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二楼病房里的司空泽野也看到了这一切。
深邃的瞳仁,在见到莫流原的那一刻,阴暗不定地闪烁着……
如果前一刻他还在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白云裳,这一刻,已经可以确定是她了。
她在树下偷偷地凝望着另一个男人,她是为了他才装成护士跑来的?离开了拍卖场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他忽然笑了起来,他差点忘了这女人那该死的小聪明,差点忘了她最擅长逃跑,最擅长对付男人。
她的那个买主恐怕被她耍戏得团团转了吧?
该死,他还为她伤心担忧了好几天!
她逃开了新买主,获得了自由,竟也没有想过回家——他每天都在找她,在等她回来!
她想去找莫流原?
心,猛地扯痛着!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保镖和马仔已经去追了,可是从这里到后草坪起码要一段距离。
他忽然害怕白云裳就会这样走掉!
目光冷冷地落在一楼的草坪上——
这幢医院楼最近在装修,所有的楼层都来不及装上防护网。
眼见着白云裳越走越远了……
司空泽野一刻也等不及,手一撑窗台,落到地上。
这种高度对他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可他忘了自己正受着重伤,刚落到地上伤口扯痛,整个人滚在地上。
好在草地是松软的,而他落地的姿势是完全正确而安全的,所以并没有受伤。
旁边的人不知情,只是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从天上落下来,吓得就立即尖叫:“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附近的人都回头看去,白云裳也下意识回头,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也在这里?!
司空泽野有短暂的眩晕,可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这时周边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还有更多人在往这边来。
他们的身影阻挡着他寻找的视线——
“滚开!”他支撑着站起身,眼神凶猛而肃杀。
人们全都被他眼中射出来的杀气吓得退开。
司空泽野推开人群就在草坪中急切搜寻起来。
他嘴唇因为暗痛而苍白一片,可是身体再痛,也比不上他的心痛——
他每日每夜地想着她,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该死,真是该死!
他朝前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从拐角闪过——
司空泽野暗了暗眸,一手捂着伤口处,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往那个方向追去。
因为伤势身体不稳,不时跟迎面的人撞到。每次眼见着要消失了她的踪迹,又总会有转机地让他看到那抹白色身影晃过,告诉他寻找的方向。
他就像个鬼魅,七弯八绕,怎么也甩不掉。
他发现她了?他应该怀疑是她,但她打扮成这样子,又脸有乔装,他没有当场逮住她,也不能确定是她的!
她不能让他逮住——
白云裳脚步匆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不敢用跑的。
跑的话就让他知道她在躲他,她要装作自己跟他并不相熟……
圈圈绕绕着,白云裳被逼近了医院主楼。
“叮”,电梯打开,马仔带着一群保镖走出来,白云裳深怕跟他们撞到,只能往楼梯那边走。
爬了三层楼,白云裳就有点气喘,靠在护栏上擦汗。
身后,却响起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整座楼有9层,就算是普通人走着都气喘,何况用跑的。
司空泽野胸口的伤势越来越重,绽开的伤口,鲜血已经染透了病号服,从指缝里缓缓流出。他头晕目眩,上着楼,开始叫她的名字,让她站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要跑?!
白云裳当然要跑,难道她还要站在原地等着被司空泽野捉回去么?
原本她不跑,还自己回到司空泽野的身边,是怕她跑了,司空泽野把怒气波及到莫流原身上!
可是现在,她不是“自愿”跑的,是被斯密斯陷害后,拍卖给了别人,她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离开了司空泽野,他还能怪罪她身边?
所以从司空皓然身边离开后,她没有选择回到司空泽野身边。他一定以为她被人买走后,下场是囚禁、虐待、死亡之类……
他可以继续找她,找不找得到是他的本事。
她认为这是老天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新生的机会!
可是该死的,竟然会在这个医院里遇见他,真是始料未及!为什么不管她跑到哪里,都会碰到这个恶魔?
爬到最顶层,推开天台的门,霍然,光线大亮起来。
天台上晒满了一床床的白被单,在跳跃的光芒中,散发着花的清新味道。
白云裳双腿发软发疼,膝盖直打颤,再也跑不动了。
她撑着门,大力地喘息着,而身后追上来的人,也并不比她好过。
鲜血顺着司空泽野的手指缝隙一滴滴地落下。
他扶在楼梯护栏上,气色十分吓人。
他的目光,却是鹰一般犀利而黑洞,盯着通光口的女人。
她的身形,她的气质,她的感觉,都是白云裳,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云裳,你跑不掉了。”
“……”
他用力呼吸着,命令她:“回过头来,看着我!”
白云裳的手用力攥紧了一下。
就要被捉到了吗,要被他捉回去——一切都功亏一篑吗?
她的新生活,她的未来……
不,她不甘心再回去做那只被囚禁在笼内的鸟,日益退化掉飞行的能力,最后失去自己,只能濒临被抛弃的命运。
那不是她白云裳想要的人生!
“白云裳,”他阴鸷地叫出她的名字,“你跑不掉了!我命令你回头看我!”
白云裳用力呼吸了口气,凝聚了力气,冲进天台里。
天台的风很大,白色的被单在风中妙曼地飞舞着。
白云裳在一层一层的白色被单游走,而司空泽野在一层一层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