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震撼过巨,足足数十秒,骆炜馨才缓缓转过头来,无法置信的问,“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会喜欢你?”柴卓宁重复了这几个字一遍,然后痴然的凝视着她,目光深得她无法理解,“通常人们说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那句话,根本就是骗人的!试问没有理由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人?”
见骆炜馨不作声,柴卓宁抿了一下唇,继续说道,“我喜欢你的理由,至少有一千个以上,你的笑容、你的眼神、你的声音、你的善良、你的淡雅、你的味道、你的风格、你的影子……你的后知后觉、你的迟钝,很多很多,喜欢你身上所有的东西,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听的人依然静默无声。
当一切越了界线就会让人难以接受,声音也如此,原本动听的钢琴曲在与窗外车流人流不和谐的混合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骆炜馨沮丧而烦躁,索性把这两者都关掉。
其实,她很清楚,真正让她心烦意乱的,不是音乐,也不是车窗外分贝不算太高的车流和人群,而是柴卓宁忽然捅破那层底线的表白。
车内狭小空间里,空气变为令人窒息的静寂,气氛变为令人尴尬的紧张。
骆炜馨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但一时又没想到合适的措辞,而此时,柴卓宁沙哑的嗓音又悲凉的响起——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27年来我也与很多人相遇相识,但不是每个相遇的人都能走进我的心里,也不是每个相识的人都值得我如此珍惜。我认为,爱一个人就是百分之百的交付所有,当我付出所有真心的爱上一个人,就会付出一辈子最深的牵挂,无论那个人在哪里,总有我不变的期许在等着她,但是……”略一停顿,柴卓宁无助的眸光从她面上掠过,“我今天想祈求那个人,求她别因为知道我会永远的等她,就把我晾在那儿等……”
话说到这个份上,骆炜馨不回应也不行,她微垂着头,轻声道,“对不起!你的喜欢,我很感动,但是,我的喜欢,很遗憾,不是你。”
柴卓宁长久没有作声,久到骆炜馨只好抬起头来,“柴卓宁,人的感情不是只有一种,做不成恋人,我们还会是朋友,一辈子的。”
“炜馨,我想告诉你,我不需要朋友!”柴卓宁苦涩的轻咧嘴角,但语气笃定,“别人都说得不到的倒不如放弃,但我不一样,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因为放弃之前我会加倍努力得到!”
骆炜馨心下骤起狂飙,但面上努力维持平静,似乎想开一把玩笑将尴尬的气氛冲散,“好了,我们不开玩笑了,你该知道,我们两家人明天都要见面了,他们都已经投了赞同票,作为好朋友,你这一票很重要噢。”
“爱情不是全民公决,看谁得的票多。”柴卓宁一手扶在方向盘上,一手缓缓扬起,仿佛想握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沮丧的落下,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两个人的爱情,最最核心的结构是:你爱他,他爱你。在此基础上得到大家认同,长辈祝福才有意义。否则,啦啦队跳得再漂亮,比赛都精彩不起来……”
骆炜馨淡淡笑了笑,声音很轻但极为清晰地回答他的说话,“是的,我爱他。”
“不可能!”柴卓宁偏执的反驳,“问问你的真心,你爱他吗?真的爱吗?不是因为他用计诱使你被迫同意的吗?炜馨,如果你已经从陆亨那段往事里面走出来,那么最先爱上的也应该是我,因为是我先认识你的,对不对?”
“不对!爱是一颗心遇到另一颗心,而不是一张脸遇上另一张脸!”骆炜馨淡淡的说,“其实真正的爱情是没有界限的,就算两个人相隔两处,也终究会因为爱而阴差阳错的相遇。纵使月下老人的红线实际上并不存在,爱情也总在自然中悄然而生,因为爱情——永远都充满无限可能。”
一段话堵得柴卓宁哑口无言,将下唇咬得发紫,他深深的看着她——
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朦,仿佛两个多月山长水阔的别离不曾存在,她终于又坐在了他身边,是时光终于将两人拉到这么近,然而也是时光早将两人拉成了天与海的两边,在七十多个海上漂浮的寂夜里回头,她始终是在自己一步的距离,亦梦亦幻,飘飘渺渺……而此刻,她的人是真实的存在,为什么她心却仿佛更远了?
但是,想到明天的柴、骆两家即将欢聚一堂共襄盛举,他的心就好绝望的疼,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好似痛苦即将把他淹没,仿佛抓救命稻草般,他控制不住的抓住她的手,“炜馨,我有些话必须要和你说,可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只半个小时足够,可以吗?”想到四年多来他为她收集的那些,以及他要送她的东西,他很想让她跟他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可惜,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骆炜馨充满歉意的婉拒,“对不起,我晚上真的有事情。你这样,只会……”
“只会辛苦着自己,为难着别人,对吗?”柴卓宁悲凉的接过她未完的话,惨然一笑,“原来我那个唯一的朋友真的已经离开我了……像另一个人……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像个疯子?你什么都没有答应过我……而我还在你即将结婚前跑来说了一些让你为难的话,还非要跑来想听你亲口确认一下我那个朋友已经不在的事实。”她的婉拒,让他的心,片片粉碎,他咬紧了薄唇,喃喃细语,“炜馨……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只有当你象我一样,爱一个人爱到无比心痛,痛到自己几乎发狂,痛到了锥心刺骨万念俱灰求死不能,只有尝过那种滋味你才会明白,我爱你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