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2)
“哼,你那陪嫁箱子的钱多的是,买根链子而已嘛。”小怜不以为意,凑上前道:“怎么样,你喜欢吗?我告诉你,我可和杨记的杨六爷套好了交情,我去买,可以有折扣呢。”
“你套好了交情?”朦儿一愣,“你去了很多次吗?”
“那是当然,那里的东西有好看有实惠,好多首饰我都想买。”小怜嘟嘟嘴,“这几天你又忙着刺绣那个什么什么图,我闲得发慌就多去了几次。”
“你……”朦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怜,可那陪嫁的银子也不是她的,那是小姐的,而小姐临走又说,以后的事情都听小怜的,所以,她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权力。
见朦儿发呆,小怜有些不耐烦了:“朦儿,你这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朦儿被小怜一问才想起来,道:“我想问问,你能帮我去问问上次德惠楼的骨头汤是怎么做的吗?上次骗了萧管家,总是不好,我想给他做一碗。”
“就这么点小事,你有什么好不安的?”小怜看着朦儿的榆木脑袋,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再说了,德惠楼是百年老店,那些菜的配料可都是秘方,怎么可能告诉你?”
“是这样啊?”朦儿有些失望,看来,只能按自己的办法去做了。好在,这几天大夫人说让她好好休息,为大少爷熬药的事情就都让香菱她们去做了,让她的时间有了闲暇。
煲汤是见很费时间的事情,准备好多材料,还要煲出浓郁的味道,没有几个时辰是下不来的。
一大早她就去打听了一下,原来萧落烟昨天见完她回去一直睡着都没起,照她三天没合眼后来睡了一天一夜的情况看,他今天应该会醒吧?反正早些备着总没错,早点给他喝完,心中的不安也好少去许多。
果不其然,过了晌午,就有人来说,萧落烟醒了,大夫人让厨房端菜过去,和昨日的朦儿有些类似。
朦儿见众人端菜出去,才自己端起汤偷偷地出了门。
其实一碗汤而已,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不过,她想起昨天的待遇,那些丫头们一定不会让她亲自端着汤过去的,可是,她还有些话想对萧管家说。
远远见唯见园里走出了那些送菜的丫头嬷嬷们,朦儿才敢进园子。
萧落烟看到忽然出现的朦儿显然是一惊,忙起身道:“大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汤。”朦儿巧笑倩兮,指了指手中的汤。
不会又是德惠楼的骨头汤吧?萧落烟满脸疑惑,想起那日的汤,被骗的感觉有一次涌上心头。越是在意,越是不喜欢被骗的感觉。
朦儿不理会萧落烟的感受,径自入房中将手中装汤碗的托盘放在桌子上道:“我让小怜去问德惠楼的骨头汤是怎么煲的,可是她说那是人家的秘方,不会给我的,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方法了,你尝尝,喜不喜欢喝。”
“大少奶奶,你……”萧落烟迟疑着,不明白朦儿怎么说起了德惠楼。
“上次那个汤,小怜非要我说是我自己做的,可是明明不是,所以我想,下次有机会我一定给你补上。”朦儿舀起一小碗汤递到萧落烟面前,让他品尝,的语气平常地像聊家常。
呃——
一愣过后,萧落烟缓缓地把汤递到自己唇边,一口下去,是狂喜的感觉。原来,她不喜欢骗他,她会为骗他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不知道是因为汤好喝,还是那感觉太美妙,萧落烟的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来。
有些感觉似乎找到了宣泄点,再也掩饰不住,逃避不了
一碗简单而普通的汤,成为了所有感情宣泄而出的理由,堵塞心头的感觉一旦爆发,有着强大而惊人的力量,明白了,了解了,这感情为何物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痛苦。
且不说他是滕家的下人,滕鞥琪是他的主子,这些都可以不管。但是私下里,他们是认识十几年的挚友,生意场上,他们又曾经是叱诧风云不可一世的搭档。这样关系,让萧落烟顿时觉得自己是觊觎朋友妻的小人,在心中不断唾弃自己。
萧落烟端着汤,僵立着,顿时没了方向感。
“萧管家,你怎么了?”朦儿抬头奇怪地问。
还没等萧落烟回答,外面跑进一个家丁,冲着萧落烟就叫:“萧管家,不好了,李家的货都给退了回来,说是货不齐全,他们不要,不但要我们赔偿所有的货款,还要补偿他母亲寿诞上所有的损失,还说,还说要去告我们,替我们扬名。”
“什么?”萧落烟脸色一变,道:“老爷不是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吗?他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家丁摇头,一脸迷茫。
事情来得突然,又蹊跷,萧落烟顿时理不出头绪来,只得出了屋子,去看看那些被退的货再说了。
萧落烟疾步赶到绣庄,运货的车马早已到门前,正在一包包往下卸货。那些货和运出的时候一样,连拆都没有拆过。
不过几天光景,这李家的态度怎么差了这么多呢?
在人群中,萧落烟看到了滕尚儒的身影。
“老爷,这么回事啊?”萧落烟到他面前,不解地问。
滕尚儒叹气道:“我现在也一头雾水,明明当时和李老爷谈得好好的,可就几天光景,他就变了卦了,真实奇怪啊。”
“这当中有什么误会吗?”萧落烟问。
“我们的货一到,李老爷看都没看就让人送了回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滕尚儒连连摇头。
“有这种事?”萧落烟皱了眉,这事好蹊跷。
货卸得差不多了,只剩朦儿的松柏仙鹤图,那绣图方在装裱好的相框中,由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抬下车,进了绣庄。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解决,这个单子不能顺利完成,那不是辜负了大少奶奶熬夜绣图的辛苦吗?萧落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头沉甸甸的,如大石压着一般近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