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气
男子的手与唇仿佛漫不经心的在她的身上游走,沁儿轻轻的阖上了眼眸,总是在他的面前失去了她自己,仿佛她就只是他的一样,可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她也有爱有恨有牵挂。
可是脑子里突然间就警钟大作,他们刚刚才到了西楚的大营,一切都还处在混乱之中,她不可以的,伸出手使劲的推拒着男人的身子,“轩,你醒一醒,否则只怕就要被白锦臣火烧连营了。”她不信他醒不过来,她故意的说得严重紧张些,就是要努力的唤醒他原本的思维与意识,此刻的轻展轩太让她失望了。
却不想她的话音才落,门外立刻就响起了兵士的禀报声,“王爷,无相国的前锋又在叫阵了,裴将军请示您要不要亲自坐阵?”
轻展轩半眯着眼,仿佛在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声音,却又仿佛全身心的都投入在如沁的身上,“沁儿,外面好吵,让那人快走开。”
如沁想也不想的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轻展轩,你给我醒一醒。”
他听着她的话,却没有躲,只任凭那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天,他不懂得她的意思吗?
那一声脆响听在她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让她无措,是的,只要他不醒来,这一仗只怕很难打下去了。
她沉思的片刻,男人却趁着她手落的时候才抓住了她的手,“沁儿,你为什么要打我?”他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她困顿了,什么时候他才能清醒呢。
越想越是生气,她向着门外道,“叫甄统领过来。”一刹那间的感觉就好象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一样,可是他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却又象是什么也不知道。
“是。”她听见了帐篷外的兵士响亮的回应声,周遭这么多的人,这一回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他却拿起他大手中的她的手,轻轻的在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随即抱怨出声,“沁儿,你打我,你一点也不好玩了,我出去玩,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就放下她的手,为着她的打他负气的一闪身身形一纵就闪出了帐篷。
“轩,你回来。”她想要留住他,她怕他出去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可是回答她的就只有门前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帘子。
她刚刚还想着要让他清醒些呢,起码也要懂得乖乖的呆在她的身边,这样才能少惹些祸,可是她才想到的办法还没有实行,他就逃跑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门前,幸亏他跑得快,否则她一准要与甄陶商量一个对策让他清醒了,或者绑或者让他睡觉,看他还敢不敢调皮捣蛋了。
然而,他仿佛未卜先知的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居然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踪影。
理了理衣衫,真怕轻展轩又再次返回来,他孩子气的作为让她怕了又怕。
可是他出去了,却也是她同样的牵挂。
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一下子从昏暗的帐篷里走到眼前白雪皑皑的世界,明亮的雪白让她的心情多少愉悦了一些,“王爷去哪里了?”她问向守在门前的士兵。
“去那边了。”指着向东的方向,她望向那边,心里开始忐忑,那是无相的大营的方向,他不会是去了那里吧。
不会的,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努力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有没有派人跟过去?”
“有的,只是……”那兵士支吾的又顿住了。
“只是什么?”她追问,这个时候的轻展轩倘若出了什么事,只怕不只是西楚兵败的问题了,而是整个西楚大乱。
“只是王爷的身手太快,恐怕跟过去的人谁也追不上王爷。”兵士终于说出了实话。
这实话却让如沁心焦了,或许刚刚自己真的不该打了他那一个巴掌,真想甄陶马上出现,只有甄陶才熟知轻展轩的秉性,也只有他才能保护轻展轩。
可是,派去宣甄陶的人却始终也没有回来,站在帐篷前她听见了远处擂鼓的声音,才想起刚刚有人报禀说两军阵前有无相的大将在叫阵,如沁不住的来回踱着步子,她却不敢去也不能去,她什么也不会,去了,就是别人的累赘。
时间在难耐中艰难的走过,慢慢的那鼓声退去,远远传来的喊杀声也遁去了,军营里又恢复了如初的宁静,她却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不管胜与败,这一仗都有人受伤了。
“快,带我去见裴将军。”欧阳永君和芸清还没有带回白锦臣的任何消息,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想想雪地中一片片的红色染过,那样的场面更多的给她的是震憾与失落,无相与西楚,哪一个国家都不是她想要落败的那一方。
兵士赶来了马车,她才知道从这里到达裴将宫的大帐其实还有一大段的路,而那段路一直延伸的方向居然也是向东的方向,想不到裴将军的大帐正是面朝无相的大营,疲惫的走上马车,这一刻的她不止在担心这场仗带来的死伤也在担心轻展轩。
一路走来遇见了一个又一个被担架抬回来的伤兵,这一仗似乎又败了。
“王妃,将军正在议事,所以……”她站在门前,却直接就被守门的护卫挡住了路。
“好,那我便在这里等他。”既然裴将军是轻展轩亲自所封并完全替代了原本守在无相与西楚边域的李将军,那么她没有理由不相信轻展轩的安排。
想起李将军,也让她想起了宝柔儿,是李将军刻意的让宝柔儿出现在轻展轩的世界里,目的就是让宝柔儿来离间自己与轻展轩的关系,却不想最终却被轻展轩所拆穿,也才有了宝贝儿那凄惨的下场,所以女人,只做自己而不作别人的棋子,这才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只是,这位裴将军却是真的打了败仗,让她也在怀疑轻展轩的眼光了。
“这……那属下进去通禀一下吧。”这是军中的铁律,谁也不能违抗。
如沁只得站在大帐的门前,心里思虑着或许她此刻前来有些仓促了,必竟两军阵前才刚刚打完了一场仗,怎么也要让裴将军慢慢善后,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
背对着大帐,望着眼前不住走过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伤了的,不伤的,都是无精打采,这让她的心更是怆然,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发现到身后的大帐内正有人走进再走出。
“王妃,裴将军请您入内。”先前进去禀报的兵士终于出来了。
她随着兵士走了进去,才发现大帐内此刻便只有一个人,心下不由得疑虑了,刚刚那兵士明明说过裴将军在议事呢,难道一个人也可以议事吗?
简陋的大帐内,一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而裴将军此刻正站在那地图的前面沉思着,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末将向王妃请安。”只是一抱拳,将在外,所有的礼仪便也全免了。
她也不介意,只请裴将军将连日来的战况一一的向她汇报了一遍,从飞轩堡出发到现今也不过几日的光景,这样的落败不能不惹人深思,难道西楚精心派出的将士们就如豆腐渣一样的不湛一击吗?
然而当她细细听完裴将军介绍了这几日的战况时,她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白锦臣果然是有备而来。
起码正源源不断向边域涌来的兵力就超过了西楚总人数的一半,这样悬殊的比例如何不让西楚的将士们胆战心惊呢,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边域里所有的人都已知晓轻展轩变成了一个痴儿的事实,虽然她曾一再刻意的要隐瞒,却还是没有隐瞒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
心里暗暗就下了决定,她今夜要夜探无相的大营,只是那个带她前往的人她还没有选好,不能是甄陶,那么就是欧阳永君了,她要与白锦臣面对面的谈一次。
所有的恩与怨都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轻展轩曾经给过白锦臣难堪,这也是白锦臣要报复轻展轩的缘故吧,可是那些皆是因为婉柔进而再是因为她呀。
“王妃,有句话末交不知当不当问?”
她挑挑眉,他已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怎么还有道理不讲呢,“说,快说!”
“其实王爷在中毒以前一直与末将有过传书,也一直有在安排着边域一兵一卒的调动,只是这几日却……”
便是因为如此才落败的吗?
如沁不知要如何解释了,她想要直接说轻展轩因为中毒性情已经大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威风睿智的轻展轩了,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好说出来,或者裴将军只是暂时的不知道轻展轩的近况,只是因为刚刚那一场仗而错过了军中将士们对轻展轩的议论吧,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而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去了无相的军营,“裴将军,王爷就在军营中视察,我也在找他,王爷中了毒,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些恐怕已经被无相人知道了,所以军营里今夜更要加紧防范,还有,要注意王爷的行踪,找到了要马上请他回去他的大帐。”只说是他失去了记忆,至于他的性情,连她也不好意思启口了。
从裴将军的大帐中出来,天已经暗黑了,赶回到轻展轩的帐篷里,掀开的门帘子告诉她,轻展轩还没有回来。
等在帐篷里的是欧阳永君与芸清,见不到轻展轩,那么,晚上的行动她要不要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