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甜正在专注的听吕岩说着什么,发觉到我在看她也看向我。
从余甜以律师身份经谭家律师介绍接手我爸案子的时候开始,我是隔了很多年之后第一次接触她,感觉余甜整个人都跟高中时候不大一样。
除了这个,她在我爸案子上很尽心,也做了很多不是普通律师跟当事人会做的,我明白她是冲着我们是同学这层关系,我爸又曾经是她的老师。
不会的……我看着余甜告诉自己,不要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怀疑身边每个人。我怀疑所有的人,也许就是那个在幕后的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张照片上还有你未婚夫的爸爸?他现在在哪里?”吕岩默默听余甜说了半天后走到了我面前,她这么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生病了一直在医院住院,在奉市。”
吕岩想了一下,“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咱们回专案组等消息,你联系一下医院那边,问问情况吧,毕竟照片上也有他。”
这也是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情了,我赶紧给王晓翠打电话,她好半天才接了电话,声音很疲倦。
听我问谭老爷子的情况,王晓翠声音清晰了起来,她说老爷子虽然醒了但是还不能说话,也不知道哪天能出院。
“你们最近都好吧,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试探着问,王晓翠怀孕了,我不想太直接说话吓到她。
“还好,令令姐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王晓翠还是感觉到不对劲,声音紧张的问我。
“没什么,之前的事情不是请了人保护你们吗,最近别松懈,毕竟立旋还没找到,大家都小心吧。”
提到谭立旋,我吸了吸鼻子,王晓翠很听话的答应知道了。
吕岩在我打电话时已经从专案组要了一辆车过来,我们三个女人上车后都不说话,余甜和我坐在车后面,一种微妙的不自在在我跟她之间隔着。
我想余甜那么敏锐一定也感觉到我对她的怀疑了,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
我默默在想,唐岭去找那位丁警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大部分人都被赵队带着去找丁自可了,留下来看堆的警察跟吕岩也不熟,把我们安排到一间屋子后就出去了。
余甜拿着电话跟我说跟客栈的同学们联系下,我默默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去。
吕岩坐到了我对面,“什么都别想,他们已经去了就会尽力的,他那么紧张你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我也挺意外吕岩的话,“他紧张我……你说的是谁。”
这话一问出口我眼前就出现唐岭在酒吧门口回头看我那一眼的样子。
吕岩意味深长的笑笑,“在卫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之间不一般,可是当时的情况下我不能说什么,你离开卫县之后我去医院看过他,你知道吗,我进病房的时候他睡着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三个十几岁孩子的合影,那个女孩就是你。”
我马上解释,“那张照片是我跟他哥哥还有我未婚夫的合影,他应该是拿着看他哥哥呢。”
吕岩听着我的话轻轻摇了下头。
她什么也没说,可我已经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这句解释多余了,吕岩又没说唐岭是在看我。
“你当时出现在卫县,的确是意外,那个古教授和古菲都怀疑你,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们那种成天生活在演戏伪装里的人对别人总是多了份怀疑。你当时多危险啊,那次车祸就是古教授派人安排的,目的就是试探唐岭……他怎么会不知道,可还是去救了你,我当时还很生气,辛苦了这么多年跟这个案子难道就因为你要再次失败吗,救人是要紧,可是你不知道他的过去,他……”
吕岩停了下来没继续往下说。
“我也知道他一些事情,他爸爸的事情。”我觉得让吕岩难以说出口的应该就是唐岭当年开枪误伤作为人质的爸爸这件事。
吕岩的确一愣,“你知道了……我跟唐岭也是因为这个文物大案才认识的,刚接触他这个人的时候我很讨厌他,说话难听脾气臭总黑着一张脸,可后来我偶然知道了他的身世也就理解了,但是他这次请我来我还是没想到,执行完那个任务后我就暂时休息了,这也是为了安全和保护,毕竟那个古教授还没最后落网,唐岭也应该休息的,领导安排他在刑警学院工作就是为了这个,可是他不知道跟领导怎么谈得,最后还是到了刑警队参与一线工作。我想……他这么做是因为你。”
吕岩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的话让我心绪复杂起来。
我很想把自己心里对唐岭的疑问告诉吕岩,尤其是赵队跟我说唐岭在两年前救过我的事情,可能吕岩也知道甚至知道的更多。
“大概两年的时候,你们认识吗?”我故作淡定的问吕岩。
“刚认识,那时候我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给唐岭做心理辅导的医生,我们偶然碰到就认识了,后来工作上又在一起,干嘛问这个?”
“我两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可能记忆力受到影响,反正我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问身边的人也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我就知道唐岭在那时候好像救过我,我的病……”
我想起唐岭在电话里说我两年前是疯掉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种病是精神病吗,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回见到老爸也没机会好好问问他。
吕岩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好半天她才慢悠悠的说,“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了,也许那时候我们还没认识,我肯定没在两年前见过你,你得了什么病会失去记忆?”
我回答,“他说我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可我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吕岩的手机响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因为她接了电话就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变看着我。
我看着吕岩的表情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也许电话就是唐岭打来的,难道那个丁警官已经出事了。
“好,知道了……我马上到,哎!那她呢……”吕岩嘴里的她应该说的是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吕岩点着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唐岭一开始跟我说怀疑他哥哥当年并非死于意外的时候我还劝他别纠结往事,现在看也许他没错……那个丁警官找到了,可惜晚了一步。”
我张了张嘴,果然还是晚了。
“去镇中学的现场,跟王飞芸一样,从教学楼上摔下来了,你也跟我去吧,他们都在那里呢,走。”吕岩说着就快步朝外走去。
我能感觉到这位女法医一听到有案子就精神振奋。
我本想告诉余甜一声,可是她打电话一直没回来,我跟着吕岩都上车了也没在院子里看见余甜的影子,手里拿着手机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没给她打。
镇中学的门口已经被封锁了,有些听到风声的游客和村民围在门口朝校园里张望着,我们坐着警车直接开到了操场上。
透过车窗我一下子就看见了唐岭的身影,他还是背对着我,看样子他正在跟同事研究着什么,手上还在比划着。
赵队看见我跟吕岩就走了过来,他喊了一声吕岩的名字,唐岭闻声转过头,我和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对上了。
我看见唐岭脸色很不好,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紧张,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赵队跟吕岩说了下情况,吕岩马上就接过白手套朝着围起来的案发现场走过去,她要开始工作了。
我知道这时候我作为非警方人员能进到这里已经不错了,案发现场不是我该去的地方,赵队也跟着吕岩走了,唐岭倒是反向朝着我走过来。
遇到吕岩的时候,我看见吕岩跟唐岭说了几句,唐岭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听完继续朝我走来。
我莫名有些紧张,明明心里挺担心他的可是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又想躲着他了。
唐岭走近了我才看见他手里掐着一截烟头,他把烟头扔到了脚边,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丁警官他……”
唐岭扬了扬眉毛,居然笑了。
他笑得还挺开心,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该怎么开口呢,他的反应这么不对劲。
唐岭突然闭着眼睛开口,嗓音低沉温和,好像他说出口的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似的。
“也是从楼上掉下来的,三楼一个教室的窗口那里找到了他的遗书,是不是真的自杀还要等法医看过,我给吕岩找了一堆事情啊,本来就是让她来帮我一个私人的忙。”
我无语看着他。
唐岭睁开眼睛,眼眸里亮晶晶的看向黑漆漆的夜空。
“你爸呢,他没事吧?”
突然听到他问起老爸,我还没跟他联系过,他应该是呆在客栈里等消息。
“我爸在客栈。”
唐岭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脸上,“警察正在去客栈的路上,这次我会亲自询问蒋正齐。”
我愕然,“这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他看到那个快递已经马上让我报警联系你了,你们怎么又怀疑他!”
我很激动,一下子感觉血液都涌到了我的头顶,我不能接受老爸再次作为犯罪嫌疑人出现,老爸也肯定受不了再一次被当成嫌疑人了。
唐岭扬眉歪着嘴角看着我,笑得像是在嘲讽我又像是有些同情我。
“公事公办,我没办法。丁自可留下的遗书上写得很明白,他的死是被逼的,他不死他唯一的女儿就要出事,威胁他的人就是蒋正齐,我们必须带你爸回来问明白。”
他说完又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隔着淡淡的烟雾,我抿着嘴说出话。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老爸才从老妈的失踪案里解脱出来,现在又卷进了丁自可自杀的事情里,为什么啊。
“那张照片上的四个人,只剩下谭家老爷子了,他还好吧你没问问,毕竟差点成了你的公公。”唐岭猛吸着嘴里的香烟,烟头那一点火光亮得惨烈。
我还是没说话,默默看着唐岭抽的那只烟。
我把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在自己心里揉碎了掰开了想来想去,一点点想出了眉目。
“你到现在还感觉不到吗,真是木头……”唐岭又扔掉了一个烟头,还踩了两脚低着头淡淡的对我说着。
“都是因为你哥哥,对吗?这些事情是你安排的对吗,你利用了王飞芸,利用了我,还……”
我说不下去了,吸吸鼻子忍住了眼里泛起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