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儿大腿无力,步子跨大,却双腿一软,“砰”然而倒。
“喂,你是不是男人?走路都走不了,站都站不稳。”孙雨冰气恼地返身过来,扶起他,却又骂他。
石心儿淡然一笑,低声道:“孙姑娘,我现在要给你当牛当马了,我不是男人了。”
“你……”孙雨冰闻言,气得说不出话。
奇峰林立,怪石密布。
孙雨冰俏脸气得煞白,心肠却软。
她搀扶着石心儿下山,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走,走下南天门。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飞瀑高悬,烟云浩渺。
他俩又回到水帘洞。
血迹还没干。
遗体已不见了,想来是被高不攀等人抬走了。
血腥味呛鼻。
“看来,咱俩得先去桃林住一阵子了。”孙雨冰捂着鼻子,甚是难受。
她取走几件衣衫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走到石心儿跟前道。
“但听姑娘吩咐。”石心儿此时身体差,头晕眼花,强撑着朝她拱拱手。
“呵呵,对了。你就得听我吩咐,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牛,我的马,你只能听我的。”孙雨冰笑了,笑得很灿烂。
石心儿也是淡然一笑,没有计较什么。
他重情重义重承诺,既然答应了要还债,就得履行诺言。
“那走吧,咱们到桃林里搭个两帐蓬。”孙雨冰乐了,她就喜欢石心儿现在这种态度。
她将物品打包,背在背上,又搀扶着石心儿,走出水帘洞,再搂着他,双足一点,飞掠而出,穿水帘而过。
“你轻功真好!”石心儿被她抱着,凌空穿越水帘洞,见她肩膀竟然没滴几滴水,不由赞叹出声。
“呵呵,等你伤好了,所有苦的事,都由你来做。”孙雨冰双足落地,松开他,乐哈哈地道。
“好!我很能干的。我们香花岛是一个新建的国家,所以,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岛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拿起锄头,开荒垦地,建庄园,筑房修路,还得防备倭寇袭击。我们刚到香花岛的那十年,都很辛苦。虽然,我家很富有,银子多得数不清,但是,有银子却没地方花。现在就不一样了,遍岛民众,家家户户都很富,每户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没有一个光棍,也没有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倭寇对我们羡慕死了,老来侵犯咱们,但是,每次都给我们打得屁出尿流,滚爬着走。”石心儿也不推辞,反而道出自己在香花岛的经历。
但是,他语气又透出自豪。
“什么是光棍?什么是老姑婆?”孙雨冰没出过大山,对那些不感兴趣,但对光棍却颇为不解。
“光棍?就是娶不上媳妇的男人。老姑婆,是我们那里的俗语,即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石心儿解释一通,感觉好笑。
“呸!我就不嫁。你敢说我是老姑婆吗?”孙雨冰闻言,眉头一皱,颇为恼火。
“孙姑娘,为何不嫁?你不嫁的话,你会很孤单的。等你老了,没人服侍你。你有病的时候,没有侍候你。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无论男女,长大了,都面临着婚姻之事。”石心儿不解,但也劝说她一通。
他说到此,脑际间掠过了武凤凰、柳蝶儿两个美丽的倩影。
武凤凰对他的关心,让他一直都很感动。
柳蝶儿美不胜收,多才多艺,让他很心动。
但是,他又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与柳蝶儿是不可能的。因为,柳蝶儿是沈再生之女,而石心儿终究要与沈再生决斗的。
如果他杀了沈再生,柳蝶儿与他便有了杀父之仇。
她还能嫁与杀父仇人吗?
如果,他被沈再生所杀,那他与柳蝶儿更是不可能,两人只能阴阳相隔。
石心儿话音刚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
山风阵阵,泉水潺潺。
松涛盈耳,鸟语花香。
“你叹什么气呀?你是不是男人呀?你说话算不算数呀?”孙雨冰不知石心儿内心想什么,以为他不甘心他许下的诺言,又训斥他一顿。
石心儿无语,不想与之争吵什么。
他艰难跨步,走在前面。
“好了,我不骂你了,知道你是小气鬼。只要你陪我种好桃林,等长出蟠桃,你就可以走了。”孙雨冰见状,走上前来,与他肩并肩,搀扶着他走。
石心儿仍是不吭声,心道: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当没听见,不与她争吵便是。男人大丈夫,岂能整天与女人吵架斗嘴?
只是,他心里有些迷茫:自己要等到长出蟠桃才可以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自己真要与她终老荒山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荒废掉吗?
他心里确实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他得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可大可小。
如果能早日长出蟠桃,他便可以早日离开花果山。
如果蟠桃一直长不出来,那他只能与孙雨冰终老荒山,因为他是重承诺之人。
弯月升空,银光洒地。
桃林残枝败叶,光秃秃的,甚是荒凉。
猴子仍在秃丫上跳来蹿去。
“哪,你歇会。今晚,我服侍你,帮你做饭,为你搭好帐蓬。你的长袍很破烂了,我帮你缝纫一件长袍。等你伤好,什么事都是你干,你得补偿我。”孙雨冰扶他坐下,道罢几件事,便去搭帐蓬了。
石心儿一声苦笑,没有吭声,坐在秃树下。
他抬头望月,想起了远在香花岛的爹娘,想起了白发苍苍的雄樱会那些前辈。
他心头一阵难过,自己无意中犯了一个过错,却要在此付出一生的代价?
“爹,娘,恕孩儿不孝,孩儿此生可能不能在你们面前尽孝了。寻找失散的众兄弟下落的使命,也只能靠轩辕兄弟去完成了。”石心儿想到此,蓦然朝东面下跪。
孙雨冰闻言一怔,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石心儿起身,回过身来,眼望孙雨冰,道:“孙姑娘,你放心,石某牙齿当金使,说话算话,一定守诺言,重信用。你放心搭帐蓬吧,我一旦伤好,会包揽所有农活。”
孙雨冰没有吭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里被石心儿感动了。
但是,她舍不得放他走。
因为桃林毁了,那是她家祖宗十八代以来的心血。
如果,她放走了石心儿,她确实等于失去了一切。
她默不作声地转身,去搭帐蓬,弄好之后,又扶石心儿进去歇息。
然后,她搭自己的帐蓬,又点燃一堆火,坐于火堆前,为石心儿缝一件长袍。
旭日东升,霞雾弥散。
石心儿一觉睡醒,揉揉眼睛,钻出帐蓬,却见孙雨冰侧倒在火堆前。
火堆早灭,只剩灰烬。
她左手握着针线,右手拿着一件黄色的长袍。
“孙姑娘……”石心儿一惊,生怕她被人袭击而倒的,蹿步上前,扶她起来。
“你醒了?你试穿一下,看看长袍是否合你身子?”孙雨冰一惊而醒,睁大眼睛,分开他的手,将长袍递与他。
“嗯!谢谢!”石心儿见她没事,稍稍放心,接过长袍,心头是一阵异样的感动。
“不用谢!你也不用说好话。反正,你欠我的债,是一定要还的。你伤势一好,就得劳动去,好好服侍姑奶奶。”孙雨冰揉揉眼睛,俏脸明艳绝伦。
她话是如此,神色间却多了一份温柔,妩媚可喜。
她道罢,便钻进帐蓬里睡大觉去了。
石心儿拿着长袍,复入帐蓬,更换上新袍,倒是挺合身的。
他走出帐蓬,张臂舒气,登觉神清气爽。
群峰遥峙,翠绿扑面,花香阵阵。
石心儿伸伸腰,张张臂,呼呼气,感觉身子没什么异样,便自觉地拿起锄头,挖坑种桃。
尔后,他生火做饭。
真的样样拿手。
他这么勤快,孙雨冰找不到借口为难他了。
两人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男耕女织。
他们只盼那只桃核能尽快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石心儿将那只蟠桃核种下了,什么时候才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难不成,他要在此呆上一辈子?
且说小魏子于清晨时分,告别纳兰兄弟,背插钢伞,策马走出洛阳南门,旋即南下寻亲。
他策马跃过吊桥,又回头望了一下城头,对纳兰兄弟甚是依依不舍。
然而,石心儿“之死”,寻亲的重任便落在了小魏子身上。
因为纳兰兄弟是朝廷官员,不可能长期离开官府,行走江湖。
完成父母寄予的重托,只能靠小魏子了。
纳兰兄弟玉立城头,眼望小魏子离去,也是依依不舍,他们一直朝小魏子的身影挥手。
小魏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扬鞭抽马,狂奔而去。
不一会,他便来到了南郊龙门山,这是他南下必经之路。
朝阳东升,大地生温。
晨风扑面,已有热气。
龙门山又称西山,与对面的东山,中隔伊水。
这里山清水秀,石窟瑰丽。
山脚羊肠小道,小魏子稍稍提缰,策马缓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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