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叶未央的房门被无声推开,有一人走了进来。那人轻声关门,走到床边,往床铺上一摸,冷的,果然不在。那人先在床沿上坐下,出了一会儿神,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惊起,起身一阵摸索,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才松一口气。
叶未央几个起跳,猫一般无声地落在庭院里,再借着黑暗隐身寻路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她推门关门,一点声响都没有。可等她关好门转身,却于黑暗中见自己房中坐着一个人,她心中一沉,暗骂自己太大意。她站在门边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坐着的人见叶未央回来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了蜡烛。烛光渐渐明亮了整间房,也让叶未央看清了房中的不速之客。
“小冉?你在我房里干什么?”叶未央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谁呢,竟是小冉。只见他满脸忧色,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瓶子,她认真一看,金创药,她受伤那会儿用的。
有些事,不用说也能了然于胸了。叶未央笑了笑,总觉得有些什么暖了心,自己做的事都值了。
“知道我出去?觉也不睡特意等我?”叶未央一袭黑衣,她边走过去边解下头上的角巾扔在桌上。
“你去教训那个郭小姐了?”小冉问。
“嗯。将她一顿好打,算是给你出了口恶气。”反正她不想当什么明人,暗事多做些也不妨。
“那……你受伤没有?”小冉站起来,开始围着她转,想摸摸看她有没有哪里伤了,又不敢乱动,只拿眼不住地看。他想沉住气,却还是在言语中泄了底。
叶未央笑意更深,她故意抚住胸口“哎呦”一声,小冉果然上当,吓得抓住她的手,忙乱又慌张地说:“脱衣服上药!”
叶未央连忙捂住他扒衣服的手,瞧着他,揶揄道:“合适吗?”
借着火光,小冉看她脸色红润,双目有神,笑意深深,哪里像受了伤的人,马上醒悟又被这人耍了。他立刻脸红个透,一把推开叶未央,恶狠狠地说:“该死的!”
叶未央贴过去,在小冉耳边吹气:“你舍得吗?”
小冉从前和叶未央平高,但他正在长身体,渐渐高出叶未央半个头,叶未央贴在他胸膛上,双手环住小冉的腰,笑意浓重。她真是瞎折腾白担心,这么个英俊挺拔的好少年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差了十来八岁又怎样?这个世界,女人最大,郎有情妹有意,谁能管得住?她何必为了证明自己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日久生情而胡乱找别的男人。三千弱水,取这小小一瓢也属情理之中。
小冉被叶未央一吹气,心便迷了一半,什么放狠的话都说不出来,全化在肚子里。他的腰被叶未央圈住,身上贴着她柔软的身体,浑身热得厉害,也想搂她,又怕这样会亵渎了她。
正纠结着,叶未央却已放开了他,坐了下来,拉拉他也陪她坐下。叶未央倒杯水喝,喝完后放下杯子,斟酌了一下才说:“小太阳,我们搬吧。”
小冉还没从刚才的浓情蜜意中回过神,叶未央说的话他反应了半天还明白过来。
“搬去哪里?你不在朝暮楼当乐师了吗?”这个好啊,他本来就不喜欢朝暮楼,一帮男人正事不做,就知道涂脂抹粉扭扭捏捏讨好女人,看得他郁躁。
“你不喜欢我在朝暮楼吗?”叶未央问。
“不喜欢,一大堆男人正事不做,就知道扭扭捏捏,看着就恶心。”小冉想都不想就说出来。
叶未央看了他一会儿,想一下,说:“我还会在这里当乐师,我跟人家定了长期的契约,不能说走就走,但我不能再让你待在这里了。泰华国的男人可不比得日向国的男人,他们能做的很有限,你不要看轻他们,有些时候不是他们愿意这样,而是环境逼得他们必须这样,适者生存,你懂吗?”
小冉沉默了,他想了很久叶未央的话,末了抬起头说:“我还是无法认同。”
叶未央笑,摸摸小冉柔软的头发,说:“不是让你认同他们,而是宽容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小冉点点头,说:“的确,很多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只能先活下来再说。”
一阵沉默,小冉看着叶未央,欲言又止。叶未央问:“怎么了,有话对我说?”
小冉深呼吸了几下,说:“姑娘,我不是有意瞒你,但是事关生死,我不得不对你有所隐瞒。”
“什么事?”
“我……我其实……其实……”小冉犹疑再三,最终还是附在叶未央耳边说了出来。
叶未央听罢大吃一惊,瞪着小冉久久不能言语,待她慢慢消化这个令她惊诧不已的消息,她脑中不断飞转,最后对小冉说:“羽翼未满之前,忘了!”
小冉深深看了叶未央一眼,点头。