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她的腿上,可是根本洗不去殷红的血迹。润湿的地面渐渐晕染开一片血红,沿着雨水,不断蔓延……
湘以沫强忍着胃里翻搅的感觉,“何叔,快点叫救护车!”她接过何管家手中的雨伞,走向姚美娜,给她撑伞,“你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了!”
姚美娜倒在血泊中,眼睛翕动了一下,羸弱地睁开眼,愤恨地冷睇着湘以沫,“你这个女人真恶毒,故意算计我,让纪战旋劫持我……”
“这是意外!你别讲话了,保持体力!”
到现在,她还要跟湘以沫过不去,本来她应该生气的,可是看到姚美娜的双腿,动了恻隐之心。
温热浓稠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涓涓地流淌出来,被雨水冲散,洇开……将整片地面都染红了。
“痛……我的脚……”姚美娜呻吟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微弱。
湘以沫脱下风衣小心翼翼地盖在她的腿上,“滕越的医术那么高明,你的腿不会有事的!”宽慰着她!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着,疾驰而来,湘以沫一直给姚美娜撑着伞,医护人员在挪动她身体的时候,发现她的双腿仅仅只有一层皮连着,若不托住,就在空中来回晃悠,鲜血滴滴答答流淌个不停。
泪水顷刻之间涌入湘以沫的眼眶,不停打转、涌动、翻腾,单薄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哆嗦起来。
湘以沫坐进了救护车,医生随即给她止血、输血、量血压、测心跳……
姚美娜身下雪白的床单很快被染成了血色,她脸色煞白,眼睛羸弱地阖了起来。
一到医院,她立即被送入急救室,滕越已经换上了手术服,撩起鲜血淋漓的被子,看了一眼,眉头皱拧了起来,幽叹一口气,“腿骨已经压断错位,肌肉组织被碾压成这样,已经坏死了,要想她活命,只能截肢!”姚美娜被轮胎压过的地方,严重的已经碾压地血肉模糊,成了一滩肉泥血浆,已经回天乏力。
“截肢?”湘以沫睁大眼睛,倒抽一口寒气,“怎么会,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难道就不能保住她的腿?”
“医术再高明也不能移花接木,起死回生!想要保住她的性命,不让她继续失血,必须这么做!”
湘以沫深吸一口气,微弱地问道,“要截多少?”
“双侧高位截肢,膝盖骨以上十公分处。”
湘以沫无力地点点头,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只能答应。之前,她是假装瘫痪,现在,她为了活命,真的瘫痪了。冥冥之中,似乎上演了一个轮回,在惩罚她的欺骗,所以让它成真。
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手术同意书谁来签?”
姚美娜的父母双亡,最清的就是南宫寒,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
“我来签吧!”湘以沫轻叹一声,接过手术同意书,她极力想要克制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握着笔的手不停地发颤着,每一个笔画如蚯蚓一般扭动。
电锯尖锐刺耳的声音,隔了两道门,还是依旧清晰可闻。护士将一袋一袋深红色的血浆送入手术室,一开门,浓郁的血腥味挥发在空气中,不断往外翻涌。
“擦擦吧!”一块白色的毛巾递到湘以沫的眼前,颀长的影子将她消瘦的身体笼罩其中。
她没有马上接下,而是抬起了头,水眸明眸荡漾着波光,目光浅浅淡淡地落在楚展靳的脸上,几天不见,他清瘦憔悴了不少。
“身体好些了吗?”
楚展靳坐在她身旁,擦拭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润的发丝在他指间流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随即问道,“南宫寒的飞机失事了,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事了!”湘以沫简洁的回了一句,“我自己来!”接过他的毛巾。
嘘寒问暖一番,两个人随即陷入了沉默之中,第一次发现,这么久没见面,会变得如此生疏尴尬。
“对不起!”楚展靳低喃道,“之前,纪战旋的计划,其实我有参与!但是,我不知道他会绑架你,把你当诱饵,引诱南宫寒!”
“你是为了小旻!”一提到小旻,湘以沫忧心地蹙紧了眉头,“有他的消息了吗?”
楚展靳摇了摇头,“beatrice已死,唯一知道他下落的就成了纪战旋,我伤势没有康复,所以还没有跟他交手!”
“不对!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她肯定知道!”
楚展靳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就是elisa!整个计划她有参与,而且跟纪战旋和beatrice都那么亲密,肯定知道小旻的下落!今天,本来计划好抓住纪战旋,但是当中出现了一些纰漏,被他逃跑了。但是,在同一时间,elisa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她会老实交代吗?”
“如果告诉elisa,纪战旋已死,要她一个人背下所有的黑锅,如果把小旻的行踪交代了,可以减刑。她那么贪生怕死,肯定会老老实实说出来!”
楚展靳点点头,凝重的目光端视着湘以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湘以沫纳闷地问道。
“沫儿,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湘以沫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浅浅一笑,“有时候,环境足以改变一个人!”
四年前,她单纯善良,生活简单,打工学习,向往着普通人的生活,找一个安稳的工作,然后和苏逸晟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湘如沫的意外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让她学会了如何武装自己,如何保护自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时候,她不得不竭力反击。
“但是,你在我心中,永远不变!”因为,对她的那份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楚展靳侧头凝视着她,目光深远悠长,缱绻着浓浓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