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擎苍浑身都裹挟着浓烈的怒气，很快站起来，还想冲上去找厉天行；但那几个保安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用力推着他的肩膀，直把他推出去好几步远，厉声喝道：“干

　　什么，老实点！”

　　“你们干什么！”旁边一名医护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出来就挡在了厉擎苍面前，朝那些保安厉声喝道，“厉院长好歹也曾是这里的院长，岂能让你们这样推推搡搡？”“对啊，厉院长在位的时候对你们这些保安可好了，该有的福利从来都没有缺过；现在他不是院长了，你们为了上面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就这样对他吗？简直就是一群

　　小人！”另一名医护人员也愤愤不平地叫道。

　　几个保安一听，面面相觑之下均是面露愧色，不由得都垂下了手，不敢再动厉擎苍。

　　“什么厉氏家族的血脉，对于我们病人来说，都是狗屁！”一个病人叫起来，“谁对我们病人好，我们就认哪个院长，就这么简单！”

　　“对啊，大清朝都灭亡这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血脉之说啊？院长的位子当然是谁有能力，谁受人尊敬，谁就上啊！”另一名病人说。二楼过道里，厉天行又是一声肆意地冷笑，直接开口，就打破了所有人的最后一丝幻想：“那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我这个院长，是要一直当下去了；医院的价目表暂时维持现状，以后也只会涨价，不会跌价。至于你们这些病人，你们不服我这个院长也行，交不起这样的医药费也行，那就别在这看病了，赶紧出去另寻高明，我厉天行也

　　不在乎你们这些穷鬼。”“还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撂下这番极其过分的话后，厉天行话锋一转，“刚刚只要帮厉擎苍说过话的医护人员，无论是谁，一律立即开除。以后谁还敢再帮他厉擎苍说话

　　，直接开除，不必来过问我！”

　　“好了，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厉天行把话都说完后，就再无兴致面对他们，直接转身，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过道。

　　而他这些话一说完，整个一楼大厅里再次被引爆，各种声音起此彼伏，充斥着厉擎苍那脆弱的股膜。有经受不住厉天行这样的羞辱，当场愤然辞职的医护人员；有即使很有钱，但却不想在这种医院里看病，转身就走的病人；也有捶胸顿足，万分懊悔刚刚帮厉擎苍说了话

　　的医护人员；更有得了只能在国仁医院看的疑难杂症，却又无法支付高额医药费，只能等死病人，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嚎叫……

　　“厉院长，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就只能任由那个人渣在医院为非作歹了吗？”

　　“厉院长，您就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我们都很怀念您在的时候……”

　　“厉院长，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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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擎苍的大脑却是一片混沌，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以至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奋力拨开人群，走到大街上，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回意浩亨家的。

　　缩在计程车的后座里，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恐惧，恐惧自己怎么会在这几天内蓦地失去所有，变成这样一无是处的懦夫模样；

　　他懊悔，懊悔自己轻易把厉氏家族的产业交给厉天行那个人渣，害得多少医护人员失去工作，多少病患陷入绝望，他却无力拯救；

　　他憎恨，憎恨厉天行的肆意妄为，草菅人命，背信弃义；他更憎恨自己，如今竟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下一刻，他那粗粝的手指蓦地插入头发丝里，用力拉扯着头发，在心里歇斯底里般地咆哮着：“啊——”

　　＊

　　傍晚，在意浩亨家。

　　“擎苍，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快一整天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意浩亨一边敲着卧室门，一边苦苦劝道，“你打开门，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但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意浩亨愈发着急；但偏偏现在家里除了厉擎苍外，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连找个人商量对策的机会都没有。是他让殷明芳把陆亦双给带出去的。当上午厉擎苍回来，作为精神科医生的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而陆亦双还正处于最危险的孕早期，她现在可受不了一点刺

　　激，所以他就赶紧让殷明芳找了个借口带她出去，免得在家里受厉擎苍影响。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厉擎苍这个心理素质一向过硬，在地震面前都能从容不迫的男人，竟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可见早上他在国仁医院是受了多么大

　　的刺激。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厉擎苍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思来想去，意浩亨不得已，还是拨打了殷明芳的电话，想问问她有什么办法。但电话刚被接通，里面就传来殷明芳无比镇静的声音：“浩亨，我就知道你搞不定厉院长。放心吧，上午的事情亦双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正往回赶呢，马上就要到家了

　　。”

　　可意浩亨听了，自然非但放不下心，一颗心还顿时被提了起来：“什么，亦双已经知道了？你怎么能让她知道的！”“拜托，到了下午，这整个上海市的大街小巷里都在播放着国仁医院有变故的新闻，我们就算是躲都没地方躲，我怎么还能瞒得了亦双啊！”殷明芳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

　　“那……那亦双现在怎么样？”意浩亨试探性地问。

　　计程车里，殷明芳扭头看了陆亦双一眼，发现她面色平静如水后，就对意浩亨说，“她看起来还可以。浩亨，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那就好，”意浩亨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明芳，那你们赶紧回来，擎苍好像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