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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两人继续在说着话。
端敏道,“时辰不早了,你现在马上回宫去准备着。若是将事情搞砸了,本公主可饶不了你!”
男子应道,“是,公主,小人明白!”
有脚步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青裳则飞快地跃上了房梁藏在了暗处。
没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从下面走过,一直走到前堂去了。
青裳眼神一眯,居然是这小子?
夏宅对面刘老爷的儿子刘义安?那个风~**人珍娘的儿子?
据说她那儿子是个好吃懒做的主。
跟他老娘一起败光了继父家的家产后,被人家赶了出来,又死皮赖脸的回刘宅找刘策。
刘策现在可是接任了东平侯的职,任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那可是朝中的肥差。
就算他自己不捞钱,旁人为了讨好他,那也是钱源滚滚的会送到家里。
但刘策为人古板没理那母子俩。
因为珍娘带着儿子改了姓――虽然由石义安又改回了刘义安,但刘策仍没让刘义安回刘宅。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跟着别的男人姓?再说了,儿子还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的纨绔?
王妃将珍娘送入了牢里,刘策还放下狠话,除非他死了,否则珍娘一辈子也不得出来!
没有刘策的相助,花钱如流水的刘义安,这是为了钱财而勾结端敏害人了?
一时动不了端敏,暴打一顿这小子可是不在话下。
居然不死心的来害人,这是活腻了?
她悄悄跟着刘义安。
等他走到糕点铺子的店后牵马的时候,将整张脸都用头巾遮住的青裳,忽然从暗处跳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便朝他踢去。
刘义安虽然也是武举的第七名,但在青裳这一等青隐卫的面前,可只有挨打的份。
只十来招,他便被青裳踩在脚下。
青裳挥着手巴掌便对刘义安左右开打。
“你……你是谁,为什么打我?来……来人啊,救……”
青裳直接一脚踩在他的嘴巴上,将他的喊话堵了回去。
她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为难谢枫?说,不说实话,姑NaiNai今天就踩断你的脖子!”
刘义安吱吱唔唔的说不清。
青裳将脚放开了一些。
刘义安大吐了一口气,说道,“我……我哪跟他有仇啊,没有的事,没有……你瞎说……”
“是吗?”青裳眼神一冷,用力飞起一脚。
“啊――”
一声惊呼,刘义安被她一脚直接给踹进了不远处的小水塘里。
这几天冷风一吹,天气忽然变冷,水塘的水冰寒刺骨。
虽然水不深,但刘义安又吓又冷,呛了好几口泥水,别提有多狼狈了。
他可是公子爷出身,几时受过一个女人的欺负?
心中窝了一口气,骂骂咧咧地从水里站起来。
可再看向岸边时,早没了那个蒙面女人的影子。
他气得咬牙怒骂,“谢枫,小爷我饶不了你,竟然派个女人来欺负小爷!走着瞧!”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提着湿湿漉漉的袍子便往岸上爬。
手刚摸到岸边的石头,就被岸上一人给吓得又溜回了水里。
那人面色阴沉,双目中一片森然。
“我问你,你是不是找人为难谢枫了!说!”
这人一身粗布灰色袍子,穿着简朴,但通身散着一股子傲然的书卷气,正是刘义安的生父刘策。
刘义安讪讪一笑:“父亲,没有,没有这回事呢!您听谁瞎说?”
刘策瘦削的脸上怒气翻腾,下巴紧绷。
“没有?哼!你骗不了老夫!我问你,半月前,你在皇宫当差的时候,与他人聚众赌博,被谢枫捉住了是不是?”
“……”
“他罚了你一个月的饷银,你就怀恨在心,几次与他发生冲突当面谩骂是不是?”
“……”
“他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才没有为难你,可你不知感恩,却在五日前的晚上,伙通他人在他回家的路上暗杀他,有没有这回事?”
“……”
“就凭你的本事也想暗杀他?你就别给老夫丢脸了!他一出手就会打断你的腿!”刘策气得一脸的铁青。
而刘义安面对自己父亲夸别人损自己,心中早已腾起了怒火,却不敢反驳。
他从水里爬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父亲的面前。
他的衣裳上滴着水,都不敢拧,只是,脸上露着些许不耐烦,唇角撇了撇。
“他是我上司我怎么可能暗杀他?你这是听谁胡说的?”
“你还狡辩?老夫这里有证据!”刘策立刻大怒,声音都拔高了些。
刘义安不说话,“……”
刘策从袖中取出一只飞镖扔在刘义安的面前。
“你看看这是什么?你那同伙老田的儿子全都交待了。如果你再敢害谢枫,老夫便永不认你,这京城你也不必待了!你给老夫滚回老家去!”
刘策气得身子颤抖。
一直老老实实站在刘策面前,听着训话的刘义安,这下可再忍不住了。
他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永不认我?赶我走?你现在认我了吗?你有让我回家吗?在人前,你有跟他人说,我是你儿子吗?从来没有吧?”
“……”
“刘宅都没有让我进去,我参加武举比试,你也不帮忙,让我输得那么惨,害得我只拿了个第七名!”
“……”
“还让我到谢枫的手里当差,每天见他摆他架子听他训话,你算是我的父亲吗?你这是在故意羞辱我!”
刘策的脸色更加黑沉,他挥起手来直接给了刘义安一巴掌。
“混账!我是让他罩着你,你这个糊涂蛋!要不是他,就凭你的名声你的本事,你还能进皇宫当上大内护卫?拿着丰厚的饷银?你顶多只能到顺天府里当个九品捕快而已!”
当着自己的面表扬别人,辱骂自己,从小被珍娘宠着的刘义安越想越恼火。
他指着刘策就怒骂。
“什么叫他罩着我?你是在让我做他的小跟班而已,更好的显出他的能干!是为了讨好他的老娘――你那个姘头夏玉言!”
刘策气得脸色铁气,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伸手指着他,“你……你……”
刘义安又冷笑一声。
“我再无用,也没你无情!当年,我外祖家与人打着官司急需用钱,娘让你从官家挪用一千两银子出来,你却不同意,害得我舅舅输了官司坐了牢,还要赔更多的钱。你这样无情的人,还有什么资格骂我?”
“……”
“娘没法只好找那个石老爷帮忙,你却一气之下将娘和我赶出去了!你有关心我和娘吗?”
“……”
刘义安冷笑,“现在呢,那个夏玉言不过是个半老徐娘,你也好意思下得了嘴。他们家修缮房子,你还上赶着去帮忙,却不管娘和我的死活,还送他们一座价值连城的玉观音!你却来指责我,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你……你……”刘策气得脸都白了,“你混淆事非,你舅舅强抢民女将人逼死,吃官司坐牢赔钱,是让他长点教训。你娘不守妇道,跟姓石的行龌龊事在先,我休她在后!”
“那也是被你逼的!你嫌弃她不通墨水,一直对她爱理不理,你就喜欢那个装模做样的骚货婆子夏玉言!是不是她在床上的本事比我娘强?你将我娘弄进牢里勾搭上她?”
啪――
又是一记清亮的耳光甩在刘义安的脸上。
刘策的一张老脸气得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整个身子都发着抖。
“你……你……,你被你娘教成了什么样?你……你给老夫滚!”这还是他那聪明礼貌的儿子吗?居然说出这么恶俗的话来。
他越想越气,又扬起了手巴掌。
刘义安这几日被谢枫罚了银子心中正气恼。
父亲不帮自己反帮对方,他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
刘义安的身子一歪,躲过了刘策甩来的又一个巴掌,挽了挽袖子扬长而去。
还有公主交代的正事要办,他才不要听自己迂腐的父亲不停地唠唠叨叨。
父亲不帮忙,他自己自谋前程。
因为在水塘边上,刘策这回是气得狠了,出手的劲很大,结果没打着刘义安,而脚又收不住步子,整个人往前一扑,掉进了水塘里。
“你……你个逆子!你回来……”
刘策猝不及防的掉到了水塘里,狠呛了一口泥水,更加气得咬牙切齿。
但刘义安头也不回的早已走远了。
…。
奕王府里。
到糕点铺子里买了红豆馅的金妈妈回到段瑞住的园子。
彼时段瑞已起了床,除了精神萎靡不振外,吃喝照旧,正坐在园中的树下拿一片菜叶逗着一只小兔子在玩。
红萼见金妈妈走来,马上挑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金妈妈脸上讪讪地,扯了个笑容。
“红姑,这天气冷了,饼子最好吃热的,侯爷身子弱,吃凉的坏了肚子怎么办?所以,我在那店子里等了一会儿,就等那刚出炉。看,都是热呼呼的呢。”
她将手里的竹篮放在院子中的小石桌上,一一取出里面的饼子。
红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招呼另一个婆子给段瑞洗了手,服侍着他吃起来。
金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很好,马上要正午了,进宫的时间到了。
她悄悄捏了下腰间的荷包,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唇。
……
王府后院的花园。
段府被青一请出去后,一直没回后宅。
云曦闲着无聊,便在花园里闲逛着。
两人大婚,朝中的大臣们自然不会来找他,但府中的杂事,定然不会少。
她上回住在府里的时候,段奕还让管家朱贵将账本抬来让她管着,这回反倒什么也不让她做。
离进宫的时间还早,青衣便陪着她坐在后宅的花园里休息赏花。
青裳这时一路小跑着走来。
“王妃!”她走到云曦的面前,朝左右看了看,发现花园里没有其他的人,这才小声的说道,“奴婢有重大的发现。”
云曦抬头看向她,眉尖一挑,忙问道,“快说,你发现什么了。”
青裳道,“王妃您说的没错,瑞小侯爷身边的大个子婆子果然有问题,她刚才出了府,去了王府后面街上的庆芳斋。明面上说是买糕点,但实际上是去见那个她的背后之人――端敏公主与刘大人的儿子刘义安!”
“端敏?刘义安?”云曦诧异的问道,“这两人怎么会勾结在一起了?”
青衣这时说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就在您不在京中的时候,刘大人找了关系,让他的儿子刘义安进了宫中做了大内护卫。专门守护端敏公主住的那一片宫苑,端敏找上他,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
云曦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二人与那婆子有什么勾结?”
青裳便将偷听的话一五一十的对云曦说了。
云曦眉梢一扬,“一个依旧要害玉娥姐?一个想着害我哥?这两人,本宫可不能再容忍他们闹腾下去!”
青衣又道,“王妃,那刘义安好吃懒做,被他的上司枫公子训斥了几次,想必是怀恨在心才要害枫公子。这等小人,同他那个水性扬花的娘一样,万不可放过他!”
青裳卷了卷袖子,得意的扬了扬眉,“当然,刚才奴婢就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那小子,要不是想着要早点回来汇报情况,奴婢一定再狠狠的揍他一顿。”
云曦伸手掐了一支刚开的丹桂,放在鼻下轻轻地嗅着。
她的眸中戾芒一闪,唇角浮起冷笑。
“不,打人,何需咱们自己动手,过一会儿不是要进宫了吗?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这些人,居然在她大婚的第二天来捣乱,她可绝对不会手软!
…。
段奕来到后院,远远的,便见云曦正与青衣青裳两个侍女赏着花,浅浅笑着说着什么。
她的身侧是开得正艳红的木槿花,但,人比花更娇。
他看到了岁月静好。
他的小王妃,就该这样赏着花,扑着蝴蝶,闲适过完每一日。
云曦对两个侍女吩咐好一会儿进宫要留意的事情,转身时,正看到段奕站在几丛花枝后浅浅而笑看着她。
她马上提着裙袂走过去。
但段奕却快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青衣青裳朝他行了一礼后识趣的走出了花园。
园中只剩了两人。
段奕握着云曦的手,朝她脸上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云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抽出被他握着的右手,摸了摸脸,眨着眼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没有?没有你看得这么起劲?”她扯了扯唇。
“就是想看……”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又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神色微凝。
他以为昨天是她抹了胭脂的缘故,让他恍然看到了婉婉的脸。
但今天才发现,她洗去了胭脂,这面容依旧没有变。
这是……上天成全他?
“怎么啦?”云曦摸摸左右的脸颊。
他微微一笑,“走吧,该进宫了。”
…。
王府前,马车早已备好。
三辆马车,走在最前面的是段奕与云曦的大马车,中间是瑞小侯爷与红萼的,最后面的马车中坐着侍女。
因为是亲王与皇子共同出行,马车的一前一后则是分别跟着十个护卫。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朝皇宫而去。
青裳与青衣同金妈妈与另一个婆子坐了一辆马车。
青裳的目光似笑非笑的,一直看着金妈妈。
金妈妈被她看得汗毛竖起,一个劲的往角落里缩。
青裳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心中冷笑,这婆子就这么点儿胆量还害人?待会儿看姐怎么整死你!
。
半个时辰后,车马队到了皇宫。
一个是幼年皇子,一个是亲王,守宫门的宫卫自然不敢拦着,只留下了护卫与侍女们的马车。
段奕与云曦及段瑞的马车依旧往里走。
侍女们则是下车步行跟在马车一侧。
宫中不能带多的护卫,只有青一与青二一同随行。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到了二重宫门处停下了。
因为再往里面走,便是高高的台阶,自然是不能坐车了。
段奕扶着云曦下了车,与段瑞步行先到了元武帝的帝寰宫。
守门的太监见到他们来了,马上朝里通报。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宫女走了出来,朝着段奕福了一福。
说道,“皇上马上会到鸿宇殿,请王爷王妃及瑞小侯爷先行一步,就不必再问安了。”
这宫女的声音有些耳熟,云曦抬头看她,陌生的脸,这是……
一旁的段奕则说道,“劳烦姑姑传话,本王尊旨。”
她还要回头看那个宫女,已被段奕捉住手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亮,这是林素衣的声音!
难怪元武帝最近没有什么动作,他的身边有林素衣在,他想做什么都不成!
因为,林素衣便是顾凤的再生!
而当年,顾凤可是义无反顾的爱着元武帝,为他南征北战,最后却是惨死地下,她现在进了宫里,不杀元武帝,也不会让他有好日过!
又走了一段路,她悄悄对段奕道,“她是素衣?对吧?”
段奕点头,“对!她与皇上的恩怨,旁人无法插手,她是要杀他,还是要囚禁他,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静观其变好了。”
朝政,京城的防卫,都已一一部署到位,就算元武帝忽然驾崩,刘皇后那里有什么暗招,他也能应付自如。
还没有到鸿宇殿,云曦他们一行人,却迎面遇上了刘皇后。
两方人在一处回廊里停下脚步。
段奕只微微朝刘皇后额首一礼,“皇嫂。”
云曦也微微福了一福,“皇嫂。”
刘皇后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没有淑妃的妖娆,但也端庄娴淑。
保养极好的脸上,笑容渐渐地冷下来,她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云曦。
云曦迎上的她的目光,神色坦然,但心中却生起了狐疑。
这刘皇后,为什么这样看她?
难道是因为端敏与谢枫的事而怪罪她?
半晌,刘皇后才勉强扯了个笑容,“王爷,弟妹,恭喜你们了。”
“谢皇嫂。”段奕点头一礼。
“你们先到鸿宇殿赴宴吧,本宫要迎皇上。”
“好,皇嫂请――”云曦侧身让在一旁。
刘皇后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朝帝寰宫方向而去。
等云曦一行人已不在视线里,刘皇后这才停了脚步,
她的手一挥,屏退了一众侍从,只留下了从娘家带来的老仆人尹嬷嬷在一旁。
“娘娘――”尹嬷嬷上前扶着身子发着抖,而脸色苍白一片的刘皇后,“您还好吧?”
“怎么会……这个谢云曦怎么会是那个端木雅的女儿?难道,让本宫又看到那张脸活完下半生?”
尹嬷嬷安慰道,“娘娘,也许只是长得像呢?这世上有长得像的两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刘皇后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两眼血红目光发直,唇角哆嗦着。
“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那个贱女人,抢走了那人的心,还留了一个女儿来伤我的心吗?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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