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坐上了马车重新又向皇宫而去的时候,她心里依然还是柳絮的身影,为着阿群她做了那本不该她做的一切,而换来的却是这般的结果,又是一个为情而痴狂的女子,一如玉青。
悄悄的又掀开了窗帘子,青儿却不依了,“王妃,小心风大,别染了风寒,倘若病了,青儿回去就难交差了,而且以后保不齐太后就不让你再随便出来了。”
轻轻的松开了手,其实她真不想回宫里,真想在这京城里四处走走,她心里惦念着的还是阿瑶,那一个背影一直在眼前不住的晃动着,想起阿瑶,她的心又是揪紧了,阿瑶与轻展风之间到底要怎么办呢?
那宫里那么多的女人呀,有哪一个不是在眼巴巴的盼着轻展风的到来,可是他却因为阿瑶而……
又是想到轻展轩,想不到从前在飞轩堡里他居然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摒弃了其它的女人。采月,这一次回到京城还没有看到她,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她一心想要着的就是大福大贵,却不知其实世上最美好的不是大福大贵,而是有一间如柳絮现在所居的那样的小小四合院,一家几口人快快乐乐的过着富足安逸的日子,那才是人生的最美呢。
那大福那大贵不知有多少人在嫉妒在眼红呢,于是走在算计与被算计之中,人心也老去了几分,一如此刻的她就被缠在了宝柔儿的事件之中。
那一切的根源还不就是因为轻展轩的位高权重么。
真想让他撒手这一切,归隐飞轩堡也比这京城里来的自在,看来她要好好的劝他一劝了。
马车终于还是进了那扇她最不愿意进的宫门,答应过母后要住在宫里的,所以就算离开她也要与母后打一声招呼才是。
兴安宫里,一如往常的安静,宫女太监们必是都各自躲到一间屋子里偷懒去了,天气这以冷,烤着火炉聊着家常最是美事了。
那围墙角的拴马桩子上,轻展轩的白马早已被拴好了,通过柳絮让她也知道了轻展轩对待自己的那一份特别与珍惜,那一些真的让她很感动,她该惜福吧,那个冷如冰山样的男人的心竟然被她给融化了。
望望天,天国里的婉柔,其实是你把我带给了他……
“姐姐,你回来了。”正厅的大门口,宝柔儿斜倚在门楣上望着她的方向,那清柔的微笑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已知道了那潜藏在暗中的她的事,还有那一次她在逍遥王府里陷害她下毒的事,凭着宝柔儿此刻那无害的笑容如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可是现在,她知道了。
其实在那美丽如仙子般的外表下,却是无尽的虚伪。
“那一天去梅林,你怎么没去呢?”轻描淡写的提起来,如沁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姐姐,那天宝柔儿进了广明宫只坐了一会儿就肚子痛,原计算着待姐姐与太后请了安再去梅林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的,所以柔儿就先赶回兴安宫歇息了,却不想待柔儿醒了才知道姐姐也回来兴安宫了。”
“肚子痛,可重吗?别站在这风口里了,我们进屋子里说去。”虽然心下已经对宝柔儿起了戒心,但是作为女人她却要拼力保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个活鲜鲜的新生命呀。
“嗯,有些痛。”
来不及想其它,如沁直接就随着宝柔儿去到了她的屋子里,一进屋便被那一屋子的香气笼罩了,那竟是轻展轩经常在用的沉香,清清淡淡的香气薰的一屋子的气息都是好闻。
“平躺到床上,这回我要再仔细为你诊脉仔细的再看一次。”
宝柔儿乖乖的向那屋子里一张大床走去,丫头小络忙跟过来为她打开了床帐的帘子,红缎子的被上绣了一对鸳鸯只在水中快乐的嬉戏着,那软软的枕头旁却静静的放着一对镯子,那是白玉的,也是透明的,如沁记得那是轻展轩欲要带在她的手腕上而被她拒绝了的那一对玉镯子,想不到才一夜而已就到了宝柔儿的手上,心下不由得有些对轻展轩懊恼了,却也只是片刻间她便收回了那懊恼,她绝不做那只会善妒的女人,这镯子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宝柔恍作不知的慢慢躺在了床上,也不说什么炫耀她得了那一对镯子的话,只是当着如沁的面一只一只的慢悠悠的戴在了皙白的手腕上,戴妥了那一刹那,端得是让那手腕也美丽了几分,松开了手再把手腕送到床沿上,“有劳姐姐了。”
那玉镯子就张扬在如沁的面前,如沁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她岂会上她的当呢,当下也不理会,只一探手就触到了宝柔儿的脉象上,可是才一触到的瞬间,她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股别样的香气,那香气她虽然极少闻到,可是为了宝宝一向谨慎的她却瞬间就感觉到了,来不及说话,只拉了宝柔儿起床下得地上就向外冲去,“姐姐,怎么了?”宝柔儿不解的一边任着如沁拉着她的手向外面小跑出去,一边追问着。
“快离开这屋子。”那麝香的味道那么浓,兴好她只呆了那么片刻,否则她真怕……
想一想,额头上的冷汗都不自觉的沁了出来。
终于到了院子里,如沁这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刚刚竟是憋了几口气才冲出宝柔儿的屋子里的。
“姐姐,怎么了?”宝柔儿不解的问。
粗喘着气,还未从刚刚快速的奔跑中喘过气来,青儿已追了过来,“王妃,怎么了?”
“侧王妃的屋子里有麝香,快去,都搜了出来扔了,把那屋子的窗户也都打开,等到那麝香的味道都放出去了再关了窗户,妹妹就先去别的客房里暂时歇息吧。”
“哎哟……”宝柔儿突地就弯下了身子,脸上顿时就惨白如纸,似乎是绞痛缠身了。
如沁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妹子,那屋子里的麝香放了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疼痛让宝柔儿已有些慌了的说道。
如沁沉声说道,“妹子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那屋子里那么浓重的麝香的香气恐怕不止是一两天就有的了。
“啊……”一声低吼,显然宝柔儿已因着这一个信息而受不住了,那柔软的身子软软的就向地上倒去,如沁正欲去扶她,一旁的青儿忙道,“王妃且站着就好了,奴婢来就是了。”轻展轩早就警示过青儿要防范宝柔儿伤了王妃,刚刚又知道了宝柔儿屋子里麝香的事情,此一刻她岂敢让宝柔儿再近了王妃的身子。
幸亏王妃懂得医理,也幸亏王妃发现的及时,否则王妃的骨肉……
电光火石间,如沁便明白了青儿的心意,可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宝柔儿会因此而亲手杀死她自己的骨肉。
虎毒不识子,她不信。
“青儿,送她去我的屋子里吧,我再开一个药方给她。”孩子保不住了,她能做的就是让宝柔儿少些痛苦,同为女人,她知道那种失去孩子的惨痛,而身为医者,她也不能眼看着宝柔儿这般的绞痛而不理会。
看着疼的满头汗意的宝柔儿,倘若那麝香真的是她的故意而为之,那么这个女人未免就太过于阴毒了。
她无心,那是只有一个无心的女人才会做出来的残忍。
床上,宝柔儿一身汗湿的终于睡着了,可是她的孩子却没了,其实从在边域的时候因着阿瑶的手下所下的毒她的孩子就出了问题,所以她虽然有身孕,那小腹依旧平坦的让人很难发现,如沁估摸着那孩子应该是好久都没长了,所以能留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其实这样子没了对于宝柔儿倒是一件好事,可是那麝香,想一想还是让如沁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发现的及时,否则自己的宝宝……
写好的药单交到了小络的手上,“早晚各一次,一定要按时服下,否则依她现在的状况,只怕要落下的病根了。”
小络一边哭着一边接过,宝柔儿刚刚的状况可把她吓坏了,“奴婢知道了。”回了话就拿着药方匆匆去宫里的司药局抓药去了。
如沁静静的守在床边,她在等待宝柔儿醒来,那麝香的事她要查个清楚,倘若是有人意欲害了宝柔儿,那么这人必须要从兴安宫里逐出去,否则这兴安宫里就太危险了。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宝柔儿也终于醒了过来,如沁微笑望着她,“妹妹,可好些了?”真怕她如自己失去宝宝那一次一样的心境,记得自己那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幸亏轻展轩带来了锐儿。
宝柔儿眼神有些唤散的望着如沁,还没有回话,那眸中的泪噼噼叭叭的就落了下来,“姐姐,孩子没了。”哽咽着终于说出了话,却都是伤心,原来她也喜欢那孩子的。
或许是自己冤枉了她,但是人心难测,让人不得不防,“妹妹,你仔细想想,你屋子里的这个香囊是谁送过去的。”如沁说着从床边拿起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那麝香就是放在这香囊里的。”
宝柔儿惊悚的看着如沁手中的香囊,身子立刻不由自主的向着床里躲去,“不是他,不是他。”她仿佛不相信一样,必是已想起了这香囊曾经的原主人了。
如沁伸手抓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份安全感,那香囊的原主人查出了这兴安宫里才会安全,“妹妹,他是谁?”如沁追问,那个人好阴毒的心呀,让她也恨得咬牙切齿呢。
宝柔儿慢慢的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香囊怎么也不肯移开视线,仿佛那香囊上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
如沁见宝柔儿还是不说话,心里不免就有些着急了,看她的神情,那香囊的出现似乎是刺激到了她,所以让她不止是身体上连心里也有些不正常了,此刻的宝柔儿就象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一样,只不回答。
清然一笑,这香囊必是她极为重要的人送的,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这般惊赅的神情,“既然妹妹不知道,我就拿去烧了吧。”如沁说着便不疾不徐的向着屋子里的火炉走去,仿佛真要将那香囊烧了一个干净似的。
宝柔儿继续傻呆呆的看着如沁移动着脚步,到了,如沁就站在火炉前,她漫不经心的举起了那香囊,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床上的宝柔儿,“妹子,我送进火里烧了吧。”悠长的一声叹息,仿佛那香囊烧了自己也婉惜一样。
“不要,等等……”宝柔儿突的向前一冲,瞬时就滚落到了地上,也顾不得疼,只伸出手向着如沁的方向,“那香囊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嘿嘿的傻笑着,如沁瞧着她的神情只觉有些不对了。
“妹妹,你怎么了?青儿,快扶她到床上躺好。”
青儿有些不情愿的嘟着嘴,她家主子王妃可真是好性,要是她早就不理这女人了,就仗着自己长得象王爷从前喜欢过的女人,就要欺凌到王妃的头上,幸亏王妃现在有了身孕,怎么着也比她大,“王妃,我刚刚瞧着她屋子里那麝香的香气也放尽了,我着人送她回去吧,她住在王妃这里终究是不妥的。”
“她身子伤了,恐怕要落下病根,还是不要多动的好,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去,否则地上的潮气重,病只更加的重了。”如沁催促道,她心软,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的疑虑,可是看着宝柔儿如此的反应,似乎那麝香又不是她的故意而为之的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冤枉她了,心下不由得有些歉意。
青儿只得将宝柔儿抱上了床,为她掖好了被子,宝柔儿那一双眼睛就只是呆呆的望着床帐的帐顶,仿佛那上面有着什么一样,而口中却是下意识的不住的溢出,“香囊……香囊……”
如沁走到床前,依然不放弃的温柔的问着,“妹妹,这香囊可是你从前的一个朋友送的?”按照柳絮的说法,她是如一张白纸样的女人,所以这香囊的出现就是有些蹊跷。
宝柔儿继续呆呆的望着如沁手中的香囊,那原本的麝香早已掏净了,所以如沁才敢拿在手中,“给我……”
宝柔儿又是要抢那香囊,想想刚刚因为怕着如沁将香囊丢进了炉火中她居然一下子就滚落在地了,思来想去,这香囊必是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物所赠。
如沁拿着香囊的手就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放着,宝柔儿突的就开心的笑了,一伸手就夺走了如沁手中的香囊,不住的摆弄着,“姐姐,真好看,真好看。”
“让姐姐再为你诊诊脉。”宝柔儿腹中的孩子没了,看来不止是让她伤心那么简单,她似乎是……
可是脉象里却查不出什么,如沁只得做罢,这样的痴呆还是可以治的,只要慢慢的病人的心情好些了,那痴傻的状况就会慢慢消退,只是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小络也回来了,“药呢?”如沁看着她两手空空便问道。
“禀王妃,送去小厨房熬了。”
“取回来药之后服用前都要用银针一一的试了,你可明白吗?”她开的药方,她不想因着宝柔儿喝了那药而出什么差错,否则这宫里的人可就有嚼舌根的了。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带主子回房。”看着宝柔儿一直占着如沁的床,小络就有些不自在了,她说着就伸手欲要抱起宝柔儿。
可是,宝柔儿的那一双手却是拼命的挥舞着躲闪着,仿佛小络要害她一样。
“主子,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小络不停的流着泪,显然已经慌了。
“可能是受了刺激,要过几天才能好了,小络,你看下你们主子手中的那一个香囊,你可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络神情认真的望过去,随即却摇摇头,“禀王妃,奴婢也是第一次见这香囊呢,王妃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沁轻轻道,“就在她的枕头下,也便是这个香囊害你们主子失去了那一个孩子。”
“不……不会吧。”
“是的,那香囊里满满的都是麝香,那麝香是孕妇的大忌,麝香的香气闻得久了,孩子自然就会没了。”
小络惊悚的后退,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王妃,奴婢求你为我们主子做主呀,她原还指望因着这孩子给王爷一个惊喜,也准备在王爷生日的时候再说出这件大喜事来,却不想……那放香囊的人该死呀,王妃一定要查出来,也好为我家主子做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只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样的为她家主子叫屈。
“可是,这香囊的来处却无人知道,更无从查起呀。”宝柔儿已经痴疯了不肯说,小络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那么这香囊难道是从天而降在宝柔儿的枕头底下吗?
“让奴婢想想,想一想这些天都有什么人来过小主子的房间,也就会水落石出了。”眨巴着眼睛,小络依旧梨花带雨的说道。
“那你就仔细想一想,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我吧。”身子被宝柔儿这一折腾,再加上她原本就坐了半天的马车,所以这会子也乏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歇一歇。
“王妃,你等等。”
如沁顿住脚步,“小络,什么事,你说吧。”看着小络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王妃,我们主子把这孩子当宝贝一样的,如今一下子没了,她一时受不了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求王妃以后在我们小主子面前也在别人的面前千万不要再提及这孩子的事情,否则只怕她知道了这病就更难以医好了。”
如沁点点头,小络说得倒是有道理,“嗯,这件事就当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吧,从此,没有人再会提及。”那是一道伤疤,再揭起只会让宝柔儿的心更加伤痛,一如从前的自己。
“奴婢谢过王妃了。”小络说着便恭敬的跪倒在地。
如沁急忙伸手拉了她起来,“快起来,小心照顾你们主子,千万不要再有什么状况发生了,我也要去歇一歇了。”事情越来越有些扑朔迷离,她原还以为是宝柔儿早就知道孩子出了问题已经不健康了,所以就自己寻了这麝香想要打掉孩子,却不想那香囊却刺激到了宝柔儿,也让如沁无法确定一切了。
总还是不相信她会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肉做的,那可是她自己的骨肉呀。
慢慢的出了自己的屋子,她却不知道要去哪一间屋子休息了,“王妃,我着人去收拾另一间了,可是那屋子里才生了火,恐怕要等些时间才能暖和起来,王妃不如就先去王爷的房间里休息片刻吧。”青儿早知道轻展轩与如沁之间还在闹着别扭,于是她不失时机的劝道。
“这……”如沁犹豫了。
“王妃,王爷不在呢,我打听过了,王爷回来后就被皇上叫走了,估计要过了晚膳才能回来了,待王爷回来,咱们早就到了那刚打扫的屋子了。”
听青儿说得再理,而自己的哈欠正一个接一个的来着,“好吧,你守着门,不许他进来。”
青儿做了一个鬼脸,“知道了。”其实她巴不得轻展轩立刻就回来,她可要邀功呢,最近这几天她可是一直在相帮着王妃,王爷那张脸早就瞧她个不自在了,所以她得乖乖的,只要王爷不欺负王妃,她还是希望两个人可以快快乐乐的走在一起。
轻展轩的房间里,如沁疲乏的躺到了他的大床上,那软软的被褥才一沾身,瞌睡虫立刻就袭了上来,轻嗅着周遭那独属于轻展轩的气息,想起柳絮曾经对她说过的关于飞轩堡里发生的一切,如沁安祥的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良久,沉稳的呼吸中,门悄悄的开了,一个身影轻轻闪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