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泪相凝
“哪,胡子最多的那一个!”贺喜流着激动的泪水,指向人群中颇为孤单的凌南天。
“志刚,老子在这里呢!”凌南天闻言,心头一热,便将假络腮胡子一扯,露出英俊脸容,泣声大喊。
他张臂抱向吴志刚。
之前,他在人群中一直寻找韩丹美丽的倩影。
他目光环视,却始终没看见韩丹,心头很是失落。
他与文工团团员和游击队员们简单寒碜几句,便孤孤单单地独站人群之外。
“凌南天……凌三少……假洋鬼子……哈哈哈,你可是我的老领导啊!哎呀,我可想死你了!你他娘的,什么跳海自尽、精忠报国?你他娘的全是骗人的鬼话。你骗了老子多少泪水呀?你知不知道,当年在井冈山上,我和韩丹在战事时报上看到你的‘死讯’时,我和韩丹都是哭的晕天暗地!你他娘的,你把我们俩人的泪水都骗走了。亏我们还为你刻写灵牌位,组织战友为你祭典,介绍你的生平事迹和英雄传奇故事,号召战友们向你学习。”吴志刚激动地拥抱凌南天,连连朝其背部擂拳,泪流满脸,连爆粗口,说起自己与韩丹曾为凌南天“死讯”传来时的痛。
“哈哈哈哈哈…………”
几方面部队的人马,耳闻吴志刚之怪言怪语,全是大笑起来。因为吴志刚是真正的斯文人,绝少爆粗口的。
“哎,人生如果没有一点小插曲,活得没有滋味呀?老小子,你也会爆粗口了呀?好!你他娘的,你现在才象一个军人!哈哈哈!”凌南天也是热情地拥抱吴志刚,也开起了玩笑,言罢,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俩人是老战友了,久别重逢,激动相拥。
只是凌南天的心头始终是酸酸的,没有表露出来而已。因为吴志刚老是提到了韩丹,而韩丹又始终没有在凌南天的面前出现。
但是,他心头酸涩之中,又浮起一阵甜滋滋的味道,韩丹听他的“死讯”后,竟然为他哭了,而且还哭得一塌糊涂。
这说明,韩丹的心中仍然有他。
凌南天在激动地拥抱着吴志刚,旋身而晃,身子倏转之际,目光终于触及欢呼雀跃队伍中的韩丹。
韩丹玉立于人群中,俏然迎风,满脸泪水,也在怔怔出神地望着凌南天。
她已换上了全新的八路军军装,显得娇俏英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正含笑又含泪地望着凌南天,俏脸绯红,甚是迷人。
她听到了吴志刚对凌南天所说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志刚竟然说她为凌南天而哭,且哭得一塌糊涂,让她的心又羞又气又无奈,却不便当众斥责吴志刚。
之前,韩丹在人群中,也是一直都在寻找凌南天的身影。
但是,人多杂乱,又是在激动地欢呼雀跃。
她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凌南天的身影。
之前,在腾城的时候,凌南天为她冲冠一怒打霍千年,他那双华贵而忧郁的眼神,已深深地印在韩丹的心中。
她怀疑凌南天还活着。
可是,她一直没有机会打听凌南天的消息。
直到稍前,她接到于志国的电报时,才证实凌南天确实活着,且还暗中指挥特战队员们狠狠地打击鬼子,组织过多起重大事件,给予鬼子沉重的打击。
这可把韩丹乐坏了。
最近几个夜晚,她都在蒙着被子,偷偷地激动地哭泣:离开凌南天八年了。
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八年的分别!
八年的相思!
八年的泪水!
八年心灵的孤单!
八年为他“死讯”的痛苦!
这是多么令人难熬多长冗长的时间啊!
即使在她人生最危险、最困难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路上,她也没有停止过这种思念!
此时此刻,韩丹思潮起伏,暗道:凌南天怎么会与冯云结婚?他是因为我的愤然离去,才与冯云结婚的吗?
他婚后,过得幸福吗?
他有没有想起过我?
他的风流性子改过来了吗?
他究竟有没有真爱过我?
他也真神奇呀!竟然能潜伏于鬼子的队伍中,又能暗中狠狠地打击小鬼子。
稍后,他还会潜回于鬼子的队伍中吗?
他在微山湖里会停留多长时间?
我和他的关系如何处理?
我和他会合后,还能忘记过去?
他在微湖山停留时间一长,芦苇寨的谭八腿会不会找他算八年前的那笔帐?
唉,都过去了。
我还想他干什么?
我又何必为他愁肠寸断,愁眉苦脸?
凌南天看到韩丹,瞬间呆立,似被武林高手定住了身形。
他抱着吴志刚,却是双眸直瞄韩丹高耸轻晃的双峰。
然后,他的眸光又定格在她银盘皓月似的俏脸上。
两人目光相接,噙泪相凝。
凌南天霎时间思潮起伏,心里暗道:丹丹真的结婚了?她真的嫁给吴志刚了吗?
唉,我还想她的事情干嘛?
我现已是有妇之夫,她是有夫之妇。
我得想法通过鬼子的封锁线,先去找我的夫人云儿的下落,我母亲的下落,一家人团聚才是真的。
唉,不想也不行啊!
由美竹子怎么办?
我离开了腾城。
我的事情迟早会暴露的。
会不会连累由美竹子?
倭寇皇室会不会将竹子下狱?
会不会将竹子与岸男一起下狱?
虽然她是倭国中人,但她是一介女子,对我钟情,对我疼爱,赋予我荣华富贵,而她也无屠杀我国民众。
多年夫妻之情,岂能说断就断?
唉!
听说樱子也为我生了个小孩,叫作田中俊男,不知她母子现在的生活过的如何?
郭妙妙在南京大屠杀中,逃出来了吗?
她是否嫁人了?
小风仙自组红色娘子军,在胶东一带到处袭击鬼子,我是否应该过去相助她一臂之力?
虽然我和她是因为一句戏言而结合。
但是,我走后,我“死”后,她却能继承我“遗志”,独立自强,仍留革命队伍之中,可见其对我之坚贞,对我之忠诚!我又岂能对她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