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冰霜绕檐,天气冷得比女人还吓人。寒风通过各种破洞,灌进了荒芜许久的战神庙。
庙内一角,蜷缩得犹如虾球般的叶欢拼命咬着嘴唇,抵抗寒冷的侵袭。
“唉,又一天没要到饭,还被乔家二虎打了一顿。”
想起下午的遭遇,叶欢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好狠,两脚当胸踢来,直到现在也缓不过劲儿来。
乔家二虎,万家镇上的恶霸,已经不知道这是几年来踢的第几脚了。
他只是一个乞丐,生下来就是。他没见过父母,没有亲戚,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被人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冻死我了,看来必须要生火了!”
要不是只剩下三根火柴,下午从万家镇回来他就会生起篝火。可一年最冷的时候还没到,他不敢轻易用掉可以救命的火柴。但现在他也清楚,今晚如果不生火,也许就这样被冻死了。
从神龛下摸出一把钝得割肉不破的匕首——这是他唯一的“固定资产”——眼睛四处寻摸着可以拆卸的木材。庙里能拆的这几年已经被他拆得差不多了,要想找到可以烧的东西还真难。
“只能拼了!过一天是一天,要是今晚就熬不过去,‘财产’也只能便宜别人了。”
他虽然从小受苦,却没有走进怨天尤人的境地,心态上却反而比常人想得开。所以他偶尔会yy一下,居然培养出一些乐观主义。因此哪怕也知道自己的所谓财产其实没人看得上,却乐于自我消遣。
要不是他还有些许的乐观,也许早就自杀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也更懂得惜命,因为他深刻的懂得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当然,他惜的只有自己的命。也就是说——
他还很怕死。
一个乐观而怕死的人,是很容易精明,狡猾起来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却已经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对自己最有利了。
叶欢想到这一点,便抓起匕首,朝已经斑驳陆离的战神雕像砍去。
“噗!噗!”钝匕首砍在神像上如同弹棉花一般,震得叶欢手臂一阵阵发麻。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尊战神的容貌,恍惚中竟觉得这个人长得让他感觉有些……亲切?是这种感觉么?他不知道,因为他从小能感受到的只有鄙视和嘲笑,亲切什么的,就像镜花水月。
他没受过任何教育,因此虽然一直住在这里,也不知道所谓的战神是个什么神,更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给他建庙宇。他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一尊雕像的来历。但现在他却想到为什么会觉得这尊神像很亲切,因为他心里有些感谢这个人。要不是他的这座庙宇给自己容身,也许自己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虽然他们不认识,但却救了叶欢的命。
“既然你救过我,不介意多救我一次吧?这胳膊我就要了,你也别介意啊!”叶欢自言自语道。
但心里也想,如果哪天有机会还是问问别人,战神究竟是个什么神。虽然对战神或者对他而言,知不知道并没有意义,但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叶欢认为自己还是品德比较高尚的,有报恩的心理。
就这样砍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挂在神像的胳膊上摇了半天,才把那条胳膊勉强扯断的。
“噗通!”
整个人随着胳膊一起掉到地上,屁股一阵生疼。顾不上这是他“恩人”摔的,嘴里立刻爆出几句脏话。回过神来后,却发现那尊神像的断臂处隐隐泛出一点金光。只是一点微弱之光,却看得叶欢一阵发呆。
“既然是金光,那一定是金子发出来的光。”这是最简单的逻辑,叶欢虽然没有半点文化,却懂得这个道理,顿时大喜。
顾不上屁股的疼痛,立刻手脚并用地往神像身上爬
那微弱的金光,是从神像胸口发出的。叶欢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免有些失望。他幻想过那神像里堆满了金子,可发出金光的只有胸口,一小块看起来还不到二两的疙瘩。
透过窟窿,小心翼翼地将那金砣取出来。和目测的差不多重,但不是纯粹的金砣,造型更像是一枚戒指,中空圆环。小心翼翼地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戒指的两侧刻着两排奇怪的符号。而中间最大的那一块则嵌着一块蓝宝石,在月光下微微闪光,起码一两重。
“妈的,要是整块都是金子多好,中间怎么还有一块石头。那金子大概都不到一两重了,真可惜!”叶欢抚摸着金戒指,不无可惜地喃喃自语。
他不知道蓝宝石要比金子贵重很多,因为他的印象里,世间最值钱的是金子,最不值钱的是人命。
“哎呀!”
他摸到那块蓝宝石时,大拇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这一下扎得不轻,拇指顿时涌出几滴血。他拿起戒指仔细一看,才发现蓝宝石周围竟有一圈短短的芒刺。
还不等他骂脏话,戒指已经从他手里挣脱出去,漂浮在半空中。血液浸润之下,那圈芒刺原本是金色的,顷刻间变成了血红色。紧接着那块宝石瞬间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对着叶欢上下扫描。
每扫描一次,蓝宝石都会闪动一下,然后光芒减弱一分。当蓝宝石最后闪烁一次之后,宝石周围忽然发出一团剧烈的白光,一道道金色的虚拟符文漫天飞舞,最后缓缓消失。
“修罗封印解除,指引者重生!”
随着这道声音出现,从那白光之中,缓缓浮现一个高大而透明的身影。他的目光向叶欢一扫,仿佛带着闪电一般震慑人心。原本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的叶欢,被他一看之后,只觉得裤衩之间微微一凉,一滩淡黄色的液体,缓缓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然后,他就晕了,晕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