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朕说实话,妩菁丫头所言,是真是假?”
被叫到御书房的凤归晚面临的是皇甫中瀚开门见山似的询问。
“此事的真假,相信皇上您心里已有定数。”
凤归晚垂眸谦恭的答道。
把她单独叫到这里来,皇甫中瀚想必是早就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你们这么多人合着伙来骗朕,不怕朕的追究?而你甘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仍然随同他们一道来到朕跟前,是否已想好了该怎么做?”
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器,狠狠的刺穿她的身体。
“小天天具备这样的灵力,奴婢也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您是九五之尊,奴婢知道来寻求您的帮助一定是最正确的。”
凤归晚抬眸,与其直视,
“他是您的孙子,您相当于是他的大家长,奴婢也相信您会保护好他。”
说小天天是他的孙子这话时,她心里一点也不显得慌张。
应该一个谎言说得太久了,连自己也会将其认为是真实的吧。
“这是自然。”
皇甫中瀚点头,
“那就是说,此前你们一道前来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泽儿是具有灵力的?”
凤归晚垂眸:“我们都达成了共识,在您未做决定之前,此事绝不能张扬出去。还望您不要对之前我们的隐瞒而怪罪到我们身上。”
“朕知道这些事情你会处理好,朕还知道,假如不是走投无路,你断然是不会同意将此事让朕知晓的,对不对?”皇甫中瀚勾起唇角,眼中却有一抹黯然神伤的神色:“你对朕处处提防,朕是知道的,朕为何要处处防你,想必你也是知晓缘由的,因为你毕竟是灵族的人,你身后的族人,会有什么举动,朕也并非一无所知,将你留在宫里,对朕而言,也是一种挑战,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对朕不利,可是顾及到璃儿的感受,朕还是将你留了下来,璃儿这个孩子,从小就体质纤弱,朕在他身上也操了最多的心,只是他似乎对朕有些误解,认为朕并不在乎他,有时候处在朕这个位置,很难做到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朕在国事上费多了心,在家事上自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是第一次,这位帝王对一个外人敞开心扉。
且这个女人还是他所厌恶着的,因为她的存在,使得他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站在男人的角度,这个女人美貌度是拥有了吸引人的资本,而她的智慧也使得他频频对她另眼相看,处事冷静,拥有一颗慧质兰心,这些,或许就是他的几个儿子对她迷恋的主因。三年前她入宫的目的,是为了杀自己,反被赐毒酒躺在玉棺内永沉南湖,一个原本该死去的人,却又活生生的重新回到皇宫,在惊叹老天对她过于照顾的同时,也不免想要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
“兴许这便是人们常言的高处不胜寒。”
凤归晚低低的说道。
“是啊,人在高处,就容易患得患失,时时担心有人来谋权夺位,即便是朕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朕迟迟未立太子,就是担心祖宗们创立下来的江山,落到一个不适合的人手里,这样将来朕也无颜去面对先皇啊。”皇甫中瀚双手背立,“老七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弱的,心地也最善良的一位,他和你却孕育出了泽儿这般强大的孩子,这让朕对他不由得另眼相看了,只是一个帝王,光有仁爱之心是不够的,这个孩子不够狠,太为情所困。”
他故意透露出这样的意图来,是想让她安安心心的将小天天留在他身边?这算是他的许诺吗?他想要培养皇甫璃做太子?只是,连她都能够看得出来,皇甫璃并不适合做帝王,而他自己也并没有那个意愿想要去争夺太子之位。
“老七的这个情字一事,关键就在于你,你成了他的牵绊,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既可以成为他前进的动力,也会成为他最大的障碍。”皇甫中瀚一语中的,道出目前皇甫璃的处境,“他的成与败,其实关键都在于你。”
“奴婢不敢。”
凤归晚略微慌乱的答道。
她确实不敢,也不希望皇甫璃坐上那个位子。
他的心渴望自由,皇宫生活,无异于只是个大牢笼,会圈住他所有的快乐。
那个男人适合游历四方,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自由自在。。。。。。
“你这个不敢,含的意思太多,朕只想问你,你当真没有一点野心吗?”
皇甫中瀚盯住她的眼眸,假如这个女人过于无欲无求,那么,他对她的警惕之心只会越来越浓。
“奴婢是名女子,更是位母亲,奴婢只希望奴婢的儿子可以健康快乐的成长,他将来会有什么做为,他会不会成大器,这都不是奴婢所关心的,奴婢只希望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过得自在,不受任何牵绊。”
凤归晚不卑不亢的回答。
眼前的这位皇帝到底明不明白,她真的没有什么大志,莫名的穿越了,莫名的有了儿子了,她坦然接受,只想平静的带着儿子生活,能遇到一个她爱的人,那人又正好是孩子他爹,事情就圆满了,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跟皇亲国戚沾上边。
“凤归晚,你太无所求了。”
皇甫中瀚摇了摇头,
“太子妃这个位子如何?你就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子吗?将来的皇后,这样的吸引力对你而言,都不够?还是因为,你就是冲着朕的脑袋来的?”
“请皇上明查,奴婢不敢。”
凤归晚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也要她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你不是不敢,而你在思索,怎样对你最有利。”皇甫中瀚扫了她一眼,“凤丫头,你心里那点心思朕明白,你在最大程度的想要给你儿子最好的生活,因此你带着他来投奔了朕,说明你选择站在朕这一边,那么,既然有了选择,你是否也该透露给朕,朕的敌人在何方?”
“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您。”
凤归晚这个时候对他,只可以用佩服二字。
他是否早已洞悉了这些,只是在等她主动送上门来?
“现在齐努国集结小国朝我朝开战,而朕的皇宫里,又有人想要朕的命,外忧内患,齐齐涌来,朕是防不胜防啊。”皇甫中瀚有些纠结的皱着眉头直叹气。
凤归晚在心里默默了骂了一句狐狸。
不说修年的事情,只说齐努国开战一事,这不正是他心里想的吗?
他正愁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做这件事呢,娜朵公主的死就很顺理成章的成了两国交战的借口,假如皇甫中瀚真是诚意十足,想要维系两方的和平,又怎么会把她给推到赤尔的跟前?那个时候,他是想一举两得,既激怒赤尔,又能让她送命,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她的命真的很硬,又活蹦乱跳的回到了皇宫里。
“不知道皇上您对灵族其它人可还有印象?”
凤归晚垂首,准备搬出修年所说的那一段仇恨,来看看这位皇帝对于那些事情有如何的解释。
“黑暗一族,”皇甫中瀚纠正她的用词,“确切的在朕看来,用这个词来形容你的族人最不为过,几百年以来,我朝与你族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三百年前,你族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到我莫离做了国师,慢慢的引发出他本能巨大的贪念,他开始枉想着要取代我朝帝王,并且在暗中开始谋划此事,一直默默的训练自己的军队,被当时的皇帝发现之后便将这位国师斩首了,后来灵族便再也未曾出现在我莫离皇朝,直至传到朕的手上,你的出现,朕并未感到危机,也忘了几百年前灵族与我朝之间的恩怨,甚至待你如上宾,却没有想到,你却接连给我莫离带来几场莫大的灾难,在赐死你的同时,你的族民们再一次谋划夺权,被朕抓到,杀了好几百个。这便是朕与你族人的恩怨。”
皇甫中瀚一口气说完,再一次沉默的看着她。
凤归晚牵强的动了动唇角,假如她还是从前的凤归晚,这个时候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去,找皇甫中瀚拼命。
可站在她的这个角度,这只是一场胜者为王的战争,修年过于执着了,去追求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恨朕吗?”
见她没有吭声,皇甫中瀚出声问道,
“有时候朕也觉得跟你之间有缘份很奇妙,朕一开始是很欣赏你,到后来朕的儿子们一个个为了你去争,去抢,去斗,让朕开始厌恶你,然而,你却为了老七,亲手自朕手里端了那杯毒酒,毫不犹豫的饮下,那一刻,朕又有些敬佩你这个女子,兴许,正是那个时候的好感,才促使朕在两年之后得知你未死却迟迟没有下令杀了你的原因。”
凤归晚摇头:“奴婢并不恨您,人应该固守本份,而不是去枉想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是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