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该结束了
林府——
对于那日所发生的事情,林筱筱因着晕厥,所以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且她身怀有孕,戚玉良担心她受到惊吓,亦缄口不谈。
已经沉寂了好几日,抬手扯下一片竹叶,微微上扬唇角,杜云裳知道是时候结束了。轻旋步子,迎上推门而入的素红,释然般的笑道:“素红,可安排妥当?”
素红欠了欠身子,说:“小姐,皆已安排妥当。”
走到素红的面前,杜云裳温和的说:“你确定跟着我不后悔么?”
素红摇了摇头说:“小姐去哪儿素红就去哪儿,素红不怕吃苦。”
“那就拿着包袱去车上等我。”
“是,小姐。”小姐是个苦命的女子,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可是小姐却没有让她受过一天的苦,这辈子愿意跟着她。
戚玉良刚处理完账房的事情,入得院子来,林筱筱挺着微隆的肚子正喝着银耳汤,抬眸看到戚玉良,放下手中的匙勺入碗,起身笑道:“相公,回来了,——,素菊,快去给姑爷也盛碗汤。”
坐在林筱筱面前,戚玉良多想眼前的女人是杜云裳,可惜天意弄人,内心道不尽的哀伤只能暗自流淌。
素菊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除了手里的汤碗,还有杜云裳跟在她的后面。
林筱筱立即拉下了脸,将汤勺大力的放在碗里,不悦的说道:“不喝了。”
戚玉良有些意外杜云裳会出现在这里,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杜云裳暗自苦笑,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是么?可是这种在意,现在的杜云裳已经不需要了。
“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的话了,谁让你没事出青竹居的?”林筱筱起身大步到戚玉良身侧,将他与杜云裳的距离拉开一些。
杜云裳冷冷自嘲,她与他的距离何止这些?垂眸从怀里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林筱筱面前,杜云裳淡淡的说:“这是素红的赎金,从这一刻开始,素红便不在是你林府的丫头了。”
林筱筱莫明其妙的接了过来,疑惑的看着杜云裳,“你这是何意?”
微侧身子,几许梅花轻飘飘的坠落,杜云裳叹息道:“想我杜云裳进来林府,就是戚郎一句话便成了府中的小妾,如此简单而已。”又转身看向戚玉良,眸中泛起水雾,“这样也好,连休书都省了。”
戚玉良别过林筱筱挡在跟前的身子,走到杜云裳面前,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裳儿,你要做什么?”
来之前说好不哭的,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杜云裳轻拭泪,含笑道:“我的戚郎已成了别人的相公,不管期间有着何种经历,亦是不争的事实,只能怪裳儿福薄,今生没有与戚郎相守一生的福气,所以——我要走了。”
戚玉良的心揪了起来,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说:“你要离开我了么?我知道我对你不够好,可是……。”
“玉良哥——。”打断他的话,杜云裳说:“接受现实吧,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已经偏移了轨道,不可能再回来从前了。”
“我不要——。”搂她入怀,戚玉良真希望一切都是梦。
胆敢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林筱筱愤怒的扯着戚玉良的衣裳,“放开她,不准你们俩如此放肆。”
“你住口——。”
戚玉良头一次吼了林筱筱,林筱筱当然是不依不绕的捶打着戚玉良,“你凶我,你凶我,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你居然敢凶我,凶我。”
“够了——。”杜云裳提高了音调,林筱筱没有想连杜云裳都敢大声跟她说话,不免有些惊讶,又听到:“现在没人要跟你抢他,从你们成亲那一刻开始,他就永永远远属于你林筱筱了。”
“裳儿,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戚玉良悲哀的说着,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杜云裳轻轻的摇了摇头,抬手捧着他的脸,伤心的泪水作着最后的漫延,“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玉良哥,我曾经真的真的很爱你,希望我的离开能减少你的负担,真心真心对林筱筱,我能看出来她很爱你。”
“裳儿,不要这样,我舍不得你。”
不舍的放下手,杜云裳毅然的转身道:“珍惜眼前人。”说完大步离去,只听到戚玉良在身后的喊声:“裳儿,你不要走,你要去哪儿?”
林筱筱拼命的拽着他的手臂,“你若敢追,我便把腹中孩子拿掉。”
回眸怒视着林筱筱:“你——。”终于停下了挣扎,望着那抹熟悉的浅绿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从此这段缠绵纠结的感情终是在寒风中熄灭了唯一的热情。
“小姐,我们去哪儿?”看着杜云裳微红的眼睛,素红知道她定然是伤心了,话说回来,能不伤心么?爱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头来却是一场竹篮打水,于试开得口来,想分分她冥思的心神。
车轮滚滚,泛起的灰尘弥漫了整条途道,杜云裳轻掀帘窗,看着天际几缕白云飘浮,释然的轻扬唇角,“去澜雪国。”有人告诉她,永远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便毫无疑惑的信了,或许因着她谈起他里眼里的那抹温柔罢,信了。
死寂一般的夜色拉开了帷幕,弥漫着砌骨的冷意之雾,轻飘飘的湿润依俯在可依俯的一切之上。
闭紧的眼帘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惨白的玉颜让整个屋子都笼罩着一层阴森的死亡气息,若不是时有的梦魇让她缈眉紧蹙,见着她的人便真会以为此人早已香消玉殒了罢。
喂入口中的药汁依旧全数未进,胸前的衣襟、被子早已皆染成了药褐之色。垂于肩处的青丝微滑,不小心发尖便沾进了药碗里。
“前辈,这可该如何是好?”楚玉林坐于榻上,揽着风雪儿喂药,那又被药汁浸湿的被子颜色,在他瞧来是那般的惊心刺目。
薛九宵敛了眉,先前替着把了脉,便是命悬一丝之兆,他虽医术高明,起死回生不难,但亦要所救之人配合方可成事,眼下风雪儿自困于往事的梦魇中无法自拔,行医数年,头一次无计可施。“我已替她续命。”
“前辈何意?玉林不解?”楚玉林脸上闪过一丝希望,但那希望之后便还是无尽的担忧,对于他来说,就算怀里的人儿醒了过来,也未必能安下心来,可何况现在她仍然晕迷着。
薛九宵站起身,袍子顺势垂下,负着一手道:“有我在,她的性命自是无碍,只不过……。”
见鬼医余下话来,楚玉林的心又是一提,正欲寻问之际,一道略带疲惫却慑人的声音传来:“只不过什么?”紧接着,屋子里便多出一玄色身影。
此人一出现,屋子里原有的气息便被狂然的王者之气夹着嗜骨的冰冷之意所替代,窒息的压迫让屋子里的人惊诧之余喘不过气来,再看向床榻上的人儿时,健硕的身形透着层层阴寒的血腥,深幽冰寒的双眸更是溢出了无尽的杀意。
薛九宵不由得拧眉,如此慑人恐惧的气魄真是世间少有,再看他容颜上那道邪妄肆然的伤痕,心下便是了然,此人便是蓝千寻口中所救却想害之人——轩辕冷昊。
只见他箭步至床榻前,戾眸半阖,慑人的眸光扫过风雪儿惨白无颜色的玉颜,再低沉着声音问着将他所有物揽至怀中自若之人,“你喂她服了什么?”
楚玉林只觉一股股强劲的杀气直逼他而来,被他双眸一望,那死亡的气息仿佛紧紧的裹着他的身子,压抑着他体内的每条神经,从未见过如此霸道肆意之人,便是他出现在周围却感觉不到气息时,对于眼前的男人,他拎起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在下正在喂薛小姐服药。”
薛九宵走至前床前,从楚玉林手中接过还有些温热的药碗递到轩辕冷昊面前,眼前之人若能让风雪儿不惜以清白相救,那在这个女子心里,应然是特殊的所在罢。“昏迷了三天了,只是恶梦连连,我用了寒玉针为她续命,但她一直徘徊在梦魇里,虽然是性命无忧,若再不醒来,长睡下去亦是有可能的,若是你,想必让她醒来不难罢。”对于风雪儿的过去,他知道的也只限于风雪儿在琴瑟庄说的那些,所以才无计可施,可轩辕冷昊不一样,见他方才入得屋来的反应与神情,或许有些希望。
“前辈——。”楚玉林拧眉喊着,眼前之人的身份有待怀疑,怎能将怀中之人交于他?亦或是鬼医知晓眼前的男子是谁?难道他与薛雪有何种关系不成?
薛九宵斜眸,知道楚玉林此时内心定然油升无数疑问,风雪儿虽称他为父,可那是毕竟风雪儿的事情,自是不好插手。“不必多说,将雪儿放下,出去罢。”
移眸至轩辕冷昊处,见他眉眸深遂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女子,瞳眸中尽是怒意,却能在那层责备意味之下看到蕴藏的无尽温柔与怜爱。有些不甘的将风雪儿平放与床榻上,黯然的神情走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