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两人弹唱,却如一人所出。
这一种满足,是无人能够理解的,那是一种遇见了知已的幸福感。
转首望向飞雪,她也是一脸满足的笑。
只是奇怪,如此绝美的女子,她的耳间,竟然没有穿耳洞,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云国女子,都是自小穿上耳洞的,可是,她却没有,因为那珍珠垂柳的耳环,竟是按压而上的,并未穿过耳垂。
晚清心中起了疑心。
只是此时却不容她想得许多,因为当她望向台下的时候,那正中的亭子中,早是人去楼空!!
那还有个人影,就连红书,也没有留下。
心中由刚刚的满足幸福猛地一掉,掉进了千年冰潭中,她知道,凤孤,定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浅。
其实心中早有几分这个打算,可是真正面临,却还是微微不止地颤抖着。
凤孤的手段,她怕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个了,因为她尝过的,就有那么多次,这次,不知又会如何惩治她呢?
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受伤未全愈的右手,刚刚抱着琵琶弹奏的时候,还有点微微地发疼。
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她身体的那一个部位要受苦了,不由心中微微地发苦,这些四肢五官,跟着她上官晚清,可真是没少受苦啊!不由心中微微地幽默了一下。
飞雪也看见了凤孤不在,脸上却是另一番表情,冷了一张颜,猛地站了起来,沙哑的声音不复刚刚的柔软,而是略带着厉喝的怒火:“原来凤舞九天的凤爷竟是个如此无礼的人!夫人在此弹奏,他竟在独自离去!这是何意?!是看不起我飞雪吗?!若看不起,一早说出,何苦如此而为!!这就是身为男子该有的举动吗?!!”
晚清没想到飞雪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不知如此劝下,看着台上众人意愤不平的表情,只是苦笑了一番,这飞雪姑娘的魅力可真是大,一句话,就让凤孤成为众矢之人!
她低低地道:“飞雪姑娘别见怪,凤爷应当是有事先走了,决无看轻姑娘的意思。”
飞雪却是怒道:“夫人,他撇下你就走,这样的人,你还为他说话?!”似乎无法理解晚清这样的话。
晚清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她不是为他说话,只是怕事情越闹越大,若是惹得凤孤不开心,只怕受苦的人终究是她啊!!
可是这样的话,她如何能够在此地说出呢?!!
“飞雪姑娘、、、”晚清有点无力,这个飞雪,虽然看来出尘于世,可是,真正地较劲起来,却是让人招架不住的!看她冷冽如冰的眼眸,厉声厉语的言辞,单刀直入,不留余地的。
“夫人,飞雪早就听说你受尽了他的欺凌,你为何就不离开他呢?!离开了他,雪伶阁随时欢迎你来,以你的才艺,怕是雪伶阁独占头魁的!!”
离开!!
当听到飞雪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晚清有一刹那是愣住了。
离开,她是想离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可是,离开,她要做好万全的后备,她不想因为她的离开,让她的亲人为她付出代价啊!!
“飞雪姑娘,你的好意,晚清全受了,不过,可否命人送晚清回凤舞楼,晚清有点累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是不想让这个字,将心缠绕而毁!!
飞雪看了她良久,终于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而后手一挥,命人将她送回。
回到凤舞楼,她没有回茶香阁,而是直接到了茶月阁。
就见黄棋与红书守在门外。
她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早就知道会开罪于他,早就知道会被他惩罚,即是如此,就该做好受罚的准备。
“红书,我要见爷。”
红书看着她缓缓走来,竟是十分惊奇,爷果然是料事如神,竟是已经料到二夫人会直接来茶月阁,还让她与黄棋二人守在门外等她。
可是,要出口的话,却是为难住了她了。
而黄棋却是嘴角冷冷一笑,那双凌利的眼盯着晚清,一字一字地道:“二夫人,爷说了,你若来找他,就跪在地上等他,直到他愿意见你为止。”
跪在地上等他?
没想到,自己此举,早在凤孤的计算中。即是如此,她更是不能折返了,他要她跪,她便跪吧!
不是没有反抗的勇气,而是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若不然,只不过是苦了自己而已,于是直直跪下。
黑如墨的大理石地板凉透入心,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中,一寸一寸地透入心肺。
她的心静静地平和了下来。
今晚无风,两旁的树荫静止而不动,虽说初夏,却已经有一些耐不住微热的蝉儿开始叫喧着夏天的到来了。
闪闪的繁星点点地缀在那黑亮而空洞洞的夜空中,今夜无月,却还是那么地寂寞。
记得第一次下跪的时候,是在很久很久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她,只不过六岁罢了,不懂得圆滑处事,却小小年纪已经生就了一身的孤高自傲,只因为湘琴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于是便与她打了起来。
父亲找来,湘琴百般狡辩,她却以为总如书中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自己是清白。
结果,世间的人不是黑面包公,那里能够铁面无私,洞悉案情,公平断案呢!
可怜的她,便被父亲罚跪了三个时辰,跪到后来,差点就要哭了起来,因为那时候正是炎夏的午后时分,天气闷热,虽说跪在家中,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却还是一件极痛苦的事呢。
若非一直凭着那骨子里的倔强,只怕早就哭腔而出。
后来的她,渐渐明白,这个世上,从来不是公平的。
保护自己的方法很多,但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杜绝任何事情的发生,所以她开始学会淡薄一切,淡然处事。
可惜终还是难逃过世事的捉弄啊!
事隔十年,她又跪在了地板上了。
有些可笑,有些无奈,不过此时的她,心,却坚韧如盘石,不再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