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北风不停地呼啸,大雪下个没完,碧云山庄内,欧阳无情反反复复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暖炉,出了神。
这个暖炉已经有些年份了,看起来并不是很新,但是也绝对不会给人很久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做工优良,也或许是因为总有人使用的缘故吧。
这个小小的暖炉,在欧阳无情手里已经整整待了十一年了,却保持着当初自己刚刚得到它时候的样子。
欧阳无情永远都忘不了十一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他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之后。
盛国和腾国有交换质子的传统,欧阳无情被作为质子送到盛国,熟料在途中遭遇了刺客,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刺客到底是其他国派过来挑拨两国的,还是盛国内部派来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早已不把自己当腾国的人了!
从母妃去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冷血无情的!其实做不做质子对他来说没有区别,甚至连生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记得那天真的很冷,他无助地蜷缩在墙角,思考着要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了便不会冷了,结束了,他便可以见到自己的母妃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走近了他的世界。
她很小,比他还小,天气很冷,她穿得很多,外面宅着狐狸皮的披风,手里还捧着小暖炉。
她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善良的女孩,看到他的时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往前走了。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了,又退了回来,对着他笑:
“这个给你。不过,它维持不了多久,想要生存下来,你要自己想办法哦!”
说完之后,她还给了他一些干粮,同样告诉他,支持不了多久,告诉他想要生存就要靠自己。
“兰儿,你在干嘛呀?”
就在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一个冷漠的红衣男子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走,爹,我们得快点赶路,盛国一点都不好玩!”她冲着那红衣男子吐吐舌头,然后牵着他的手走了。
临走前,她只是冲着他淡然一笑。
那回眸一笑,让欧阳无情在无数个日夜中都不断地回忆。
那一刻,他阴冷黑暗的生命突然有了缺口,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他突然有了求生欲。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变得积极起来,开始在市井之间游走,活得倒也不错。但是,他似乎很幸运,居然在无意中碰到了闽江道长,被他收为徒弟,带到大洋山。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师父闽江道长名震江湖,云漓岛岛主程嵩就是他的徒弟之一,他只知道要努力地学师父的本事,让自己变强,然后……去寻找那一缕红衣……
他给自己起名欧阳无情。
希望自己能无情,对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无情。
但是,他似乎做不到。
永琪本是一个乞儿,他见他可怜便带了回来,风雨雷电本是囚徒,无路可走的时候经过大洋山,求助于他,他收留了他们……
紫衫姑姑本是照顾他的尚宫,他出事之后,他们失散了,后来得知姑姑一直都在找他,他又怎么可能对她无情呢?
……
有时候,欧阳无情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不薄的,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以配得上她的时候,上天居然又把她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跟自己说,一定要伸手抓住她,在她爱上自己的时候告诉她,他已经爱了她很久很久了……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但是,看到她看程一言的眼神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如果,她也用这种眼神看他的话,他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程一言说,他不在乎她遭遇了什么,只要她是她,他便会一直爱。
他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她看他的眼神让他知道,她爱的是他……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让她为难,他故意装出很在乎的样子,让自己成为程一言的配衬,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幸福……
而程一言,或许真的比自己更加适合她吧!
“公子……”
耳边传来沈佳的叫唤,欧阳无情转过头,淡淡地看向沈佳,问道:
“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清亮而又寂寥。
“花有缺被杀了。”沈佳说道。
“哦……”欧阳无情点点头,“杀他的是程一言吧?”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是的。”沈佳说道。
“我知道了,你派人好好安葬她吧。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我们碧云山庄的人。”欧阳无情说道。
沈佳点点头,退了出去。
风更加大了,卷起残雪,四处飞扬,带着冷风,仿佛带着一把剑,刺入人们的骨髓,懂得人们连骨头都发疼。
欧阳无情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风雪呼啸,任由洁白的雪花给他头上的青丝蒙上白色……
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终于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嘴角带着笑意:
“兰儿,你和程一言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之后,他突然拿出许久未吹得箫,轻轻地吹了起来,天地之间便只剩下这美妙的箫声,带着诚挚的祝福,仿佛能传递到千里之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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