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由衷希望，这种幸福的错觉能延续下去。

　　整洁的次卧，主色调是纯洁的白。米色的窗帘拉到墙边，落地窗外，市中心的主干道上车流不断，连接成幻变的霓虹。外面的热闹和室内的宁静似乎只有一窗之隔。丁念背靠白色的欧式木桌，双手环抱椅背，缩成小矮人，双脚都放在椅子上，脚丫从椅背的缝隙伸出来。她调皮地瞅着徐舟，他一本正经地喝茶。

　　“徐舟，你猜我为什么来？”丁念问。

　　徐舟放下茶杯：“不是来写剧本的？”

　　“那只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

　　“我猜不到。”徐舟摇头。

　　丁念的眼睛清澈见底，闪烁着晶莹的光，她握起拳头说：“我，是为了接近你、了解你而来的。”

　　徐舟没想到丁念这么说。但又觉得，这确实很像丁念能说出口的话。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够熟悉？”

　　“你错啦。我只熟悉你在莲城的事，你到n市以后，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一知半解。我打算先从这座房子开始，然后……”然后的计划她还没想好。

　　“然后把我追到手？”徐舟接过话，摊开手臂，搭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丁念的脸颊红了，别扭地转过头去：“别开我玩笑了。你喜欢的不是我，我知道的。”

　　徐舟心里一动，身体瞬间僵直，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丁念很快又笑着转回头来：“你又要骗我对你说喜欢你了，对吧？真的不用再问啦，我就是喜欢你。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比你想象得还要喜欢。”

　　“小念。”徐舟感动极了，还有些许心疼。

　　“你想听多少遍我都会说的。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好不好？”丁念的音量低下去，“只要你不再说那种让我误会的话。”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丁念的视线望向窗外的车流，徐舟的视线望向她。她缩在椅子上的身体那么小，再把头低下去一点，就会被宽大的椅背整个挡住。脚指头像是半透明的玉石，灵活地动来动去。头顶的小葫芦随着她身体的颤动，也微微摇晃起来。他的小念真的很可爱，怪不得萧河不肯放手。

　　那么他呢？和丁念再相处些日子，再这样多几次温柔地凝视她，他自己会不会也喜欢上丁念？

　　心底有个声音在喊：不要，不可以。

　　徐舟闭上眼睛，睁开眼时把视线转移到手里的茶杯上来。茶水的表面，竟然泛起细小的粼波。他又抬眼看丁念，她托着下巴，嘴里哼着小调。仔细一听，是那首在沐风的迎新晚会听过的“乌鸦白，乌鸦黑”。他想起丁念说，即使所有的乌鸦都是黑的，也有白的乌鸦。

　　他有些明白了。如果他是只黑乌鸦，那么丁念就是只白乌鸦。黑乌鸦和白乌鸦之间，有没有可能呢？

　　心底那个声音还在呐喊：不可以，不要。

　　茶快凉了。

　　他站起来，向房门退去：“小念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