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
“阮伯伯,在元村,轻展轩是你所救吗?”如沁满目的迷惑,直接道出她心中疑虑。
阮宏谦默然不语,出神的望着眼前的烛光,象是有什么事情勾起了他的记忆与伤心一般,如沁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前,“阮伯伯,是你,一定是你的,对吗?”
他的长发遮掩了他的半张容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份默然让人心不由得凭添了一抹感伤。
半晌,他终于出声说道,“是的,是我救了轻展轩。”
“那你为什么要避开他呢?为什么你不肯让我们知道是你救了他?”
他慢慢转身,一头逢乱的长发随之而散动,“因为,我不想让人发现我的行踪。”
“那么,轻展轩的解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排除了他会医术的可能,因为阮宏谦倘若真的懂得医术,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的。
阮宏谦幽幽的望着眼前的暗黑,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一天夜里,我才睡下,突然间只觉浑身不自在,这才发现我是中了毒,冲出房门的时候,阮府已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寅走到了我的面前,丝毫也不畏惧我的武功,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中了毒的关系,他真是恶毒,竟然买通阮府的下人做这种勾当,我气极便奋力与之相抗争,也同时被几百人围攻,所以很快的我便毒发了,白寅见我已无力与之抗衡,便让人火烧了阮府,甚至我阮家的一百多口人全部都被铁链子拴在木桩子上活活烧死,好在混乱中我从前的一个部下拼死救下了我,也是他弄来了解药才让我偷生到了今天。”
如沁迷乱的听着这些,原来阮宏谦中的毒就是当初轻展轩与婉柔吃山鸡时中的毒,怪不得他有解药,原来是他人所赠而并非他自己配制的,“阮伯伯,那赠你药者是何人呢?”
“那赠药者就是我的部下,是他从白府中偷出来的,共有两种,一种是解毒的,一种是治愈因此毒走火入魔而造成的其它症状,后者需连服三次,也便好了,而我为轻展轩所服便是这第二种了,想不到他服了便好了。我一生戎马,除了血战杀场,从未想过要与人为敌,更没有想到自己拼命为无相国效力竟然遭受如此家变,当那救我之人告诉我此乃皇上密旨的时候,就恍如晴天霹雳般让我从此一蹶不振,只在一个山洞里过着昏暗无光的日子,如果不是我的部下平日里派人送吃的用的给我,只怕我早已一命呜呼在山洞中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小荷包,小荷包里是一张纸条,只说只要我出手救了西楚的逍遥王就保证我能见到我的儿子,从没有想到我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那一刻我终于活了过来,我去了元村,我发现了一些事情,那处宅院与西楚皇族有关,却不想一个不留神我竟然将那小荷包遗失在院子里了,于是当我见到痴傻的轻展轩时,便吩咐他只要见到红色的小物件就拿给我,我给他吃糖糖,我不过随意的一句话,却不想阴差阳错的,果然让我找到了那个小荷包。”
如沁更惊,原来那小荷包是阮宏谦所遗失,“那荷包的主人是谁,阮伯伯一定已经查过了吧?”如果她猜的不错,阮宏谦之所以要找回那个荷包,目的就是要查到让他救治轻展轩的人到底是谁。
阮宏谦摇摇头,“那小荷包我曾四处查问过,才知道那不是无相国之物,似乎是西楚皇宫之物,只是我一直想不到那个一心要我帮助轻展轩的人到底是谁。”
如沁心中一动,难道是轻展风吗?同为兄弟,也只有他才最关心轻展轩的生死了。
可是一个西楚曾经的皇上,他怎么会用那种红色的可爱的小荷包送信呢。
想到轻展风就想到阿瑶,她有许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但不知他们一切可好,心里真是惦念呀,待她找到了无邪,就一定要想办法与阿瑶一聚,自己与阿瑶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那份姐妹间的亲情却是任谁也无可替代的。
“阮伯伯,谢谢你救了阿轩,既然你找不到那个小荷包的主人,你可否把它送给我呢?”不管这人是何人,她间接的救了轻展轩,那便是她的恩人一样,总有一天她也要回报此人的救命之恩。
阮宏谦伸手向笼袖中一探,立刻掌心里就多了那枚红色的小荷包,“如沁,如果真的可以找到那个人,请你一定告诉我他的下落,因为这个人果然守信,他第二次送我荷包的时候便告诉我君儿已被白锦臣抓了起来,所以我才到了无相的大营,也救出了君儿。”听他如此之说,这荷包的主人深知无相与西楚的秘密,否则也不会如此精确的说出轻展轩与欧阳永君的下落与遭遇。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他勾起了如沁无限的猜想。
当阮宏谦手中的小荷包轻轻落在她掌心的时候,那一次在元村的院子里她在轻展轩扬起的雪中发现的那一点红色终于现在眼前,那是一个精巧别致的荷包,手工精细,绝非民间所有,那荷包上的色彩图案果然与西楚皇宫的装饰有些神似,有机会她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也要证实心中所猜。
“阮伯伯,欧阳身体里的银针下法极为罕见,银针上并没有喂下任何毒,所以才让欧阳不至于毙命,这人必与白寅和白锦臣有关,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想引你出现,却不想你虽然出现了,他们却还是没有追逐到你的行踪,你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所以你夜探相府,整个相府也便乱了。”
“前日我回到我曾经住过的山洞,我曾经的部下告诉我他已找到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一直安好无恙,还有当初赐我白家之死的密旨一直封存于白寅的书房之内,所以我才想要拿到那封密旨,我一直不信是皇上亲口所说欲置我全家于死地,我不信呀,可怜我阮府的血脉,如今就只剩下君儿与凤巧了。”阮宏谦说罢已是老泪纵横,泪眼婆娑。
“阮伯伯,可能如沁已见过你的女儿凤巧了,只是她还尚不知你老人家的健在。”想起书屋里小毓妍的可爱模样,如沁的微笑悄然而至。
“我知道她,可是我不想连累她,我一直奇怪白寅那老头子怎么会放过她呢,这其中一定有缘由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说了这些,心中的疑惑也才慢慢解开,有种拨云去雾的感觉,“阮伯伯,就请你为欧阳排除银针吧。”
一旁始终未曾出声的芸清迎上前来,“如沁,你有把握除了他身上的银针吗?”
“有,只要阮伯伯尽全力逼出他体内的银针就可以了。”
“真有这么简单吗?”芸清不相信也不放心。
“是的,其实欧阳永君身上的银针要排除它很简单,只是这世上真能排除这银针的人却没有几个,即使王爷在也不见得会有此能耐,逼出这银针倘若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根本不会成功的。”
“哦。”芸清恍然大悟,经过如沁一番解释,她的心这才安然了一些,原来说简单就是简单,说难又是难于登天,如果不是阮宏谦在,欧阳永君身上的银针也还是没有办法排除。
“芸清,你要帮我,在阮伯伯动手之前,我们要先行点了欧阳身上的三处穴道,因着那银针闭了他的穴,所以在阮伯伯运功时绝不能在银针飞出穴道顿开的时候让人身体里的气血翻涌而伤了欧阳的身体。”
“好,你告诉我要点哪几处穴道,我来便是了。”芸清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终于也有她能帮上的忙了。
“气海穴、劳宫穴、涌泉穴,只要点了这三处穴道,就可以了。”这三处穴道虽然不是人体的要穴,但是却有着其它任何穴道也无可替代的保健作用。
芸清点头,手指激然射出,不过片刻间就点下了欧阳永君身上的这三处穴道。
如沁示意阮宏谦可以动手了,原本就很简单的事情,因着太多的顾虑让阮宏谦一直未敢行动,这一刻他等了这么久,他再也不会错过了。
双掌合什,将手心的力道全部逼到左手的掌心上,然后轻轻推送到欧阳永君中了银针的部位。
渐渐的,如沁看到了一股淡淡的雾气萦绕在欧阳永君与阮宏谦的周遭,当雾气越来越浓时,阮宏谦的额头也沁出了汗珠,“芸清,闪开。”如沁拉着芸清的手向一旁闪去,如果她猜得没错,不过喝口茶的功夫,那银针也便被逼出了。
果然,就在两个人迅速闪过的刹那,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根银针如箭一般的从欧阳永君的身体里射了出来。
一根,两根,三根……
竟不曾想原来一处穴道竟被千变魔女封了三枚银针,怪不得他一直不曾醒来。
阮宏谦慢慢的收回了功力与手势,如沁与芸清这才走到床前,昏暗中,只觉欧阳永君的眼睫动了一动,“芸清,快解穴。”
芸清配合着她的话,三处穴道立时就解了。
床前,阮宏谦、如沁和芸清屏息望着床上的欧阳永君。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欧阳永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半眯的眸子里写着许多的疑问,芸清忘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她笑的欣喜笑得灿烂,既然那道伤疤也无损了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