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所悟
姜淑兰按照沈凌云的意思把那两句话的意思一一说完,就看到沈凌云拎着他的绿色军包走了过来。
“我说得对吗?咦,你拿你的包做什么?”
沈凌云将包小心翼翼的搁到了矮柜上,也不急着从里面拿东西,而是转过头看着姜淑兰,双手搁在膝盖上,唇角挂着笑容。
“猜?猜猜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这可不好猜。
因为姜淑兰的记忆里,她从嫁到沈家后,直到去世,除了药以外,从来没有见沈凌云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张纸,哪怕只是一个粑粑。
可现在她也没有生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脚上磨起的泡和还未脱痂的手指头,可药他刚才已经给她了呀。
姜淑兰想了想,只能摇摇头。
“猜不到,什么好东西?”
莫非又是单位发了什么好东西?
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沈凌云也没了逗弄她的心思。
也是,这么多年了,自己对她上心的时候并不多,她就算想猜可能也不敢猜。
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拉住了包包底部,将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待看清倒出来的东西之后,姜淑兰整个人都愣住了。
包包拿开之后,矮柜上赫然躺着一支英雄牌的钢笔,一瓶那种方瓶装的黑墨水,和好几个洁白干净的本子。
“这些,是给我买的?”
沈凌云有一只钢笔,经常别在中山装的口袋里,每次换衣服的时候他都会把钢笔转移,她一直记得很清楚。可这不是沈凌云的那一支,他的那支,是通体银白的颜色……
她以为她学写字,他顶多将他的笔拿出来给她用用,很有可能,他都不舍得给她用笔,她甚至还想过用瓦片在地上写。
可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买了一支钢笔,蓝色的笔身,银色金属的笔帽。
“对,给你买的,花了我一块钱呢。还有这墨水,墨水稍微便宜一点,三毛钱一瓶,本子五分钱一本,我给你多买了几本,够你用好一阵子了。”
听他一样一样的把东西往自己的面前推过来,姜淑兰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忽然有点胀又有点酸涩。
“哪里用得着买笔,我……我就是随便学一学,只求以后不当个睁眼瞎子罢了,哪里用得着花那么多钱。”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这可把沈凌云吓坏了。
他做这么多,是想让她高兴让她笑,可不是为了让她哭的呀。
沉着稳重如他,在看到姜淑兰眼泪掉下来的一瞬间,第一感觉竟不是一如以往的厌烦,而是心口发紧。
手也有些微颤,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你别哭呀,我买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让你哭的,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再说了这也没花多少,怎么就哭了。”
姜淑兰闻言,不由抽泣一声,指了指面前的东西,“这还没花多少啊?快两块钱了,咱们家一个月的酱油醋盐加起来还用不了两块。”
“那能一样吗?”沈凌云抚额汗颜,感情这是心疼钱了。
“是不一样,买油盐起码还能进肚子,买这些,回头让妈知道了,还不得骂我败家啊。而且……”
“而且什么?”
沈凌云耐着性子谆谆诱导,就想看看这女人脑子里装着的想法都是些什么。
难得她话这么多,索性让她说个痛快的。
果然,姜淑兰被他这么一问,就跟话匣子被人掀开了一样。
“而且这些钱都是为了我一个人花的,我……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为我花这么多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另一端人生里,我们夫妻几十年,你从未特意为我花过一分钱。
而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没想过,不是没奢望过,却很清楚那是奢望,也只能奢望。
所以,这辈子我打定了主意,要用尽手段让你将所有的精力与心血都花在我身上。
可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你就……你让我如何不激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淑兰的话,沈凌云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疼。
双臂,像是脱离了脑子的控制一样,一张,就把面前哭个不停的小女人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别哭了,我是你男人,我的钱找来就是给你花的,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想这么问她。
可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这几年他们之间的情形,终是没有问出口。
“凌云,你真好,你太好了。”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无论前世今生,无论我是软弱还是谦卑,都不曾嫌弃我。
“我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期望。凌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你别再不理我了。”
别再对我冷眼旁观,别再对我不闻不问,我们不要再像上辈子一样,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听着姜淑兰的保证,沈凌云只觉得心口更加发紧发疼,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该死的,这几年,他怎么好意思将所有的错误都怪在她的身上。
她嫁过来,本就属于高嫁,她又是个敏感的性格,当时肯定就觉得低了自己一头。
而自己那个作为媒人的姑婆由来喜欢自己,肯定没少在她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聪明,还读过书……
另一边,岳母对她的教导又封建得很,连‘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话都能教出来的母亲,除了教她嫁过来之后以夫为天,他还能指望她教她男女平等?教她讨好男人拿捏男人?教她想方设法管住一个家?
从一开始,就是他想岔了,忽略了她。
想到她刚进门不久,自己耐着性子哄了她几次,她总是令自己不满意后,自己就干脆背上行囊离家去外地念书,将她一个人抛在家里。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考了工作回家来,就看到她被三婶儿一次又一次的忽悠欺负,却总是选择冷眼旁观,不理不问。想着自己还嫌弃她又蠢又笨,却又偏执执拗,分不清好歹。
沈凌云恨不得甩给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