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落雪还在睡意中,就被齐宝唤醒了。
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窗外还朦胧的天色,有些不明地望着齐宝,不解她为何这般早就叫醒她。
其实若在平时,她也不贪睡,只是这两日身体虚弱,每日间总觉精力不足,经常醒了睡睡了醒,有些昏昏沉沉地。
此时被她唤醒,仍有些头昏沉之感。
就见她浅笑地解释道:“王妃,奴婢服侍您起床更衣,用过早膳后,王爷吩咐了带王妃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落雪张口轻声地问道。
说完后,她与齐宝两人都愣了一会,倒是齐宝先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王妃,你的喉咙能说话了!”
“是……啊……”落雪也是欣喜万分。这两日,她可是才体会到有口不能言的痛苦,有时候要说些什么,却还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虽然此时说出的声音干瘪瘪地,嘶哑而不清淅,有些像在磨坊的声音,可是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已经是极高兴了。
“凌神医果然是厉害的,等会再吃一颗那玉露丸,想必就更好了!”齐宝笑着道,而后轻轻地扶了落雪起来。
“嗯……”落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被齐宝一扶坐起来,身上的痛意又袭来,她抽了口气,眉间紧皱,身上的伤时时刻刻都在抽痛着,她睡在床上,是不能也不敢乱动,因为稍微一动,那痛就稚心般地直达每一根神经。
每一条筋络都如被人硬抽起来一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此时齐宝虽然很轻很柔地扶了她起来,可是那痛,却还是立时就袭击向了自己。
“很痛吗?”齐宝小心地问道。
落雪微微勾起浅笑:“嗯……”
齐宝似想着什么一般咬一咬牙,看了看身后跟着丫环捧着的药水,狠了狠心,这才道:“王妃您忍一忍,虽然极痛,可是,这都是为了您……”
听着齐宝忽然的话,落雪有些不明所以,望向了她。
却见齐宝只是眸间复杂地望着她,借着扶她的姿势,轻轻地欺向了她的耳边,用着只有她才听得到的耳语对着她说道:“王妃不必问得太多,待会自然一切都会明白,此事不宜张扬出去,你只需知道,此时不管奴婢对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
她的声音带着殷切。
落雪听着她的话,越发不明。齐宝究竟要对她做什么,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么奇怪的话,这些话,似乎有些像昨日轩辕冷所说的话一样。
虽然看起来是对她不好,实则却是为了她好?
轩辕冷,究竟要做什么呢?
而此时,又要将她带去什么地方呢?
真是令人费解。
可是看齐宝的意思,似乎怕隔墙有耳,不愿多说,心知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齐宝向来对自己是极好的。
她即是这么说,她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回以理解的笑容。
齐宝这才一转身,接过丫环递来的毛巾,说道:“王妃,奴婢为你拭脸!这盆水里面有凌神医为你配制的独门秘方,对你有好处的。”
说着间,手拿着毛巾轻轻地为落雪拭着脸。
毛巾方碰触到脸上,落雪便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袭向了自己,她吃痛间紧皱起了双眉。
齐宝却在这时又一次欺向了她,附于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到:“王妃您忍一忍。”
落雪虽不知道她的用意,不过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问也没有发出疼痛的声音。
齐宝连连换了三次毛巾,这才拭擦完毕,轻轻地将落雪放置于床上,而后交代那丫环去将早膳呈上来。
而落雪,此时已经被脸上那火辣辣的痛灼得冷汗直流,她只觉得脸似乎在被擦过之后,又一次开始肿胀了起来,尤其眼睛,又变得厚重了起来,睁也难睁得开。
嘴唇上那些裂开的伤口,更是发了狠地痛疼,终于忍不住,那泪,不由自主地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齐宝坐在床头,看着她痛得无法控制的模样,脸上带着心疼,竟是有些不忍去看。
见丫环送来早膳,她接了过来,而后亲自喂起了落雪:“这是燕窝粥,对身体的恢复还有容颜都是极好的,刚刚王妃擦了那药水,再配以吃些燕窝粥,能够更快地恢复容颜的。”
粥其实很可口,冷王府的厨子做的口味向来清淡适宜,很合她的胃口,而且燕窝温润滑顺也十分顺口。
可是此时,落雪吃起来却是极痛苦的,因为嘴唇极痛,每张开一次嘴巴,就如被生生地撕割一次一般,她根本就不敢嚼,一入口,就直接地咽进了腹中,因为每嚼一次,脸上的皮肤抽动一下,就有巨痛随之而来。
刚刚那药水,让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受着疼痛的折磨。
只不过吃了两三口,她脸上已经冷汗淋漓,而且眉也紧皱得不能再紧了,她深深地抽着气。
若非是向来自己有着强硬的忍耐力,早就哭喊了出来了。
而齐宝,看在眼中,也是心中疼痛。
吃了不到一半,落雪摇了摇头,是再也吃不下了,脸上唇上的痛,让她整个人的力气似都耗尽了一般。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脸上唇上在疼。
而有个人的心,却比她的脸上与唇上还要痛。
那人一身紫色盘龙长袍朝服,束发华冠,显得华贵而气势不凡,刀刻般俊郎的五官在晨光下显得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没有那么冷戾不可一世,多了一份人气,他就那么站在门外,眼睛紧紧地望着屋内。
当听到落雪那一下又一下的抽气声时,他的心,就如同被剜一下一般。长袍袖下的手,握得紧得发白!
本来,他想走进去的。
可是,想了想,终还是没有走进去。
他想,她此时一定不愿意见到他的。
而且,看着她的脸,会让他更加不忍。虽然,这是为了整个计划,但是,让她再受一次极痛的人,却是他。
一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他向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