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天狠狠吸了口气这才弱弱道,“妈、嫂子,那么怎么、怎么来了……?”要这么突然袭击吓死人么。
“姑姑、姑姑!”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从田橙的身后挤了过来。
偶买噶,他们的姑姑大人竟然穿的好清凉有没有。
江小天死撑着一脸的尴尬赶紧捏了捏江一航的肉肉脸,厚着脸皮笑,“进来进来,这么冷的天都进来先。”
田橙抿着嘴憋住笑,竟然被江小天给偷偷瞪了眼,那家伙就个没想形象的家伙都是跟着太子爷给学坏的,直接掩着嘴笑出了声,问道,“爷爷、奶奶他们都不在吧?”不然她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子怎么会穿成这样子来开门的。
江小天赶紧点头如捣碎。“没,都不在家。”说着偷偷瞄了眼老娘,母上大人竟然不是非常的生气。江小天这才给了田橙一个眼色抹了把侄子、侄女的头,说:“嫂子,你自己先给你们煮茶喝,我、我换下衣服……”
不过江小天那副德行虽然是江夫人心里不满意,觉着丢脸了,但是她还是开心的。毕竟小天属于晚婚了,很晚的那种大龄婚龄了。那照眼下这场景应该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吧!江夫人看着女儿钻进去的房门笑了。
田橙也笑得一脸暖昧,一看江小天衣衫不整,脖颈上到处都是暖昧痕迹就知道俩人昨晚的战况绝对的激烈了。某女便给婆婆大人献着殷勤道:“妈,我觉着小天家这房子收拾挺温馨的哦!”说着赶紧给婆婆递上了一盅茶。
两个小的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觉着蛮好玩的到处参观。当然田橙知道她这高逼格的婆婆可没住过如此寒涔的房子,所以先扯扯话题呗。
江夫人抿了口茶到处瞄了几眼点点头,“嗯,是挺温馨的。”现在温不温馨对江夫人来说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了好吧!人是她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等得,这日子好不好都得过了。他们江家的女儿嫁出去了可就没有被退货或者自行退货一说。
躲进卧室的江小天靠着门板大口呼气,真是仰头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啊!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如此丢脸的一面竟然让她娘亲大人给看见了。那都是楚军北给害的好不,可是她好想抓着田橙那不要脸的狠狠的摇着她说,田橙、嫂子、三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真的不是,你想多了,求你不要那样奸笑好不!
等江小天换好衣服出来时。挤眉弄眼的看着江夫人,“妈,你们怎么没有任何征兆就来了?”说着便挨着江夫人坐了下来。
江夫人瞪了她一眼,“不就嫁了个人么这就嫌弃我们来了。”
“哪有了。”江小天说着还给江夫人撒娇。
江夫人还是心疼啊,这冰锅冷灶的什么都得小天自己做,在家里可都是饭来张口的,这里可让她自己怎么活啊,她不一大早来看看哪里放得下心来了。不过想归想,还是白了眼江小天,“军北和你们家爷爷、奶奶干嘛去了?”把新娘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也真是的,这楚军北一直也没说给小天请个阿姨照顾着,她这个当妈的难不成给小天陪嫁个阿姨不成了。
江小天正在和江夫人跟田橙汇报楚军北和爷爷、奶奶的去处时,楚军北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他一眼就瞥见了田橙的座驾,另一边的车子里坐着司机和两个保镖,便跟那几人点点头赶紧停好车子拎着刚刚买的水果上台阶。
楚军北拧开门进来时江小天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正在给岳母大人和田橙他们泡茶。
楚军北看见江夫人和田橙时吁了口气,可是他的表情和那深深地一口气,被江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江夫人面上没什么起伏心里却笑了,看来那小子的确是担心小天的,估计看到他们的车子时担心他们在数落小天了吧!一看他嘘那一口气就知道了。
楚军北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妈、嫂子,你们过来了!”和江夫人、田橙打招呼的同时楚军北走进蹲在茶几边上的江小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来。”说着,他把一袋子新鲜的水果递给她,说:“去把这些水果洗下。”
这时候的江一念和江一航蹦跳着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喊他“二叔。”
江夫人和田橙都纠正他俩叫“姑父”了,可是俩小家伙这二叔打从会说话就这么叫的哪里改得过来了。
几人正聊得欢快呢,老爷子、老太太还愿也回来了这下就更加的热闹上了。
特别是老太太稀罕江小天的不成拉着她的手坐下,笑眯眯问道,“小天昨晚睡得还好吧?”
江小天脸蹭蹭红了,她还有脸说睡得不好吗?或者她想说她根本就不是睡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被她的乖孙子给折磨的昏死过去的好不。
三天后,笼城重犯看守所,城北劳改所里。楚家的俩老人和楚军北都去见了孙梦洋最后一面。
或许人都在死亡接近的时候会害怕,想活下去那怕有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想抓住不放。
楚军北扶着俩老人和孙梦洋面对面坐着,那里有认识的人才可以给他们这个特殊的见面待遇。平时的罪犯和探监的都是隔着窗户用电话说话的。
之所以还能够去见她一面,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毕竟是他们家养大的,她走到这一步多少和他们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一个将死之人了还和她计较个什么了。
老太太的确是哭的伤心,他们从那么艰苦的地方出来是非常不容易了。更何况她最清楚孙梦洋七岁之前的苦日子。也是没有爹妈的孩子爷爷、奶奶拉扯着,到了七岁就连爷爷、奶奶都没了,可是现在她这么年轻就要被这样了解了,她说什么都是无法接受的。老太太多么希望楚军北能够想想办法,哪怕就是让她在那里面关上几十年也好至少他们隔段日子还可以见到她。
至于她之前对他们俩老的所做的一切他们就当做是她还小,至少不要把她处死。
可是老太太哭哭啼啼说了那么多,老爷子和楚军北一个字都没说而孙梦洋最后只说了句,“奶奶,不哭了,您也不为难我哥了。你们能来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爱恨情仇全无。只是那么木木的看着楚军北。良久才说,“哥,对不起。”
楚军北动了下低敛着的眼眸,点头,“嗯。”
这个时候,真的是恨也罢怨也好都不重要了,就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必要了。再过几十分钟后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孙梦洋弯了弯嘴角,说:“爷爷、奶奶、哥哥,把我的骨灰拿回去和我爸爸、妈妈他们葬一块吧?我就这么点愿望,我累了想回家了。”说着,她看向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爷爷、奶奶。你们俩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以后还要给哥哥他们看孩子的。”完了她看向楚军北,说:“哥,让爷爷、奶奶在外面先等你一会儿,可以吗?”
老爷子、老太太出去后,孙梦洋的脸色已经非常的不好了。她抖着手拽着楚军北的衣服袖子问道,“哥,现在,我马上就没了、就死了,你难过吗?”
楚军北倒也没把衣服袖子抽走就那么任由她拽着,喉咙上下动了动点点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真的不怕死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结局?为什么?”
孙梦洋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看着楚军北,良久才说,“因为你。”她从和他们一行三人说话到现在也就只有这句话的带着温度和感情的。
楚军北紧紧蹙着眉心看向对面的人,她真的是面黄肌瘦人交瘁了,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孙梦洋知道楚军北眼下是表情就是他发飙的前奏但她也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会发飙的,他明白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孙梦洋说,没有了爸爸、妈妈她哭的时间不是很长,难过的时间也不长,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不懂事,反正觉着还有爷爷、奶奶。等她长大了才知道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她却没有,有的时候爷爷、奶奶并保护不了她。比如被小伙伴欺负了爷爷、奶奶顶多就是和人家嚷嚷几句完事了。
而爷爷、奶奶没了的时候她嚎啕大哭,奄奄一息的爷爷、奶奶说,“洋洋不哭,洋洋有楚家爷爷、奶奶和你阿军哥哥照顾你的。”所以她就真的不哭了,难过的日子和恐惧的日子也就慢慢的过去了。
可她一直接受不了没有楚军北的日子,没有他的人生她的日子该这么过。
从那个小村子到镇子上学再到县城读高中,再到跟着他来到笼城这样的大都市里上大学,进企业做白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目标是他,她要配得上。
她也试着说服过自己放下他,接受他只能是她哥哥这个事实,或许她会遇到一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那么一个男人的。可是每次在睡觉前才说服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了远处,她发现楚军北根本就没法从心底拔掉了。
她知道在她十七岁那年知道了他心里有了一个女孩时她就怕了,所以她才在他喝醉酒的时候偷偷脱光了睡在他身边,故意让爷爷、奶奶发现的。
她也知道从那一刻起,楚军北就给她的头顶画了个大大的差号,可是她还是让自己心怀鬼胎的作死到现在这个境地。
现在的楚军北也不想骂她、不想说她,这一切到底要怎么算这个帐都不重要了。好在小天没事,好在他们都还好。好在婚礼那天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而唯独无法挽救的人就是对面的孙梦洋了。她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突然,楚军北觉着孙梦洋的脸色不对,她拽着她的衣袖感觉身体在往后一点一点的沉,感觉她的嘴唇已经有白色变得发紫了。
楚军北的眉心邹的更加紧了。“你怎么了?”
孙梦洋一个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嘘”的禁声动作,弯着唇角说:“哥,我不想被乱抢打死。给我留个全尸再去火葬吧~”
孙梦洋说着嘴角已经开始往出渗着血渍了,她还是紧紧拽着楚军北的衣袖,就像小时后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了后楚军北会牵着她的手去找人算账,算完帐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像这样般揪着楚军北的衣袖切切的跟着他回家。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一个人会胡思乱想,万一哪天楚军北跟其他孩子一样欺负她不要她了该怎么办。可是如今这个魔咒被她给念得终于实现了。
孙梦洋说完身体已经朝后沉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凭借所有的力气死死揪着楚军北的衣袖。
楚军北蓦地站了起来可衣袖还在她的手里揪着,就像是揪着最后一根稻草。
楚军北喉咙动了动,“你,你到底怎么了?说话。”
孙梦洋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药。她本来在和楚军北他们见完面后就要被押到刑场去了,所以他吃的要正好可以在和他们说话后效果完全发作,瞬间会要了她的命。她就是不想死在枪下,脑袋爆了后血浆溅一地的样子。
听了孙梦洋平静的说她吃了药后楚军北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孙梦洋看着他说,“哥,我不想爷爷、奶奶看着我死去。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活着会给你和爷爷、奶奶还有她带来很多麻烦的,我也该死,真的该死……”
楚军北缓缓闭了下眼睛,说,“孙、梦、洋,洋洋,你,的确该死~可是你……让我们都很难过很伤心……”
在他们俩谈话的时间快到时,孙梦洋的鼻孔都是流血了可是她就是不然楚军北喊狱警,狱警来了又要抢救,抢救完了还得去枪决,那她就自己了断好了。她说,“哥,你放心,他们不会怪罪你的,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军北看着孙梦洋点头,“你说。”
孙梦洋说,在她自己的公寓卧室床下最中间的地板下有她自己所有的财产和房产。还有一份信是揭露钱柜底下黑市交易的所有人名单已经盛泽的上线。
孙梦洋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直接丢开了楚军北的衣袖,从凳子上倒了下去。这才惊动了外面的狱警,此时探监室内一片混乱。
事后,警察在孙梦洋的家里如她所说翻出了那个犯罪团伙的名单和她自己房产、资产的遗嘱。接收人是以楚军北的名义资助他们家乡的一所希望小学。
孙梦洋在留给楚军北的信里说,“哥,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那点资产,更加不会要我的房子,其实那也是你和爷爷、奶奶给我能力买的,所以你们看着处理吧,完了用那些钱资助我们家乡的那所小学吧!资助人一定要写上你的名字。”
信件的最后孙梦洋写到,我终于把自己给弄死了,我解脱了,大家也都安心了。活在左右摇摆的自己中间实在是太痛苦了。
哥,你和她一定要对爷爷、奶奶好,你们有宝宝了一定要回去看看我们。
如果有来世我不要叫孙梦洋我要叫楚梦洋,做你们楚家真正的女儿,做你真正的妹妹。我就不用那么那么小就想着法子,要以你之姓来冠我之名了。
当然,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们再也遇不见!
正月初六这天,楚军北和江小天携带着孙梦洋的骨灰盒去了他们久别的老家。
一个环山群绕的山村,如今柏油马路通向了各家各户。大多数人都是两层或者一层的小洋房,偶有人家的门口会停着面包车或者小吉普车。
而唯有楚军北家的房子都跟难民营的垃圾场似的,被左右邻居给夹击占地方都快挤没了。
江大小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烂的地方,她垫着脚尖跟着楚军北屁股后面问道,“我们俩晚上就住这里啊?”
楚军北揉揉江小天的头,“那你以为这里有五星饭店啊,今晚就跟我睡在我小时候睡得坑上。”那不要脸的家伙把睡炕上几个字咬的那么重是几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