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1)
怡情阁仿佛从侍寝之地变成了他的小家一样,每日黄昏时他总是按时的到来,再亲自搬着小桌子到床上与她一起共进晚膳,吃的用的甚至比她在宁家时还周全,只是她与采月总是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小丫头总是随在采月的身后,仿佛是采月的小跟班一样,虽然她一心要打探一下锦臣的消息,可是却根本就没有机会。
一日日的,她的伤口渐渐的好些了,痛也止住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恶心的感觉,一直以为是吃了止疼药的关系,因着没有吐过,她便也没有说了。
夜里,男人还是如她再回怡情阁时的第一夜那样夜夜轻揽着她入睡,却再也没有了轻薄,时间在不可思议与期待中悄悄走过,每一夜里她早已卸下了心防。
她的行动也渐渐如常人一样,只要不触碰到那身前的刀伤,便没有任何的异样。
数着日子,明天就是半月之约了。
夜深时,揽在她腰间的手让她不由得有些僵冷了,明日,又会是如何的转变?
锦臣,你会来带我离开飞轩堡吗?
一夜只在她的期待与兴奋中迷糊过去了,醒来时她的身边是一片空白,可是枕边却是一套崭新的红色长裙,同色的小袄整齐的叠在裙子上,那颜色让她想起出嫁的那一天,也让她更加的渴望与白锦臣的相见,无论是否还会有交集,他都会是她生命中的唯一的青梅竹马。
那大红的颜色,这是轻展轩的刻意吗?十二天的温柔,难道是他终于想开了的欲要放手吗?
长长的发如新嫁娘一样的绾在脑后,“爷说,这样的你最好看。”采月一边抚弄着她的发,一边仿佛无意的说道。
如沁一凛,“这样的我其实只该是给他看的。”是锦臣,他才是她曾经的希望,而现在似乎那希望再次而来,也让她欣喜莫名,再番难堪,倘若他真的可以接受如今的自己,那么再嫁一次又如何?
必竟她的一切都不是她的过错。
红红的蔻丹涂在指甲上泛着灿然的光泽,唇红齿白间,一袭红衣只让那窗外的花开也失了颜色。
轿子来时,这是她第一次的喜欢上了这飞轩堡里的轿子。
锦臣,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风撩起的轿帘外,那花树下一道身影伫立,却是许久不见的欧阳永君,清然一笑,这一刻,他的美好永远都会是自己的珍藏,只是自己真的不配,不配拥有欧阳永君的美好。
飞轩堡的会客大厅里,此时那桌子上已摆满了时令的新鲜水果,紫的葡萄,红的荔枝,橙的桔子,酸酸甜甜的果香飘溢着,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舒畅了。
厅内,负手而立在一幅巨型画前的轻展轩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慢慢的转过了身,抬头望向如沁的那一刹那,眸中闪过一抹惊艳,这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都会是所有人嘱目的焦点,只是,他已预先给她的人生多了更多的未知与玩味,而所有的结都只在他的手上。
因着还未痊愈的伤,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僵,却依然不失柔美。
“坐吧。”厅前的桌子前他邀她坐定,估摸着时间,白锦臣也快要到了,所以他才派了轿子去把如沁接来。
有些拘谨,如沁真的不想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手势只无措的不知是否要坐。
“据说还要等上半个时辰才会到,所以我们也只好一起在这里等他了。”
“可是……”
“坐吧,一会儿而已,呆会儿我自去大门外迎他,你可能要自己在这里稍候了。”他的话语中仿佛他已知道了她的心病一样,那每一个字都在劝着她的坐下。
坐了,似乎再也没有推却的理由了。
可是那身衣裙让她坐在他的身边总是显得有些怪异,奇怪的,轻展轩居然也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衫,与她的竟是那般的配搭,眼神不自然的轻瞟着他先前看过的那幅画,巍峨的远山,一片苍翠中只有一个樵夫飞走在山间,那担子上的柴甚至可以看出那一摇一摆的架势,而一只小鸟别有深意的落在柴上,似乎在高声鸣叫,那画,真是一幅细腻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