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呀,你让妈妈怎么办呀?我一扑心地想让你和依浓复婚,早早地同居,要了孩子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呀?宇杰那孩子那么任性,他不要郑媛媛,不要南语熙,妈还纳闷他到底是怎么了呢,这下好,你们俩都中了她的毒了,我们尚家欠了她什么呀,要这样地折磨我的两个宝贝儿子?我们尚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呀?”尚母更是碎碎念得没完没了。
“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给我留条活路吧?我活不了了,我要让你们逼疯了,你们就知道苛责我,可是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管我当年娶她真不真心,那样做卑鄙不卑鄙,可是我都是不想她不要*我,离开我,可是你们呢?你们从来也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想过依浓的感受,我要娶她时,百般阻挠,结了婚,又想我们离婚,我不想离婚,你们偏偏要逼我离婚,现在离了婚了,依浓不要*我,宇杰又不肯放手,你们又非要插手我和她的感情,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你们有没有替我想过?”他双手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天的疲劳轰炸,他们真的没有人问过他的感受,问问尚宇杰和乔依浓的感受,他们就是在责备他的不是,弄到事情无法收拾了,他们想到的就是他们尚家的颜面。
尚父和尚母同时地脸上僵硬,看着他们的宝贝大儿子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想想那个带着乔依浓离开,电话也不接,留言也不复,公司也不去的小儿子,他们的心也就更痛了,是呀,他们要苛责他们什么呢?尚俊杰的性取向不是他们任何人能够决定的,他要和乔依浓在一起也是迫于尚家的门楣颜面,继承事业的压力,而尚宇杰和乔依浓顾不了道德伦*理的爱情也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人是有感情的,真正可以理智地对待自己的感情的人,又有几个人呢?
尚俊杰再也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心情烦乱不堪,他需要安静,需要思考,但是在家里,没有人会想给他安静思考的空间,他站起了身,抓起了他的衣服外套,拿起了车钥匙在他父母的注视中要走出了家门。
“俊杰,你要去哪里呀?”尚母毕竟爱子心切,他这样地出去,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情吧?
“是呀,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要去哪里呀?”尚父也马上拉住了他的手臂。
“爸,妈,我只是想出去冷静一会儿,你们不要管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不会去死的,在我十四岁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男同性*恋的时候,你们没有人了解我的感受,不知道我曾经痛苦难过,挣扎过,怀疑过自己的人生,甚至想过终结自己的生命,但是我还是没有去死,现在……我已经是个完整的男人了,我更不会去死,我只是需要静一静,想一想自己的人生,如果做尚家的继承人要承受太多的名利负担与无尽的苛责,那么……我也想像宇杰一样跟你们说,那个真的于我也并不重要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他说完这话,便再也不理尚父尚母的反应,推门走了出去,像尚宇杰那样离开得坚决而毫不顾及任何了。
“天哪……我不活了,我活不了了……”尚母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情也沉入了谷底,连着尚父也皱紧了眉头,没有心思再安抚她那如晴天多云随意就能转晴或是打雷的情绪,这一团的混乱,的确是需要安静和时间来理清,他们都需要思考和冷静!
*
尚俊杰下了楼,开了车子出来,可是却没有什么目标,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他该做什么,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属于他能够用来疗伤和沉淀的地方,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可以听听他的心声,帮他排忧解难的朋友。
他真心爱着的那个女子那么地善解人意,那么地温柔可爱,可是现在她却再不属于他了,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走进她心中的机会了。
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子,龟速的行进,引起了路上无数的喇叭声的催促和咒骂,可是在这样喧嚣当中,他却感觉到心里是那么地孤单和寂寞。
他将车子停在了湖边,一个人坐在湖边广场的休息椅上,望着湖面上夏日的游船,多是青年男女的情侣组合,要么就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孩子玩,可以这样一起享受家庭生活,是每个渴望幸福人的梦想,即使平淡也温情,那一幅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原来是那般地温馨……却也刺痛了尚俊杰的眼,原来他也会嫉妒人家的恩爱甜蜜,他是富家子弟,有钱有身份有地位,可是却唯独没有这种属于他的幸福!?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好像在哭呀……”一声稚嫩的童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让尚俊杰猝然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地泪水湿了脸,他哭了,为了他悲伤的人生和愧悔的爱情,他竟然哭了。
他意识到有人在看他,马上窘迫地站起了身,急忙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想要离开这里。
“尚先生?怎么是你?”就在他起身回头的时候,一个半熟不熟的声音猝然响起,也让尚俊杰一愣,他不想这个时候见到认识的人,可是人家主动同他打了招呼,他又不能不理,他努力地敛敛神,迎上了面前说话的人,甚有些意外,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是——吴桐?此刻她一身简单的休闲服,头发也梳成了马尾,简单的淡妆,仍然是那样素净并不出奇的脸,而她正有些迟疑地看着他,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相貌一般,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架着副金边眼镜的男人,穿着打扮也有些老土,看来是那种在学校或是研究所当老师或研究员一类工作的人,此刻他也正用眼镜片后的并不太大,显然也因为近视有些变形突出的眼睛看着他,他和吴桐之间还有着相当的距离,甚至那种互相的神情和举止也表明,他们还并不太熟,可是尚俊杰却觉得他们……正在约会?!
“哦,你好,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尚俊杰也有些意外,但是看到吴桐,他并没有觉得排斥,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坏,至少她是和乔依浓那种可以让他觉得是个舒服而没有负担的女人。
“嗯,好巧,我今天休息,在这里走走……”吴桐看他的样子仍然是有些忧郁的那种憔悴,心下一动,她每次见到这个男人都是这种感觉,她简单地打招呼,也并没有要介绍她带着的男人给他认识的意思,因为他们的关系萍水相逢,甚至都不到朋友的那个地步。
她的平静无波的态度倒引起了尚俊杰心中一动,凭他看到吴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感觉,他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她的相亲对象,而且吴桐肯定还对这个男人并不满意,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被他的父母逼着见那些所谓的名门千金相亲,也曾这样别扭地一起约过会,那种感觉……他是可以理解的。
吴桐简单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便想和那男人同他擦肩而过,继续他们的约会。
“吴桐,你有空吗?”尚俊杰在他们走过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唤住了吴桐,让吴桐相当意外地停下了脚步,回转头看着尚俊杰。
“尚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她开口问道,她身边的男人也透过眼镜片用木然的眼光看着眼前英俊高大又贵族化的男人。
“我今天有空,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介意和我一起去趟田园风光吗?”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冲动地唤住了吴桐,因为在刚刚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间,他突然有种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有个地方可以让他躲躲清静,也有个人可以和他谈谈心,也不会让他感觉到讨厌,那么这个人就是——吴桐。
“我……我……不介意……”吴桐愣了半晌,但是在尚俊杰期盼的目光下,她那到嘴的:我今天休息不用去渡假村的话却硬是没有说出来,因为相较于身边这个男人,她觉得同尚俊杰一起吃饭聊天,起码不会让她感觉到像是受刑一般地难受。
那个眼镜男差点没把眼睛瞪出了眼眶。
“对不起,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回家吧!”吴桐只是在那个眼镜男呆愣的目光简单地这样一句话,便将他独自扔在了湖边。
她说这话仍然平淡无波,不知道是她的职业使然,还是跟那个眼镜男其实就是那样的平淡关系,无需抱歉,无需过多的解释。
尚俊杰同吴桐相望一眼,并没有做什么交谈,他们一起转身向他的轿车走去,夕阳西下,他们也都有些在心中感慨这突发奇想的男女组合,非夫妻,非情侣,非多好的朋友,可是他们却非常默契地选择要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