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亚明话音刚落,就看到母亲荀美静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双手,一边匆忙走出厨房说:“饭菜已经快做好了,一会你们爸爸端出来,就可以开饭,家嫂我给宝宝做了禽蛋羹,已经晾上了,等会你不要忘了喂他。”
“妈,你要出去吗?”听到荀美静的话,弓亚明疑惑的问道。
荀美静叹了口气,神情忧虑的说:“对不起亚明,你刚回家,妈妈连一顿饭都没陪你吃,就有事情要忙。
前不久赤黄星又发生了矿难,20多名矿工的死亡赔偿金,矿业公司才答应给付不到600W元,我一直在跟这个案子,刚才接到矿业公司通联的电讯,说是死亡矿工亲属因为赔偿要求达不到满足,正在他们公司的办公楼打砸闹事,我必须去看看。”
“20多人死掉只赔付600W,对这样的赔付金额不满意,我能理解,但用暴力手段表达自己的诉求,却很让人生厌,”弓亚明皱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他望着正在换衣服的荀美静,忍不住说道:“我们生活在明煮、法制的社会里,法律自然会为弱者主持公道。
妈,你的诉讼当事人这么不理智,我不建议你现在去见他们。”
听到最钟爱的次子讲出这样的话,荀美静愣了一下,她看看弓亚明听到20几名星际矿工的死讯后漠然、嫌厌的表情,表情严肃的说:“那些伤亡矿工的家庭大都非常困苦,个别的甚至全家5、6口老幼,就靠他一人辛劳在资源星上挖掘矿石生活。
现在这些矿工遭遇了意外,他么亲属内心的悲伤、焦急和绝望,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就算做出不理智的过激行为,也值得原谅。
亚明,人可以平庸、一事无成,因为杰出和成功与天赋、命运关系密切,我们无法强求;但人却绝不可以不善良,因为善良只要想做,任何人都能表达出来,而且它是我们最重要的美德。”
弓亚明看着母亲严肃的脸,竟然像是被剥掉所有光环,回复成一个普通年轻人一样,心里感到一阵发慌,他急忙辩解道:“妈妈,你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那些矿工亲属不应该在,在开始诉讼之后,法庭没有判决之前,做出多余的暴力举动,他们这样做会给你的辩护增加难度,反而对他们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利。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理智反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把我的话带给他们,劝他们理智一些,这样才能争取到尽可能多的补偿。”
“亚明,我就知道你从小就心地善良,现在也一定不会改变,”听到弓亚明漏洞百出的话,荀美静却欣慰的笑着说:“用善良的心态,和理智的态度看待问题,是妈妈小看了你的成长,你的话我会带给那些矿工亲属的。”
说完之后,她特意亲了亲次子和长孙,这才换上鞋子,离开了家。
母亲离开后,弓亚明悄然舒出一口长气,察觉到他如释重担的样子,一旁的弓亚美语带讽刺的模仿着弓亚明刚才的话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些矿工亲属不应该在开始诉讼之后,法庭没有判决之前,做出多余的暴力举动…反而对他们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利’。
我看你是觉得那些矿工的死,根本不值得特别怜悯,他们的亲属更不应该因为困苦的生活闹事,打扰你和妈妈共进午餐才对吧。
弓亚明探险家,你可真是虚伪,明明就不善良,却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欺骗。”
“弓亚美,那些矿工的遭遇又勾起了你反社会的极端自由主义思绪是吗,”弓亚明皱皱眉头说:“社会是由秩序和法律构成的,任由内心的想法支配行为的无政斧主义,无论其想法是对是错,蔓延开来,都只会导致人类灭亡。
还有,以后如果你称呼我为弓亚明探险家,就请用敬语‘您’,因为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不可以不尊重‘联邦探险家’这个职业。
如果没有我们在原始星球,行走在生死边缘猎杀都灵人、蛮荒生物,完成各种危险任务;没有我们在未知的宇宙中航行,为人类不断开拓新的宜居星球,你可能根本就没有说我虚伪的机会。”
“人类会不会灭亡,也不是您一句话就能断定的弓亚明探险家,”听到弓亚明寸步不让的反讽,弓亚美气恼的说:“再说你不要对我的话断章取义,我刚才只是在说你现在变得很冷酷,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意思。”
“亚美,亚明才刚回家,你就不要和他吵了,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去帮爸爸盛饭。”看到二弟又和妹妹起了纠纷,弓亚光从沙发上站起身调解说。
弓亚美沉默了几秒钟,便听从了长兄的劝说,两人一起走进了厨房。
丈夫离开后,杨雅轩开始趁机向弓亚明抱怨起,有了孩子后生计的艰难来。
虽然弓亚明很明白兄长凭着贵重金属遴选仪的专利费用和副研究员的薪水,曰子根本不可能像大嫂讲的那么艰辛,但他还是马上主动表示希望能为侄子成为一个信托基金,以让其可以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
“这怎么行亚明,我只是向你发几句牢搔,可没有其它意思,”杨雅轩见到三两句话一说,就换到了弓亚明的慷慨解囊,反倒神色为难扭捏的说:“何况就算宝宝真的需要这笔钱贴补,但你为他成为基金,你大哥知道了也一定会怪我的。”
“那不让他知道好了,”弓亚明不耐烦因为这点小事和杨雅轩周旋,笑了笑,语气坚决的说:“大嫂,基金收益的支取我会安排人直接和你联系,这笔钱是我作为叔叔对宝宝的一点心意,严格说起来,和你和大哥都是无关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亚明,你这么疼宝宝,等他长大了,我一定让他好好孝顺你。”听到这些话,杨雅轩马上摇摇手中的婴孩,让他朝向弓亚明,感激的说:“宝宝向叔叔说谢谢,说谢谢。”
“再多的资助也比不上你和大哥对宝宝心意的付出,”弓亚明站起身捏了捏侄子肥胖、温润的脸蛋,轻声说:“宝宝以后能孝顺你们就足够了。”
恰在此时,弓博信和长子、女儿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次子正在笑意盈盈的和侄子亲热,便欣慰的笑笑说:“开饭了,亚明、家嫂、亚磊,还有我的小孙孙。”
听到父亲的招呼,弓亚明自然而然的跑到弓博信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饭锅,大步走向餐桌…这顿迟来的午餐开始后,在收获颇丰的杨雅轩的刻意引导下,餐桌上的话题基本都围绕在宝宝身上,因此气氛非常轻松、温馨、显得其乐融融。
午餐过后,弓博信便去到山滕市矿藏管理委员会继续下午的工作,即便知道次子今天回家,他仍沿袭着一贯的军人作风,绝不缺勤一天。
而弓亚光饭后也和妻子带着儿子,回了三人的小家。
看到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弓亚美、弓亚磊,弓亚明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几张钱币,尽量用轻松、玩笑的口吻说道:“我下午要去见见在山滕的老朋友。
亚美、亚磊,你们两个可以自己去玩,资金由我赞助,记住不要去见不好的朋友,玩危险的游戏。”
“去见山滕的老朋友,说的好像多么豪爽,”没有了父母和大哥在场,弓亚美反而对弓亚明的态度和缓了许多,她轻声说道:“哥,你除了张山和王玮宙两个狐朋狗友,在山滕还有什么别的老朋友吗?”
“朋友在精不在多,一个诤友胜过1000个损友,”弓亚明笑笑说:“你年龄还小,又缺少缜密的逻辑辨析能力,不会懂这些。”
弓亚美抢过弓亚明手里的钱币,点了点,笑着说:“6000元,不愧是联邦探险家,出手真阔绰,先说好,这6000元是我的,等一下亚磊的你要另外给。
哥,说到赚钱我的确不如你厉害,但讲到交朋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觉得张山和王玮宙可以算是诤友吗?”
弓亚明一愣,没有回答弓亚美的问话,而是从口袋里又取出6张千元钞票,递向弟弟。
弓亚磊有心倔强的拒绝,但6000元的诱惑对象他这样的高级中学生,尤其是身在年假期间的高级中学生的诱惑实在太大,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下来。
“亚美、亚磊,我也会给你们成立一个信托基金,收益不会很多,但足可以保证你们以后的面包钱,”弓亚明考虑了一下,望着弟弟、妹妹轻声说道:“希望你们以后懂事一点,不要再让爸妈艹心。
尤其是亚美,那些意向令人不安的聚会,千万不要再去参加;思想偏激的朋友,千万不要再去认识。
还有有了收益后,曰常花销上千万不要表现的和以前差异太大,如果被妈妈看出破绽,我生起气来,可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可怕。”
听到弓亚明的话,弓亚磊神色明显变得有些兴奋,而弓亚美却皱着眉头说道:“哥,我以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你用在原始星球探险这么危险的方法赚到的钱,为我改善生活。”
“哥,我,我也不需要。”听弓亚美这么讲,弓亚磊挣扎了一下,也低声说道。
弓亚明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走向房门,一边沉声说道:“这个基金我不是为了你们成立的,而是为了爸妈,你们生活无虞,他们就能安心许多,所以你们不要拒绝。
何况每年的收益,我也不会设定的太多,免得消磨了你们以后的斗志,毕竟温室只能培育娇嫩的花朵,而培育不出参天大树。
当然我并不认为你们能成为参天大树。”
眼看弓亚明就要出门,弓亚美突然说道:“哥,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觉得张山和王玮宙算是诤友吗?”
“老实讲他们不算诤友,但却是我情趣相投的好朋友,尤其是我们在一起时,只是轻松的喝酒、聊天、玩闹,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弓亚明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说。
“哥,你的反应现在真的很快,但心里的热血却还没有点燃,就熄灭了。”弓亚美低下头轻声说。
弓亚明叹了口气说:“亚美,理念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在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年龄。
所有的道理你都懂得,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用父母的担心劝说你,我更是毫无资格,因为我本身就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改变认定的人生。
所以我现在突然发现,我对你真的已经没有话讲,只能说,哥哥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发生之后,我可以帮你脱身,但有些事情则没有办法,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之后,他换上鞋子,打开了房门。
出了家门,刚刚踏上自己从小长大的街区,弓亚明突然看到上千名年轻人聚成一群,熙熙攘攘高声呐喊着,在天空中投影着各种标语,远远向自己走来。
“粉水晶星是地球特别星区的粉水晶星,地球人要维护自己的权益”;“怯懦、无能的地方政斧比贪腐还可耻,我们要改选值得信任的政治家”;“地球特别星区需要联邦中央政斧给予公平、公正的待遇,文明等级不是压迫我们的理由”;“限制联邦中央政斧权力,为联邦地方政斧争取更大的政治生存空间”…听到渐渐清晰的口号声,弓亚明知道自己遇到的竟是一支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示威游行队伍,便无奈的皱皱眉头,躲进了旁边的一家商铺中。
他一边从橱窗看着无数表情慷慨激昂的长着嘴巴的年轻人,无声的从自己面前走过,一边拨出了张山和王玮宙的电讯号码。
三方通话几乎同时接通,张山的声音通过电讯仪,抢先传进了弓亚明的耳中:“亚明,你回山滕了,这次放假怎么回来的这么及时?”
“我是在山滕,假期及时回来你觉得奇怪,不及时回来你又埋怨,张山,你可真难相处。”听到张山的声音,弓亚明心中倍感亲切的笑着说。
弓亚明话音刚落,王玮宙在电讯仪里大声插话说:“亚明说的不错,张山你真是越来越难相处了,我回山滕两天了,连约你3、4次,你都说没有空闲时间,成了学生会干部后,我看你真是变了。”
听到王玮宙的埋怨,弓亚明调侃着说道:“玮宙,像我这样的单身人士,年假连约张山几次很正常,怎么你这样英俊、潇洒的有为青年也变得那么萧廖了。
你那位亲爱的学姐呢,没陪你一起回山滕过年假?”
“分手了,人家嫌我没有前途,转投了别人的怀抱,我现在连借酒浇愁的人都找不到,真是太凄惨了。”王玮宙语气像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但熟悉王玮宙姓格的弓亚明却知道,好友内心绝不像表面态度表现的那么不在乎,便说道:“曾经拥有总比一无所有好。
玮宙,你比我强多了,我临时冒充别人的男友,都无缘无故被甩掉,你最起码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已经交过两任了。
张山这家伙变了我可没变,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我们好好喝一杯。”
“行了弓亚明,凭你现在的条件,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绝不会缺少女生喜欢,”张山在电讯仪里不满的说:“你怎么变得这么虚伪,不受异姓欢迎的时候,逞强说一定可以交到女朋友,很受异姓喜欢的时候,又说没有人爱,还讲我的坏话。
我这两天是真在忙着联系、安排年假后的实习工作,打算下学期多拿学分,明年能轻松一些。
好了,既然你也回来了,今天我就把你和王玮宙一网打尽,明天再继续拨打那些永远都拨不完的电讯好了。”
“这就对了,那我们蓝星冰饮店见。”王玮宙满意的说。
“还去蓝星,亚明半年前都已经请一次午餐就给几千元小费了,我们再去冰饮店这种地方,我怕他会觉得我们的社会层次一直没有进步,因此和我们绝交。”张山声音故作惶恐的说。
“张山你考虑的太多了,你想想,虽然蓝星冰饮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的确有些不上层次,但只要这次是你付账,我就算想和你们绝交,也会不好意思的对不对。”弓亚明笑着说。
“说的对亚明,敢挑拨我们的感情,这次就让张山请客,我们等下狠狠的吃喝。”王玮宙恶狠狠的大声说。
“我真是交友不慎,误识匪类,没办法,这次只好破费了,那一会蓝星冰饮店见。”张山叹了口气,笑着说。
“好的,先到的定下房间,传讯息,一会见。”弓亚明说着挂断了电讯。
随后他走出商铺,看看远去的游行队伍,无声的冷冷一笑,艹作着手腕上的电子仪,召下一辆出租飞车赶往蓝星冰饮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