊!”
“那个谁,孙启林,你丫到底是哪一边的?你刚刚招呼到我身上了,知道吗?赶紧给我转移阵地,小心我削你啊!”
被前后左右上下围攻的景焕终于受不了了,对着长空大喊一声,“周靖陶,你好样的!老子绝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又是一个滚圆紧实的雪球丢了出去,直奔季陶陶的后背。
季陶陶就像是雪地里狡猾的兔子,左冲右突,轻盈躲闪,躲过一个雪球后,朝着他伸了伸舌头,“你来呀,来呀,只要你有那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一场热闹的雪仗,接近一个时辰才结束。雪已经慢慢地停了,只剩下极细的雪簌簌下着,仿佛静静洒下的盐粒,早有下人拿着茶罐,亲自扫雪,烹茶与众人吃。
众人都是气喘吁吁,有些士兵直接躺在了雪地里,脸上还冒着热气。
季陶陶的脸上也带着红晕,额前有几缕散乱的长发,掩映着一抹新雪般瓷白的肌肤。她看着一脸兴奋的周靖楠,直接将他抱起,又踢了踢躺在雪地上装死的金毛狮王,“走,咱们堆雪人去!”
想了想,还需要一个劳力,又扭头看着景焕,笑嘻嘻地说道:“景焕,一起去呗,我们都需要你!”说罢,对着周靖楠使了个眼色。
周靖楠一向聪明,看到她的眼神就秒懂了,当即对着景焕撒起了娇,浓长的睫毛眨呀眨呀,小嘴嘟着,“景焕大哥哥,你会跟我们一起堆雪人的吧?”
景焕原本都到了喉咙口的话,又被这软糯的一声生生压了回去,原本要义正言辞怼回去的,到了嘴边又改了,“好啊。”天知道这两个字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季陶陶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嘴角带着讪笑,眉毛一抬,给他抛了个媚眼,少年,你傲娇什么!不就是用你点力气,反正你又没有女朋友,留这么多力气也没处使!赶紧跟上组织的步伐!
三人一狗刚刚打完雪仗,便跑去府上梅园堆雪人了。想来想去也就那里比较适合,景色美,而且新下的雪还没有被踩。
季陶陶站在一边指挥,出力的自然是景焕,拍手叫好的是周靖楠,还有一只金毛狮王围着雪人转圈圈。她看着忙碌不休的金毛狮王,嫌弃地撇撇嘴,“行了,不要再转了,你丫当自己是巫师祈福呢,眼都要被你饶花了。”
金毛狮王嗷呜叫了几声,委屈巴拉地看了她一眼,人家只是想出点力,主人,你难道没发现,我在这里绕来绕去的,景焕大傻子干的更卖力了么?这叫因怒生力啊!
看着即将成型的雪人,季陶陶小手一拍,笑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我去那株最大的梅树上折两只梅花,然后给雪人做个花裙子。”说罢,朝着不远处走去。
梅园一片静谧,梅花枝头压着雪,偶有露出的枝条被水浸湿出别样的乌黑色,花朵红艳万芳,点缀在枝头,夭夭灼灼,韶华初绽,恍若明霞红锦。就在那一树错落的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广袖博带,身姿挺拔。
细软的墨发在风里飘动,淡色的衣,素色的脸,白色的落雪,轻软的梅花,天地一色,仿佛只剩下一片干净澄澈。那人静静站着,孑然一身,在梅花树下错落成一身淡影,他似乎在思念着什么人,给人一种顾影自怜的孤寂感,想要将他抱在怀中。
季陶陶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想到了一句诗“一树梨花压海棠”,在现代的时候,经常看到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古代的男人,此时见了,才初初懂得,原来竟是这样的。
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着她,波光潋滟的眸子微眯起来,唇边忽而绽开一抹浅浅笑意,好似枝头淡粉梅花,清雅绝伦,“陶陶,我回来了。”
这一声陶陶叫得她骨头都酥了,季陶陶怔怔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好似呆了。当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大喊一声“景焕,你丫怎么在这里?怎么把人皮面具扯了?”,可是看进那双眼睛里的时候,她知道,那不是景焕,是景略,他回来了。
季陶陶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她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就那般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扑进了他怀里,声音细软,落雪轻弹,“景略大哥,你回来了。”等她身前传来温热的触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妈蛋,我现在可是男人啊,万一被府中下人看到了怎么办?
如果是太想念了,许久不见可以抱抱,可是不应该按照男人拥抱的旷达姿势吗?如今这好似小女人一般投怀送抱是什么鬼?韩长庚若是知道了,不会说我红杏出墙吧?会不会把我打死?!耳边好似想起了警铃声,红色预警,红色预警,男主已经在追杀情敌的路上了。
可是,刚刚身体真的不听使唤啊,也许真的是太想念,也许是原主周靖陶存留的一丝感情波动。说不清,也道不明,总觉得他就像是一缕青烟,如果不仅仅抓住,总有一天会翩然离去。此时的她,只是忽然闪过的这个念头,可当她真正处在那个悲伤欲绝的境况时,真的难受的要死了。
景略看着她像是投林的乳燕般扑过来,不禁弯起墨玉般的眼眸,伸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薄唇轻启,“嗯,陶陶,我回来了。”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袍袖细软,滑过她的颈侧,凉凉若水。季陶陶好似被蛊惑一般,双眼定定看他,过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景略大哥,欢迎回家,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的真容呢。虽说偶尔对着景焕那臭小子的真容,但感觉他和你还是差多了,嗯,就是气质差多了,这张脸果然比较适合你,嘿嘿。”
景略低头看着她,眼睛沉静柔和,低柔道:“当初应该我来戴人皮面具的,景焕毕竟是弟弟,但他小小年纪却很执拗,非要自己戴,其实我哪里不知道呢,他是不想让我受罪。景焕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地很善良。”
虽说是数九腊月,但他的声音却恍若三月春风,听在心里,暖人心扉。季陶陶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懂得物以稀为贵,还以为那是现代专属名词呢。是啊,我也知道,景焕就是个善良的傻子,每次被欺负的很惨,虽然嘴上说着再也不理,还是会跑着过来帮忙。
枝头寒梅初绽,雪后初晴,阳光穿过积雪和树杈,光影斑驳,摇曳着梦一般的旖旎,水色流转。他就站在身前,眼中有淡淡的悲伤弥漫,让人看了只觉心疼。季陶陶当即拉住他的手,笑着说道:“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去堆雪人吧,现在还差几株梅花,景略大哥,你帮我折几枝吧。”
她的突然打岔,让景略从伤感中回过神来,他浅浅一笑,朝旁边的梅树走去,不过眨眼功夫,已经捏着几枝梅花过来了。季陶陶与他并肩朝景焕几人走去,一路说说笑笑,跟对方讲述着身边发生的新鲜事。
远处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烛生花,枝头梅花覆雪,随风轻轻摆动,似乎在欢迎着谁,又似乎在诉说着离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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